竺元平 | 方老师的坎坷人生(四)

在革命老区这所条件艰苦的小学校,方明从调来的那天起,就放平了心态,也不再为某些领导的刁难而烦恼。连续几次的工作调动,已经让他的神经有些麻木,对自己想要调回乡政府所在地的学校,已失去了希望。只好每天紧张地一边上课,一边又料理着个人的生活,同时还惦记着家中三四岁的女儿、妻子。在白天,几乎没有时间去分心想什么喜怒哀乐,七情六欲,只是到了夜晚,批改完作业,完成了每天所思所想铁打的日记之后,才想起了家中的女儿,那时候也没有电话,更没有手机,躺在炕上一时半会儿睡不着,就进入了思念女儿的梦幻之中,他想象着女儿一定长高了,更懂事了,或许正跟着妈妈的后边走来走去……想着想着,劳累了一天的方老师就进入了梦乡。

在这个偏僻宁静的小山村,似乎他的思维也有点儿凝固,写出的日记不像原来那么神采飞扬,激情四溢,就是他自己也感到索然无味,在这个小山村里,就像是进了世外桃源与外界隔绝了一样,他也不去过问外面的事情,似乎产生了过一天算一天的那种消极思想。村子里消息灵通的村民们也打听到了这个方老师的来头,在这个不大的山村里,人们很快就熟知了方明的底细,对他的了解度似乎胜过了方老师的领导。家长们认为,这个方老师的心眼并不坏,说话时常带微笑,看上去有一种憨厚农民的气质,平时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烟不抽,酒不喝,麻将不会打,更不近女色,只知道认真地工作,安稳地生活。一个刚刚三十来岁的年轻人,显的特别庄重,老道,传统,他的身上没有一点时尚的气息,每天坐在办公室就像是脱离了繁杂的世俗。所以家长们见了方老师都十分的客气,不论男女,年老者,还是年少者,都方老师长,方老师短地称呼着,这让方老师心里感到十分的温暖。

经过了这么几年的不开心,如今方老师也30多岁了,心理上,性格上也成熟了许多,家长们真心地对待他,让他也隐隐产生了长久在这个村工作的想法。平时他也很注重对孩子们多方面的培养,全村20多个学生,经过半年多的精心培养,已经对孩子们,对村子有了难以割舍的感情。特别是这次全乡统考,取得了全乡第一的好成绩,激动的心情让他几夜都没有睡好,家长们知道了自家孩子的考试成绩后,有几个热心的家长自发地,合伙在家里办了一场集体庆祝宴,宴席特别邀请了方老师,那情景令方老师一辈子都忘不了。

宴会上有几个爱激动的年轻家长,竟提出了让方老师以后常到他家吃饭的要求,场面令方老师感动涕零,这是这个小山村建校几十年来,没有发生过的大喜事,对于这样的要求,方老师当然不能答应了。统考成绩公开后,全村的人们着实也兴奋了几天,对方老师来讲更是一件大事,自己大半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不论自己的家庭生活怎么样,作为一个普通的老师,看到了自己的劳动成果,那是何等的高兴,或许通过这次考试,领导真的能将他调回去。然而,他想调回去的想法,因多次受到限制,后来渐渐也没有了奢望,相反,他却有了安心扎根小山村一辈子的想法。如今,女儿也快到了入学的年龄,也度过了抚养的难关,生活也比前几年强多了,自己也到了而立之年,再没有了多高的想法,平平淡淡地过好后半生就是他最好的归宿。

对于这次统考取得可喜的成绩,也引起了学校领导们的重视,首先,对方老师的工作进行了重新定位,领导成员中一些有正义感的人,在近年来对待方老师这件事上,也感到有些内疚。这么多年来,对方老师生活上的不公正的待遇,确实是有点过分。本来,从当时看,不论从业务素质上,还是行为品德上,方明都是有目共睹,出类拔萃的老师,只是由于那场”告状”风波,才让他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在这三年不公正的待遇当中,方明又以惊人的毅力,坚强的意志,平和的心态,高尚的品德,顺利地度过了工作、生活上的一道道难关,今年统考又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真是难能可贵。这时候,相关的主要领导也有那么一点点良心发现,心想,这个方明,宁折不弯的个性,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啊!至于这次能不能照顾他,把他从山村调回来,还得请示乡政府主要领导,看看他们的意见。按理说,告状的事已过去几年了,让方老师回到学校更重要的岗位,发挥他人尽其材的作用,也算是振兴乡村教育的一大举措。

经过了学校及乡政府相关领导集体的多方位权衡,一致认为,调方明回来是比较合理的,尤其是今年(1998年)秋季,九年义务教育学制,由原来的“五四”制要改成“六三”制,将来这个“六年制”的小学正缺合适的语文老师,方老师倒是一个合适的人选。领导们在会议上统一了意见后,一个调方老师任寄宿制小学六年级语文教师的方案就形成了。

正在家中与妻子、女儿共度天伦之乐的方明,当然还不知道调他回来这回事,他仍然像往常那样,白天,带着女儿嬉戏玩耍,或识字或讲一段故事,内心没有了一点繁杂私念;夜晚,等女儿熟睡后还要挑灯夜读,从中汲取丰富的文化营养来充实自己,必要时还沉思良久,记下每天的收获,为自己坎坷的人生留下印记。

回顾方明从1995年秋到1998年秋,三年来,他的身体遭到了严重的透支,体重由原来的150斤降到了现在不足110斤,当初墩实的身板变成了细高苗条的瘦猴身材。复杂的经历,历练出了方明更加稳健的性格与深刻的思想内涵。从另一个角度,不能不说是对方明的一次人生的洗礼。

那么,方老师这次能不能顺利地调回到乡政府所在地的学校,请看下篇《方老师的坎坷人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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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元平

【作者简介】竺元平,中共党员,中学高级教师,1964年2月出生于商都县。1984年10月参加工作,喜欢读书、写作,曾在多家网络平台刊发十几万字的作品,被《海纳百川文苑》平台聘为副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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