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文库】赵军民:泾水春梦图(十)

长篇历史小说

泾水春梦图

赵军民

时间段 《泾水春梦图》故事时段:大唐盛极走向衰落前夜。时代背景:唐开元向天宝年间转身之际。

拍摄地点 泾水,纸坊,山野,长安,官府,官民私宅。

一句话梗概 天宝年间,宣城丁家纸坊随着安史之乱的不期而至,丁氏家族遭遇生离死别,历经磨难的纸坊少主丁乙通过工艺改进制造出名扬天下的不朽宣纸,本剧演绎盛唐末期宣城泾县人家大悲大喜的人间故事。

四个篷莱国人进入铺面房。

真子:几位客官只管放心,我们代销的笔墨砚是无价差的,属于配套销售。

船长:嗯,你说的我们也察验过,确实价钱相近,甚至比原产地还要便宜,你们为什么不赚价差呢?生意不是这么做的吧?

真子:我们坊主大人说了,只图商贾方便,我们只管做出最好的丁宣,心思不能用在其它事情上。

船长:我们的海船常年在海边列国之间输送大唐货物,陶瓷,绢丝,纸疋,铜铁铸器,漆,胶,茶叶,我希望见到你们的坊主大人。

真子:他真的很忙,您看,现在的泾水民阜国安,就是缘于像丁坊主这样的大唐臣民,他们自发组织黎民自卫,此时,他正在与其它坊主一样,巡视隘口。

船长:如果是这样,我们可以泊船等他回来,我们希望把生意做得长久。

董家纸坊门厅。

丁家铺面房传来的声音吸引了董刀儿,他出了门。

董娇急拽:爹,咱们的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总是听别人的房根,有关系没关系都能把您的心思勾走。

董刀儿:别闹,你没听出来?买纸的是篷莱国人。

董娇:我们家还有蓬莱国人呢,有什么奇怪。

董刀儿:我想如果去不了洛阳,倒不如去一处仙岛造纸呢。省得他们用船倒来倒去,怪麻烦的。

船长带人刚出门,董刀儿迎上:几位客官是蓬莱国人吗?

几个客人愣了一下。

董娇急忙解释:我爹想打听一下篷莱国的事情,比如你们缺不缺造纸的工匠?

船长:当然缺,造纸是汉唐人发明的嘛。

董刀儿:其实,你们说得不对,真正的纸很早就有了,汉唐之前就有,只不过纸神出现在汉朝,是汉家刘氏内臣蔡伦把纸做精致了而已。

船长:你太狂妄了吧?

董刀儿:你们不知道,泾水百家纸坊,从前都叫我董纸神,我是泾水董家纸坊的主人。

船长鞠躬:原来是董家坊主大人,失敬,请恕我无礼。

董刀儿:我家与丁家是亲家,一家人。

船长:是真的吗?

董刀儿:你可以打听,我说的句句是实。

船长:如不嫌弃,请随我上船,我请董大人喝酒,我们可以聊一聊。

董刀儿:还是请到我家喝茶聊天,我可以告诉你泾水百家纸坊的事情,也欢迎你随时到这里采买。

董娇:爹,这不好吧?他们是丁家纸坊的客商,最好还是由他们自己谈生意,如果谈不拢,再到咱们家谈也不迟啊。

董刀儿:女儿,你觉得我是要撬行,挖墙角?你小瞧爹了,我请他们喝茶,聊天,交个异邦的朋友不行吗?

董娇:唉,爹,您真好事儿,这要是换上别人家,就得吵架了。

董刀儿:爹不跟你吵,你怎么比丁乙还小气?

董娇:爹,我没跟您吵,就是希望您按规矩来。

董刀儿:放心,爹心里有谱。

丁家纸坊偏房。

黎花:姐姐,您何必计较?如今天下动荡,泾水百家纸坊还能重新兴旺起来,实属不易,家家都得吃饭,董坊主做的也没错,丈夫不在家,他接待一下客人也合情理。

董娇:一些商船进入内河,绕海销宣纸及文房四宝,只有咱们家最全,董家只有董宣啊。

黎花:姐姐,别计较,咱们真不能那么小气。

董娇:那好吧,我等一会儿得跟爹好好讲讲道理。

黎花笑着与董娇执手:好了,就这样,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嘛,较真干什么。

真子:夫君,咱们篷莱国的商船到了董家,一会儿可能会来咱们家。

髡头:大唐进入的异域商人很多,他们主要集中在长安,如今大唐国家混乱不堪,进入中土的人会越来越多。

真子: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是想说,有一天,我们也得回去造纸。

髡头:我不想回去,这辈子都不想回去了。

真子惊愕:这怎么可能?

髡头:有什么不可能?

真子忐忑:你想怎么着?

髡头:在大唐定居下来,以后,咱们的子孙做大唐人。

真子:天呀,你疯了?我们的家在东海之上,那边才是我们最终的归宿。

髡头:你懂什么?哪里有饭吃哪里才是家,哪里收留我们,哪里才是子孙的故乡。

真子:行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觉得你已经疯了。

董刀儿送客人出门。

客人们纷纷上了船。

董娇走来,拉着董刀儿的衣服:爹,我想跟你聊一聊。

董刀儿:走,咱们回屋里说。

上房。

董刀儿收拾茶具:姑娘,你想跟爹说的话爹知道。

董娇:您知道我想说什么?

董刀儿:你想说,咱们虽是亲戚,还要注意分寸。

董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董刀儿:你想说,做生意要守道,不越矩,不越礼。

董娇:也不是这个。

董刀儿:你想说什么?爹听一听?

董娇:女儿想说,您慢慢也会老,将来,女儿得陪着您到老。

董刀儿怔了一下:董娇,如果爹再娶女人呢?

董娇:一样。

董刀儿:什么一样?

董娇:我得守着您,真到您百岁之后,女儿会把您埋在娘的坟边,让你们合葬在一起。

董刀儿:这话没头没脑,你怎么想到那儿去了。

董娇:女儿想让您知道,您养女儿不会白养。

董刀儿抹泪:爹不走了,为了你也不走了,哪儿也不去。从此,换个活法儿,看开一点,像黎叔那样,顾及你的脸面。

董娇:您放心,有女儿在,您终老不会没人管,女儿得守着您。

泾水县衙书房。

衙役甲推门而入:大人,大事不好。

正在小酌的汪伦和李白略惊。

汪伦:你说,出了什么事。

衙役甲:有人传来口信给大人,说安禄山要派重兵占泾水县。

汪伦大笑:此等乐园招来安䘵山的觊觎,太白兄你听到了吧?

李白:谁传的信儿?

衙役甲:安䘵山派人攻打宣城,想据为已有,泾水县也在征讨之中。

汪伦:不要怕,让他来,大不了就是一条命,来,过来,坐下来陪太白先生一起喝酒!

李白:请坐,先饮三碗再说话!

李白:如蓬蒿一般,天下待大定啊。李白人生起伏不定,素有大志不得施展,意志消磨,只是对老朋友十分惦记,相见一次次,皆是白发催鬓发。

汪伦:太白兄,您在宣城探望令弟和赵太守时,所作诗赋能不能读来,解我忧颐?

衙役甲给李白倒酒。

李白朗声:《赠宣城赵太守悦》。

汪伦击节:好!

李白:赵得宝符盛,山河功业存。三千堂上客,出入拥平原。

六国扬清风,英声何喧喧。大贤茂远业,虎竹光南藩。

汪伦:好!喝酒。

李白与汪伦及衙役甲一饮而尽,衙役甲倒酒。

汪伦:太白兄游走宣城,识人很多,收录好诗不少吧?

李白:写诗不少,有的已经忘了。

汪伦:记起的,再给我们吟诵一首,以聊饥渴。

李白:《宣城送刘副使入秦》。

汪伦和衙役甲击节:好!

李白:君即刘越石,雄豪冠当时。凄清横吹曲,慷慨扶风词。

虎啸俟腾跃,鸡鸣遭乱离。千金市骏马,万里逐王师。

汪伦恸不能掩:王师何在?以致天下离乱!

李白泪水双流,哽咽不止。

丁家纸坊,西院,偏房。

髡头抱住真子:我们还得要孩子啊真子。

真子有些羞怯:郎君,再等一等好吗?孩子刚没,我这身子恐不能伺候您啊。

髡头抱真子上了木床,摁在床上:不行,这事儿我得说了算。

真子闭上眼:把门闩好吧。

丁乙带仇耆等匆匆赶回来,还没有进门就被黎花拦住。

黎花:哥哥,是不是山外有消息了?

丁乙奇怪:黎花,你怎么知道山外的消息?你说的是什么消息?

黎花:现在,许多纸坊都在买船,人心惶惶,只有咱们丁董和黎家没有呀。

丁乙:买船?县衙有许多官船,还用买吗?咱们想用船可以跟汪大人借一条就可以,你惊慌什么呢?

黎花:唉,哥哥原来不知啊,安䘵山要发兵攻打宣城,泾水县也危在旦夕啊。

丁乙笑:原来就是这个消息啊,我听说了,县衙也知道了,汪大人稳安泰山,他不怕,咱们怕什么呢?

董娇出门:哥哥,妹妹,咱们回家说话,快进来。

丁乙与妻妾左拥右揽进了门。

董娇:哥哥,咱家的船什么时候买呢?

丁乙:我想通了,生在泾水为人,死在泾水埋人,哪里也不去。

黎花:哥哥,你真想通了?

丁乙:哥哥想通了,只是没有跟你们说,你们有什么想法呢?

董娇和黎花同声:我们生死都跟哥哥在一起。

偏房。

髡头和真子起床,穿衣,二人手脚慌乱。

真子:你真是的,此时关着门,坊主大人已经回来了。

髡头:没关系,院里的佣工们正在干活儿,他们没有麻烦咱们就没事。

真子:你真不要脸。

髡头:你快帮我穿鞋,我得去见坊主,我等不及了。

真子手忙脚乱地给髡头穿靴,急得额头冒汗。

丁乙:按你们这么说,咱们也买个船?随时准备躲避天灾人祸,可是,买了船咱们藏哪里?我可跟你们俩说,船不能抬岸上来,虽然咱们丁家营所撤了,有闲位置。

黎花:为啥呀?

丁乙:受阳光和风吹会开裂。

黎花:咱们没事的时候可以上树漆加胶呀。

丁乙:应急时再抬船也会误事儿呀?

黎花:照你这么说,就是应急上船也来不及呀。

丁乙:董娇,你说说。

董娇:我觉得黎花说得有道理,总不能没着没落,到时候抓瞎,咱们好歹三家人呢,总得有个心理仗持。

黎花:还是姐姐说得好。

丁乙:你们真想买船?

董娇、黎花连连点头:我们想跟哥哥都有逃生机会。

丁乙:你们的想法也没错,我曾经也这么想过。

门外,髡头:坊主大人!

丁乙:谁?

髡头:师父,咱们家来过篷莱国的人,我们能进门跟您说吗?

丁乙:怎么不进来?还让我出门迎你呀。

髡头入:师父,您还是陪我上船见见他们吧,这是一次好商机。

丁乙:什么商机?

髡头:咱们的丁宣可以在篷莱,高句丽,爪哇列国开商号呀,咱们丁家不用花造房的钱,咱们可以找铺面房。

丁乙:这个主意不错,不过,咱们独立难支,凭咱们这小门小户办不了呀。

髡头:只要商家用丁家的招子,咱们供足货就是了,这事儿可商量。

丁乙:那也不好,万一他们不给钱先用货呢?

髡头:别担心,坊主大人,咱们给他们签契约。

董娇:我看呢,咱们丁宣还是刻模版,轧暗花更好。

丁乙:成本高啊。

董娇:那,你说怎么办?

丁乙:还得在好纸上下工夫,造不朽的纸,给子孙留饭碗,所以,你得容我再想一想。

柳荫下。

船上。

篷莱国船长和船工们正在喝酒。

髡头站在岸边喊:篷莱国的兄弟,我家坊主大人回来了。

船长应声:好嘞!我们马上去拜见坊主大人。

上房。

丁乙起身:二位在屋里待着吧,我出去看看。

黎花:把人请过来呗,你在哪里见客呀?

丁乙:在铺面房跟他们聊会儿再说,聊得好留他们吃饭。

董娇:怎么,聊不好就撵人家走呗?

丁乙:那倒不是,一回生,两回熟,请人家到内室做客,还是熟客好。我去了。

丁乙与上船的人们揖礼:听说是远来的商贾,要文房四宝?到铺面房看看吧。

船长还礼:坊主大人,我们是篷莱国的人,久闻丁宣大名,刚才等候您的时候喝了酒,不敬之处请多担待。

丁乙:没关系,几位没喝好,待我们谈完生意,我还要请你们喝。

船长:如果谈不成,看来,我们喝不上丁家纸坊的酒了?

丁乙:我曾酿过丁家酒,很好喝,所以,咱们一定要谈成买卖,就是谈不成,还有下一回,买卖不在仁义在,一次不成还有以后,来,请到铺面房看。

船长等随丁乙观赏货架上的纸疋和文房四宝。

髡头和真子奉茶而来。

真子:请几位客官用茶,我和丈夫也是篷莱国人。

船长:你们夫妇在丁家纸坊学造纸多久了?

髡头:我们刚来时,安䘵山还没有造反,现在,他已经占据了半个大唐。

船长:既然同是篷莱人,购完文房四宝,我们可以请你们夫妻到船上吃鱼。

丁乙:不用上船了,这位髡头兄弟是做菜好手,我们待客都是他掌灶,髡头,真子,你们做酒菜吧,一会儿,咱们一起吃酒饭,你们也好一叙家常。

髡头和真子施礼而去。

丁乙连忙叮咛:你们顺便弄鱼和肉回来。

髡头和真子拎着木桶而来,桶内有鲜活的大鱼。

仇耆十分兴奋停下了手里的:有生意来了!来,我帮灶。

丁乙快步走来:仇耆,你叫一下宋贵的船,请汪大人和太白太先生过来喝酒,告诉他们,咱们家来了篷莱国的客商,生意已经谈好了。

仇耆:遵命,师父,我这就去。

髡头和真子收银,记帐。

船长:你们收银,记帐,坊主对你们这么信任?

髡头和真子:一直这样,师父从没有猜忌。是的,我们夫妇与坊主是亲人,手足。

船长似信非信,一脸疑惑。

宋贵的船泊岸。

仇耆:副团练,您载我去桥头,我要去县衙,须多等我一会儿。

宋贵:现在还叫什么副团练?还不如叫我校尉呢。

仇耆:也行,叫什么你都是宋贵,一个划船的大哥,哈哈。

宋贵:哈哈。

汪伦和李白正在小酌,仇耆由书僮引入。

仇耆:汪大人,太白先生,我师父请二位到敝宅饮酒,特差我过来相请,船在桥头以待。

汪伦:不去!提前不请,匆匆差你过来,不去,我们在书房有酒喝,你回去告诉丁乙,本大人没空,他想喝酒,只管过来。

李白:不去,我们喝得正好,此时叫我们找他喝酒,好不扫兴。

仇耆陪笑:我家来客了,是篷莱国的客商,二位大人何不做个主陪?不用贪我师父人情?

汪伦和李白大笑。

李白:怪不得丁乙心眼活泛,瞧他的弟子就能看出来啊。

汪伦:太白兄,外域商客要不要看?

李白:我在长安没少见外邦客商,黄发碧眼的西域人,浑身如黑炭一样的昆仑奴,还有驿馆常住的篷莱国,爪哇国人,他们说话我们听不懂。

仇耆:丁家的客人会说本土话,如果不说是篷莱人,不是他们穿着奇异,您无法辩别他们是异邦人。

汪伦:你回去吧,告诉丁乙,我们不去了。

仇耆看了一眼两个书僮:你们帮我劝一下吧,你们的主人真不好说话。

书僮甲:大人,咱们得去呀,别拿人短,没有先请你们要挟主家,您不知当差跑腿的难处吧。

汪伦:你们不知呀,本县守护衙门不能随意,好了,天黑了,老爷我也不用坐衙了,太白兄,咱们走吧?

李白:换个去处再喝?长夜续白昼,酒筳如流水,汪伦兄,您还能走吗?瞧你已经醉了。

汪伦:扶醉归路去,酒家也是家;朋友呼唤来,饮酒不敢辞。

二人相扶起身。

上房。

灯光如昼,酒席还没有上菜,几个客商等得不耐烦。

船长:如果主人款待不便,我们还是回去吧。

丁乙:几位客官千万莫急,我要找的客人可能有事,我亲自去请。

说着,向外要走。

船长:坊主大人不必去请了,我们不妨再等一会儿,您瞧,门外天色浓黑恐您多有不便。

两个书僮各执一灯款款出门。

汪伦和李白随在他们身后。

三十九

丁家纸坊,上房。

灯火通明。

仇耆引汪伦和李白进入。

丁乙忙相迎:得罪得罪,我在门外迎了一会儿,没见二位大人,刚回来与客人们说一声,没想到您二位就到了。

船长傲然:坊主大人,这俩客人是什么人?能不能认识一下?

丁乙:这位是泾水县令汪大人!

船长和随从们执礼:嗯,知道了,原来是县令大人。

丁乙:这位是诗人李白,太白先生!

船长惊呼:这就是那位长安李白?

丁乙:不是,他是大唐的李白,不属于长安。

船长:是写过日照香炉生紫烟的李白?

丁乙:正是。

船长:是写过五花马,千金裘,胡儿将来换美酒的李白?

丁乙:是也。

船长挥了一下手,率先跪下磕头,激动得不能自己:我渡边一郎终于见到大唐的真神了,我崇拜您是神仙下凡,是天上星宿,是诗神。

汪伦:见官不拜,见到诗仙如此礼遇,凭这一点儿,你们篷莱国不能算是蛮人。

船长激动的落泪:我崇拜李白,他的诗写得神仙的造化啊,美得不能描述。

汪伦:你说得对,汪伦我也喜欢!

丁乙:我与你们相谈半天都不知你姓字名谁,没想到见了太白先生不问自报了家门。来来来,大家请坐,咱们开筵。

李白扶起渡边一郎:四海之内如兄弟,来,与我共饮碗中酒!

汪伦:前辈王勃说得好,海内存知已,天涯若比邻。

夜,偏房内。

烛光闪闪。

上房的喧哗声不断传来。

董娇和黎花、真子伏案对坐品茗,相视一笑。

上房。

丁乙:唤董娇和黎花、真子过来献酒。

髡头出门,外面传来他的叫声:真子过来,师父要你过来献酒。

丁乙:怎么不叫你二位师娘过来?

髡头神色谦卑:师娘尊贵,门徒不敢放肆,只能叫内子侍奉。

偏房内。

真子掌灯向外走。

黎花:姐姐,我们要不要去?

董娇:咱们也是主人,家里有客人,咱们怎么能不见客呢?况且还有汪大人和太白先生,我读过他写的诗,不仅名满长安,也名噪四海啊,你不想去见一见?

黎花:想。

董娇:走,咱们一起去。

夜。

董娇和黎花、真子过来献酒。

李白吟诵:《相逢行》。朝骑五花马,谒帝出银台。秀色谁家子,云车珠箔开。金鞭遥指点,玉勒近迟回。夹毂相借问,疑从天上来。蹙入青绮门,当歌共衔杯。

汪伦:只可惜郎有情,妾无意。光景不待人,须臾发染白。当年失行乐,老去徒伤悲。

李白:知我者,汪伦也。

在坐的篷莱宾客交首赞叹。

船长:在此意外遇到星宿一样的大唐人物,我等藩邦小国人物,实属三生有幸。

李白:渡边一郎,你们篷莱与大唐一衣带水,是邻家兄弟,像我这样落魄酒徒,能诗善赋者多矣。

船长:大唐人物风流,文章歌赋巧如天工,我渡边一郎仰羡至致,无以言表。

李白:先生泛舟江河,隔海征返不做他用,只贩笔墨纸砚,可见你可有润泽四海的教化之功德啊。

船长:太白先生见笑,渡边生于河边人家,与泾水人家的起居也十分相似,所用书体也汲用了汉唐文字。

李白:如此说来,我们真有缘份啊,礼仪和语言的表达如此相近。

船长:凡我藩邦小国衣着,文字和起居器皿也是向汉唐学习而来,如今鉴真活佛东渡,他的道德品行,在我们篷莱国十分受人景仰。

李白:风闻鉴真长老受东瀛女皇之邀,并设唐招提寺款待,圣僧也将中土的衣冠,医术和诗文经典也带了过去。

船长:这是活佛的善缘啊。

李白:不知船长是否见过鉴真活佛?

船长:诚如先生所言,我们是彼岸兄弟,一衣带水,如隔海相望的兄弟,既是睦邻也是上国兄长,女天皇邀活佛传经布道一事,在我国无人不知,可惜,我尚未拜谒。

李白:渡边君能游历大唐,带走我族教化惠及士民,以泾水的笔墨纸砚绘写丹青,亦是文章活佛呀。

船长揖礼:诗仙过誉,渡边愧不敢当,诚惶诚恐。

李白还礼:没事多走一走,这里不远的扬州大明寺古刹名僧辈出,鉴真活佛东渡前,曾为大明寺住持。

船长深揖:扬州不远,我必参谒!如果先生有机会,请一定东渡我国,传诗诵经,让我等蕞尔之国能一瞻仙风道骨。

李白:若能天下太平,我必往,来,请!

众人端酒。

李白:春风正澹荡,暮雨来何迟。

大家一饮而尽。

汪伦感叹:愿因三青鸟,更报长相思。

桃花潭。

春和景明,日光如浴,天如翡翠,湖光山色。

水波潋滟,舟船之上,宋贵摇橹,二书僮相伴,船舱中汪伦与李白对酌饮酒。

李白:汪兄,下次我再来,希望还能在泾河山水间看到汪伦兄啊。

汪伦:太白兄数度来宣城,你我已经成了往来的候鸟,按时回往,这可是我汪伦一生的幸事,得遇于你且能长见。

李白:从前往来泾水,常遇长鹤于此间,犹如当年泾水遇佳人,今后不再见,无处寻丽影,能见的只是你这位仁兄。

汪伦:仲春时节,鹤踪如灭,只记青影天上过,不见停留待远客,它们不等你,我汪伦只要不死,必在此等待。

李白:生死相契,只要汪兄在,李白即死,魂魄必来。

汪伦:一语相约,乃见生死知已。

李白:汪兄不必伤感,此去数日必还。

汪伦:我知宣城朋友们也在等你。

渡口。

船舱满载,船长和随行们挥手拨船,顺流而去,丁乙及徒众送客。

船长与丁乙揖礼而别。

丁乙:渡边君一帆风顺!纸季再见。

船长:纸坊大人款待,渡边至死不忘。

船行,渐行渐远。

分秤而坐,黑白云子落其间。

汪伦拭泪:兄弟一别,你我何日再见?

李白:会的,李白死也要死在宣城。

汪伦:我们离别后,你是怎么过的?

李白:安䘵山、史之明祸乱之后,我与妻子宗氏,一道避难,听说洛阳失陷,我带她落脚到了四川。

汪伦:哦?

李白:洛阳失陷,春在当涂,中原横溃,乃自当涂返宣城,避难垓中,至漂阳,与张旭相遇。

汪伦:张旭可好?

李白:他好着呢,哈哈,他喜癫人,如我,字若癲狂,行云流水,恣意汪洋。

汪伦:见到他了,后来呢?

李白:夏至越中,闻郭子仪、李光弼在河北大胜,又返金陵。秋时闻玄宗奔蜀,遂沿长江西上,入庐山屏风叠隐居,今天见兄,对他同样思念深重。

汪伦:如此游历,必然备尝艰辛啊。

李白:肌肤之苦尚能忍,金瓯破碎,家国难安,心如刀搅。

二人相顾垂泪。

丁家纸坊西院外。

一片腐土,由丁乙用铁钎铲开。

随后,丁乙俯身用手拨开泥土,下面是用腐土填埋的纸张,它们腐朽的程度不一。

丁乙对俯身而来的仇耆笑道:仇耆,你看到了吧,这个朽损厉害的是从前的丁宣,这个纸相还好的丁宣是什么纸你知道吗?

仇耆:师父,我知道,这个好纸是咱们加了料的。

丁乙:你得记在账册上,咱们还得把它们取出来,晾晒,再看它是不是变脆了。

仇耆:师父,我回去就记上,再拿给您看。

丁乙:咱们用雨水浸过,泥土还潮着呢。

纸页被一一小心翼翼取了出来。

仇耆:咱们的丁宣能耐腐,晾干不易脆就好了。

丁乙:真到那一天,咱们的丁宣才是真正的好纸,现在还不算最好的。

上房  日内

丁乙正在台几上记账,董娇和黎花端饭菜上桌。

董娇凑来:哥哥,有什么好事要记呀。

丁乙得意:当然是好事,咱们丁宣经过九九八十一难,真不知道能不能修成正果呢,它每试验一次我都得记得一清二楚。

黎花也凑了过来:姐姐,你跟哥哥说什么呢?

董娇:我跟哥哥说丁宣的事,咱们家就是靠纸吃饭的,哥哥用心做事,也是为了咱们丁家世代能吃这碗饭。

黎花:哥哥做事用心,一准能做到最好。

董娇:我爹还有黎叔都是坊主,只是他们不如哥哥做事用心。

黎花:黎宣董宣和百家纸坊都采用咱们家的制纸材料,生意比从前好了很多。哥哥,您觉得什么样的丁宣才是最好的?

丁乙收笔:我觉得它吃墨好,不洇染,用工匀实,厚薄适宜,历年久远,不脆不蛀才是好纸。

董娇:咱们丁宣已经做了不知多少辈人了,哥哥要是把它弄得更好会很难啊。

丁乙:妹妹们放心,我这辈子做不好的事情,得交给咱们的儿子们来做。

董娇和黎花相视一笑:看来,咱们这辈子欠他的。

黎花:姐姐,我是不行了,还是看你的吧。

董娇:咱们请医士给妹妹好好看一看,调理调理,咱们总得有个先来后到。

丁乙:董娇这句话对,咱们真得请医士帮助看一看,丁家单传几辈子了,总不能到我手里断子绝孙啊。

董娇和黎花吃吃偷笑。

泾水县衙大堂。

驿卒送信而来,汪伦好奇:太白兄刚走,就给我送信来了?

接过信,他的脸上笑意没了:我说呢,原来是中丞大人来的饬令。

汪伦收信,看了一眼驿卒:你还有事?还是要马脚费?

驿卒:老爷,不要马脚费,而是赵中丞等着您回话呢,您是复信呢,还是传个口信?

汪伦:口信吧,不然没个依据,你不好回话,我现在就写几句您捎回去。

书僮:老爷,您准备怎么回信?

汪伦:州府衙门要用丁宣,写文字快没纸了。不对呀,你只来传信,宣纸得购买呀?银子呢。

驿卒:府州说了,送纸时,车船费用和议金一并交付。

汪伦:那还不如你自己跑一趟呢,买完带走不更好?何须县衙多拐一道弯儿?找到本县。

驿卒:唉,老爷,我只是个传话跑腿的,怎么能代替官府定制纸疋呢?您出面说句话,等于替州府做了担保,目前,官家没有银子。

汪伦:我看他们是不想掏钱,我这个保人没钱也难啊。

驿卒:是不是,小人按您说的回话?

汪伦:那倒不必,你还是按我说的跑一趟腿吧,您跟丁乙说,到时按银子付纸疋。

驿卒:您这个县令真护犊子。

汪伦:你说什么!

驿卒陪笑:您是百姓的好父母,佑护子民,是廉官。

汪伦:那倒不是,本县不是州官的采购小吏,大小也是命官,采买不花银子的事情本县不做保。

驿卒:大人,您也太不通人情了吧?

汪伦:这哪里是人情?这是官界,不越规的界定。

驿卒:您敢犯上的胆儿也着实让小人佩服。

汪伦:这算什么犯上?界定才是官本位,不越权,不愈矩,你废话少说,按我说的办去吧。

驿卒:您要我怎么跟丁家纸坊说呢?

汪伦:送纸取银,多辛苦丁乙一趟吧,记着付车船。

驿卒拍门。

丁乙出门。

驿卒:您是丁家纸坊的主人吧,我是宣城来的,府衙要定一船丁宣。

丁乙:不用定,家里有就,啥时要?

驿卒:既然有,给送到州府吧,车船费用纸疋费到时一并交付,这是汪伦大人说的。

丁乙:州府用纸,汪大人为什么还要为一个买卖说话?

驿卒:汪大人担心州府不给钱,特意嘱咐给你的。

丁乙:泾水附近,安生勾结安䘵山,偷袭泾水两度,目前,安䘵山扬言要征讨宣城,不知赵大人知否?

驿卒:赵大人知道泾水县四境靖安,官廉民阜,只是不知安生通敌,而且不知安䘵山要讨伐宣城,待我回去禀复老大人。

丁乙:拿单子来,按单付官用,照单出纸,来人,找宋贵撑船过来。

黎家纸坊门厅。

纸浆池旁,黎叔正在看着佣工们筛纸。

董刀儿进入:黎叔,我找你有事儿。

黎叔:来,咱们去上房坐,我给你泡壶好茶。

黎叔亲自为董刀儿捧茶。

董刀儿接过茶碗:黎叔,真的不好了,安䘵山的人没来。

黎叔:这不是好事吗?

董刀儿:可是,安生来了,袭了咱们山隘营所。

黎叔:这还了得?打呀,咱们不是说好缠着打吗?

董刀儿:人家跑了。

黎叔:跑也好呀,跑就跑吧,咱们又追不上,人家可是骑着快马呀。

董刀儿:是啊,就是骑着快马,咱们四个关隘营所还能抵挡一下,至少还可以传警泾水。

黎叔:四个营所不是挺好吗?

董刀儿:他们打了北面的,又打了西边的。

黎叔:打呀,跟他打呗。

董刀儿:都跑了。

黎叔:跑就跑吧。

董刀儿:后来,他们到了东面。

黎叔:接着打——,我看出来了,你的话头绕来绕去,是想说啥呢?

董刀儿:我想说,他们就是试探,给安䘵山来犯铺路!

黎叔:哦,我明白了,这可是替安䘵山探视虚实,你说的我又不是不知道。

董刀儿:瞧你这话说的,我琢磨着怎么把他们一网打尽,省得他们跑来跑去,得多辛苦呀。

黎叔:算了吧,咱们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了不得了,你还想匡扶李唐盛世啊?

董刀儿:想,梦中都想啊,你不想?

黎叔:——想。

船上。

丁乙和四个门徒乘空船回返。

仇耆:师父,您见到赵宣城,他给您说了啥?

丁乙一叹:但求平安,不问是非。

仇耆:您说,他是朝廷的人还是安䘵山的人?

丁乙:我觉得他还算是朝廷的人,虽然,他不敢惹安生也未必跟他就是一伙;他现在貌似不偏不倚,心里一定很瞧不上安贼䘵山。

仇耆:大人,您为什么那么恨他?您跟他有什么个人交集和私人恩怨吗?

丁乙:这个与私来说,与我有杀父戮母之仇;与公来说,就是他为一已之私而祸乱天下。

仇耆:您怎么看出他的心思?

丁乙:所言所见所知,一切尽在不言中吧,我们回去后,还得厉兵秣马,不跟他血拼,我们没有生路。

山口急促的锣声。

丁乙、宋贵及徒众急忙回家,率家众,各执刀枪向外跑。

山口井字木塔已经毁,地上倒着十几个民团和安生乱兵的尸体,一群营所的团丁浑身带身,有的挣扎起身,一群人继续追杀。

山隘口博杀如绞肉机。

不断有人向这里杀来。

安生及校尉被缠杀,不断有人仆地,再上前拼命。

校尉急喊:不许纠缠,快跑!

丁乙率人杀上来,被乱兵截击,无法接近校尉和安生。

仇耆为保护师父,奋勇上前,乱兵且战且退,至致丁乙他们无法追赶。

泾水县衙书房。

汪伦:丁乙你借晋献官府用纸之名,把安生串通造反的事通报了出去,附近各州府为此警觉,各州府派人截击北蹿的安生并将其打得东躲西藏。

丁乙:怎么这么立竿见影?而且险些杀进泾水隘口。

汪伦:狗急了还会跳墙呢,你看着吧,他们还会再来,而且,不是你们今天看到的一百来人。

丁乙:他们的兵好像比从前多了。

汪伦:没饭吃的人太多,有粮就是爷,他们就是一群强盗。

丁乙:这样会越来越混乱。

汪伦:如果大军来了我们怎么跑呢?

丁乙:只能上船跟他们斗。

汪伦:还好,除了上船,越来越多的州县跟咱们一样了,开始自救。走,咱们去隘口看一看,咱们伤亡的人一定不少,百姓看到会惊慌。

隘口,营所正修整,黎叔和董刀儿正在运送木棍,重架井塔。

一群尸体正在被人掩上白布,有人开始把担架抬走。

情景悲情,有人哭,有人喊。

甲:兄弟啊,你死得太惨了。

乙:大哥,以后每年今日兄弟给你烧纸啊。

汪伦和丁乙走来。

董刀儿和黎叔迎来:县令大人,这些死的人没敢通知家人呢,受伤的已经转移下山,送进了医馆。

汪伦:不要怕家人看到,咱们按抚恤契约到县衙领银,另外,咱们建个义塜给勇士们。

黎叔:敌人的尸首呢?

汪伦:停尸掩盖,由他们自行认领。

黎叔:为什么不弃尸呢?喂野牲口。

汪伦:那会招惹敌人报复,我不能给泾水百姓无故树立仇恨。

董刀儿:不怕他们报复,大不了还是一场血拼!

汪伦:听命令,找人把尸首抬到山脚下,找草席临时掩土,写上人的相貌和年龄,身高,胖瘦让他们的亲人自行认领。

一些民船拖家带口开始扶老携幼,要离岸逃亡。

衙役们站在桥头喊话:乡民们,县衙新出了告示,你们看过再走,大家不要惊慌!

船甲:你们别说没用的,说说告示写了什么吧,别误了大家逃命。

衙役甲:现在哪儿都一样,离开家乡未必就能找到太平世界,咱们守好家园,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更好,咱们泾水人家祖祖辈辈都很抱团。

船乙:这话对。

船甲:好个鬼,一小撮乱兵就让咱们子弟死了那么多,不走难道还要等死吗?

船丙:大哥,现在四处都在战乱中,跑哪儿也会遇到乱兵啊。

汪伦的书僮跑来:父老乡党,大家听着,汪大人说了,现在整个泾水人家氏族都面临生死离别,越乱越容易出人命,大家不要怕,要相信抱团儿才容易活下来。

众逃离船犹豫,进退不定。

衙役甲:大家没有好的去处就不要走了,留下来抱团,这里就是咱们的家啊,家没了,我们的性命就没有了家的爱护,回家吧!

丁乙带着门徒和佣工们沿匝道向家门口走来。

仇耆:师父,这样打斗还会出大事,咱们还得想个万全之策。

丁乙:别怕,水来土掩,兵来刀挡。我们该怎么过日子还得怎么过日子。

仇耆:话虽这么说,可是,我们丁家纸坊一定要有一个办法,有一天我们面临无数刀兵的时候,我们得有一个退路。

丁乙点头:为了丁宣不绝于世,我确实得想一个办法,咱们回家商量。

上房  日内

众人坐定,董娇和黎花亲自给大家端茶倒水。

丁乙:为保密纸坊技术不外流,我给四个弟子分股份,把你们当成了丁家的合伙人,有一天,咱们面临灭门大祸,只要有一个人能跑出去,一定也要把丁宣传承出去。

大家默然。

丁乙:丁宣就是没了,你们还可能用你们的姓氏为招子,冠上自家姓氏,采用丁家的工艺和材料配比,在能以纸养活家族的情况下,你们再自行修改更好的工艺。

众人肃穆。

丁乙:我和仇耆最近选用的材料,它就是羊桃。

众人望着丁乙无语。

丁乙:我和仇耆把纸张埋入腐土,发现加入羊桃的纸张有避虫防腐效果,而且对人没有任何伤害。

大家低下了头。

丁乙:就这样吧,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私下跟我说吧,现在,咱们继续干活儿。

众人继续干活儿,董娇和黎花开始淘米煮米浆。

西院内院。

大家都在忙碌着。

髡头羞愧地跪在丁乙面前:师父,对不起,我没有跟着你跑。

丁乙:师父没怪你,本来,你就是大唐的客人,我们名为师徒实为朋友,师父不能要求你去帮助拼命,这也是你的本份。

真子出了偏门,也缓缓跪下:真不好意思,我又怀孕了,是我缠着夫君不让他出门,我不想自己的两个孩子都死在贼人之手。

丁乙:你们起来吧,我就是为这事儿来的。

髡头:师父不会撵我走吧?

丁乙:不是撵,你们起来说话。

髡头和真子起身:师父!

丁乙:找家往返蓬莱的海船,师父请你们回去,再过一年两载,大唐还会国泰民安,到时候你们再回来,因为,师父不想让你们死在异国他乡。

髡头和真子:师父!

丁乙:髡头,你走的时候,我把新近纸料的羊桃比例单子给你一份,回蓬莱生了孩子再回来,师门对你会敞开。

髡头和真子缓缓:师父!我们错了。

丁乙:师父没有怪你们,起来吧。

桥头大槐树下,告示之前围聚的人们水泄不通。

汪伦匆匆赶来,有人喊:汪大人来了。

众人围去。

汪伦:咱们泾水人家什么时候孱头过?什么时候装过熊?什么时候遇到强盗腿软过?

众人无语。

汪伦:你们大声说,再来强盗流寇,你们敢不敢拿起菜刀跟他们拼。

人群稀落的声音:敢!敢!

汪伦:瞧你们这种怂样子!爷敢给你们说一句,就是安䘵山打进来,本县就在县衙大堂等着他,如果泾水非得再死人于贼人之手,我不是第一个,也决不做最后一个!

众人肃然无语。

汪伦:你们还有没有敢再报名?这次,县衙可是再也没银子给了,你们还得自带干粮。

众人无语。

汪伦:你们还有没有人像死去的那些泾水子弟,为守泾水门户,拼死上前?!

众人突然发声:有!

汪伦郑重掀袍,向大家跪拜:我汪伦说话算话,如果不算,人人可杀!

众人向汪伦跪下:大人!大人啊——

丁家纸坊内院。

丁乙:还有没有要离开丁家纸坊的?

众人无语。

丁乙:有没有愿意陪着师父留不下走的?

众人异口同声:愿意!

丁乙:咱们内外有别,髡头和真子得离开了,真子已经怀上了,还要回篷莱生孩子。

众人无语。

丁乙:今天我给大家交个底儿,有人离开咱们泾水,这里也许很快就会开战,房院不再值钱,我想给六个门徒采买院子。愿意离开的,我必赠银钱。

众人默然。

丁乙:咱们丁家的工艺不保密,不论是门徒还是佣工,有一天能自己用,师父算是赠与,可是,你们谁也不能败坏丁乙宣纸名声。

众:我们生死也要跟师父在一起。

丁乙:好,咱们陪着汪大人与泾水生死不离,我丁乙不信安䘵山能杀尽泾水人。

山沟,安生带校尉等散兵游勇赶路。

后面追来一个布衣探子:报,校尉大哥,咱们的人让汪伦抬到山脚下了,他们准予咱们俺埋。

校尉:安大人,你带人处置那些死去的弟兄吧。

安生:我可没钱呀,找人挖个坑也难。

校尉:代替朝廷向他们征税不就行了吗?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安生:民生潦倒,哪个肯交什么税嘛。

校尉:你拿刀吓唬他们一下,找些旧板、草席给兄弟们埋了吧,算我求你,说真的,我也没钱,就算有一点儿,那也是这些兄弟最后的活命银子。

安生无奈:那,好吧,这几个兄弟随我走吧,咱们不能让死去的兄弟暴尸山野。

几个骑兵随之拨马回头走去。

安生遇一个游方僧,上前以剑相指:和尚,你跑到荒山野岭一定是奸细!说,是谁派你来的!

游方僧:阿弥陀佛,施主啊,我只是个老和尚,哪里是什么奸细啊。

安生:你叫什么?来自哪里?

游方僧:我叫宇森和尚,来自西域。

安生:哦?我怎么看不出你是外邦之人?哪儿像?分明就是汪伦的人,我干脆把你杀了算了,省得你在世间受苦。

游方僮:我佛慈悲,解救老衲的苦海无边。施主慈悲,要了结老衲凡尘挣扎。

安生抡剑欲砍,他突然停了下来:对了,我少问你一句,你既然是外邦人,怎么会是你一个?

游方僧:我的同伴们都在身后的石洞等老衲打听附近的情况,他们也是实在走不动了。

安生:他们一定身上有银子,你带我去,顺便给他们讨几两银子,帮我填埋几个死人。

游方僧:善哉,善哉。

游方僧带着安生等几个兵向石洞走来。

数十个疲备不堪的僧侣或坐,或仰,或卧在石洞内,他们从洞口看到老和尚带着几个手持利器的骑兵过来。

甲:坏了,这个宇森和尚跟强盗成了一伙,过来害我们来了。

乙:害了就算了,反正也活不长了,这少吃没喝的鬼地方,生不如死呀。

丙:咱们跟他们拼了。

众:你去拼,别连累我们。

石洞内,安生厉声:你们统统出来,带上你们的东西,谁敢乱动格杀勿论!

游方僧:官爷,您可是说找人干活的,可没说杀人呀。

安生:你少说话,当心先砍你的秃头!

游方僧紧闭双眼:阿弥陀佛。

众人战战兢兢走了出来。

安生:你们跟我们走,帮我们干点活儿。

众人在乱兵的驱赶下在沟道之间前行。

山脚下,众僧侣帮着方生搬石头,以手撮土,掩埋尸首。

荒野之间,泾水之畔。

校尉:各位兄弟,咱们也抢了不少银子,这几个兵,攻宣城,打泾水县城都是个笑话。

甲:大哥,我们听你的。

校尉:咱们设个卡,查到外域人,由他引路,咱们走海路怎么样?

乙:我们去外域干什么?

校尉:躲一躲眼前的麻烦,等这里恢复了安宁再投军。

丙:从哪里找海船呢?

校尉:先抢个官船,然后就好办了,以后不在这山里转了。

丙:我们的马匹怎么办?

校尉:换银子,以后再买。

众:这个主意不错。

校尉:咱们派个人去找安生这个狗官,别看这个坏东西人不咋样儿,他的坏劲儿咱们还用得着。

甲引马:我去找他吧。

仇耆:咱们师门兄弟,师父给咱们买了房,就是给了咱们一个家,可是呢,那是留着给咱们以后娶娘子,添娃娃用的,咱们不能住进去。

伍正:师哥说得对,咱们心思得留在丁家纸坊,不打拼也养不起家。

仇耆:咱们这样,两个院,还得按从前来,有风吹草动,咱们得拼命护师父,只要师父在,咱们师门就散不了摊子。

丁乙进入:你们说什么呢?

众:师父。

仇耆:师父,我们还按过去的法子干,咱们还是聚在老纸坊干活儿,髡头和真子走了,咱们还得把西院活儿干好。

丁乙:我也是为这事儿来的,伍正住西院偏房吧,西院的活儿,你得全包下来,要几个人,你自己说了算。

伍正:放心师父,我一定把髡头的活儿干得更好。

丁乙:师父信你,好了,就这么干,还有一件事,咱们把宣纸改造的事儿得告诉客商,丁宣不招虫蛀,不腐,咱们据实而说就行,咱们埋在腐土中的纸可以拿给人家看,也允许别人用咱们的纸去试。

铺面房窗台上铺着两种腐土埋过的纸,上书:新制纸业与老造纸。

商贾过来观看。

甲:这是真的?

董娇笑迎:客人不信,可从此取纸试埋,用怄过的腐土掩埋些日子,好坏必现。

乙:这倒新鲜,没见过这么造纸的。

甲:从前写字用绢,没有好纸,后来的丁宣不错啊,完全超过了绢纸,现在看来,就是绢布也未必经得腐土填埋。

乙:这话倒是,丁宣制成如此,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啊。

丙:以后天下太平了,绢丝女工拜祭织神,得画儿丁乙的像才对,省却了天下多少织女的辛苦。

董娇:这位大哥过誉了,手艺匠工无非就是个技艺,用过心肯定会比不用心做的好一点,谢谢三位大哥抬举我家丈夫。

黎花:三位客官可以到我家内院看看他们的手艺,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个苦工苦匠,做的是养家糊口的行当。

甲:走,咱们进去看看,果然如此,咱们包订下来得了,我先包一年,银子可是不缺,我只要好丁宣!

乙:噫,咋你包一年,我们呢?

丙:还有我也要点儿啊,咱们得匀着买。

董娇:来来来,几位客官大哥,这是咱家用的毳料,这是用细竹打出来的,如果不说出来,您以为是驼绒对吧?它是紫檀老皮,您可能不信;您看这些的糯米,这可是江南上好的食材。还有咱们防腐用的材料,之前呢,咱们用过许多材料试用,只有现在才是无毒性的纸材,它避虫堪比白灰。

客人们听得饶有兴趣。

校尉和兵丁抢了两个渔船,船主跳河而逃。

安生带着游方僧向河边跑来。

校尉令人划船靠岸:安大人,你们在岸边四处打听外邦来船,把马匹卖掉,咱们在里碰面后,好携带金银投奔海外仙岛,噫,你带的这个和尚是哪来的?

安生:这个和尚是滞留中土大唐的夷人,他应该懂点儿西域人的事儿,咱们带着有用。

校尉:你还得辛苦点,卖马找人,我们去找海船,定下来再来接你!

安生:您给我留多少人呢?

校尉:一半人暂归你管,一半归我,你还得注意招募散兵游勇,兵越多越好。

两条渔船行在河上,校尉所在的船走的前面。

校尉:前面是一处市井,你们下去探路,不要穿军衣,对人说话要和气。

几个士卒连连应诺。

船靠小渡口,换了布衣的士卒们纷纷下了船。

安生带人走过,看到汪宅在山水之间,不禁大喜:天赐我也,咱们在这里暂住几天,你们派几个人打听海上商贾,能找几个最好,另外,把马卖几个算几个,实在不行咱们杀马吃肉,总之,咱们得想办法逃离这里。

众人:遵命。

书僮兴奋地扶安生下马:大人,咱们能逃离这里太好了,您可得好好歇一歇了,这日子,这天天杀杀杀的日子,真让人提心吊胆。

游方僧打坐不语。

安生上前踢了他一脚:你叫什么来着?我忘了。

游方僧:老衲名叫宇森。

安生:老家伙,你说咱们一起跑到海外仙岛求活怎么样?

游方僧:宇森和尚只能告诉官家,海外未必比中土更好,如果没有一定本事,出去就得饿死。

安生:本县问一问你,有没有其它办法比出海更好?

游方僧:你最好先学点技艺再说,比如造纸,烧瓷器,识别草药治病,铸铁也行。

安生:那些没用,好的生意就是杀人放火,比做官都痛快。

游方僧:大人,您有什么解不开的事情,可以交给我,。

安生:本官给你说实话吧。听说这里常常招徕一群名士和过住的商贾,此时本官住在此地,消息肯定会传出去。

游方僧:您是游走的兵,失位的官,怕什么?

安生:万一东平郡王要派人杀我怎么办?老和尚,你得帮我离开吧。

游方僧:此时,你投大唐怎么样?

安生:你给我出的主意没用,我看这样,我给你点盘缠,你还是出去帮我找一个篷莱国人,本官只要从中套取出海路线图,我即可放你走。

游方僧:可以多给我一点银子。

安生:为什么?

游方僧:我得说您是为富商做护卫的,用重金雇请,这样他们才会心甘情愿。

安生:你这和尚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么喜欢用银子说话。

游方僧:和尚是真的,用人办事,需要银子也是真的。

安生:你要多少?

游方僮:三十两纹银应当差不多了。

安生:给给给,把事办成,带你到金银岛享受荣华富贵,我派人跟着你,千万别丢了银子。

游方僮:阿弥陀佛。

游方僧跟兵卒边走边聊:小兄弟呀,老衲想起来了,那几个帮安大人埋人的旅客中就有安南人,那儿不远还有一个琼岛,咱们找他们怎么样?

士兵:还去找你那些同伙?安大人仗着手里有刀枪,让人家白干活儿,咱们去求他们,他们非得把银子抢跑把我弄死,你当老子是傻子呀?

游方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唉,真没办法。

士兵:老和尚,咱们得沿河去找,你带我在山里转来转去,肯定没安好心。

游方僧:小兄弟,你有所不知,山中隐士能人多啊,闹市里哪儿会有?况且,县内哪里有真能人?咱们不能往哪儿去呀。

士兵:河边,找商船。

游方僧:万万不可,这里都是内河,倘若让人认出你是东平郡王的人,非得让人当场打死不可。

士兵:好吧,我听你的吧,你说去哪里咱们就去哪儿。

安生对书僮小声说:和尚的一番话我觉得有道理。

书僮:什么道理?

安生:他想叫我投大唐。

书僮:我看,您还是彻底打消出逃海外的念头吧,和尚说的也不对,我看,大人最好隐居山中,不再露面,以保残生。

安生:也不太好,来,咱们一起商量存活下来的办法。

那些埋完人的旅人围上了老和尚和士兵,个个脸上挂着阴毒的奸笑。

士兵:坏了,我上了秃子的当了。

说完,扔下包袱,拼命逃去。

和尚和他的同伙哈哈大笑。

安生气得眼睛翻白眼:那个假和尚抢了银子?他们是一伙的?

士兵:我早看出那个秃驴不是好东西,他说我只要进了泾水河就会被人认出来,我会被泾水人碎尸万段!

安生:那个假和尚到底是干啥的?

书僮:我看,他们是盗墓贼。

安生突然击了一下手掌:好,这三十两银子值了,咱们可以跟他们合成一伙儿了,这可是桩好买卖!

泾水县衙  日内

书房。

衙役甲带着一堆青铜器碎件进入:大人,不好,最近盗墓成风,他们什么样的古坟也敢挖,不能用的直接砸毁,这股盗贼着实该杀!

汪伦:快把衙役们召来,咱们开个会,我马上去大堂。

汪伦带书僮一同出在在大堂,此时大堂胥吏和衙役已经列班。

衙役甲:大人请问话,咱们这些人天天泡在市井和隘口,什么情况也清楚。

汪伦:随着安史祸乱,泾水县受到了越来越多的侵扰,加上盗贼蜂起,民不聊生,本老爷夜不解衣,四处募丁,决定保护好这方水土,现在看来,内乱了。

衙役乙:对,这算是内部生乱,不过,这种事儿不是咱泾水人干的,是外面流入的盗墓贼,这些人毁我衣冠,坏我皿器,绝我宗祀,罪无可恕。

汪伦:你们觉得这是谁干的呢?

衙役丙:不管是谁干的,肯定与安生有关,有人在山中见过他。

汪伦:咱们一定要收拾他,本老爷有决心跟他死磕到底,你们要遍访受害人家族,发动他们,咱们一起侦缉此等恶贼!

衙役丁:如果大规模出现盗墓,肯定是乱兵所为,小毛贼不敢这么猖獗。

汪伦:据本老爷所知,有史以为,敢这么干得我听说过还有一个曹孟德,汉相呀,真没想到安䘵山的人也敢这么干!

衙役甲:大人,您说怎么办吧,我们都是泾水子弟,只要您一句话了。

汪伦:按律条,挖人祖坟该怎么办呢?

众:杀!

汪伦:那就按律条办吧。

众:遵命。

汪伦:且慢,我得给你们派个头儿。

衙役甲:谁?

汪伦:丁乙。

衙役甲:为什么是他?他可不是官府中人啊。

汪伦:不要工钱的人,除了他谁肯?再说,你们几个衙役不一定是那些乱兵的对手,再说,他办事我放心,告诉他,乱世用重典就可以了。

衙役甲附耳:老爷,你真滑头,这得杀人,你不出头,用丁乙?

汪伦小声:我用丁乙就是想少杀人。

一群衙役挤满了上房。

丁乙:你们说的事儿我听明白了,咱们得设计分化那些叛军,迫使安生最终成为孤家寡人,最终独自逃蹿,余众归降,总之,咱们真的杀人过度也会招来报复,咱们可没权力为泾水百姓树敌啊。

衙役甲:您说办法吧,我们都急死了。

丁乙:他们到手也有几千两白银了,咱们贴告示,凡捉到安生者赏银十两,取他人头,奖两千两。

衙役甲:这样能行吗?

丁乙: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起内讧!咱们不费吹灰之力,让他们土崩瓦解。

山坟碑上贴着告示,安生及乱兵和盗墓聚在一起观看,无不惊恐不安。

安生叫人撕掉告示。

无人动手。

安生惊惧退身,携书僮上马奔离。

众人望着他策马离开,陷入沉默。

游僧和尚揭下一个悬赏榜认真端详,众人围观。

山道,安生携书僮边走边回望,一脸惊色:看来,汪伦是真想要我的命啊。

书僮:大人,咱们先不管汪伦的事情,你们,咱们该去哪儿呢?校尉是不是已经驾船跑了,把咱们忘了?

安生: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很对,校尉跑了,我们该去哪儿呢?

书僮:大人,我们到哪儿都是死路啊。

安生:既然怎么走都是死路,咱们怎么能坐以待毙呢?

书僮:咱们身上还有不少银子,咱们不如去投校尉,咱们不用抢船,只需搭下顺风船,给商船点银子就可以,不然,您的头真会被他们换两千两银子。

安生不禁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哼,这个值钱的脑袋不能便宜他们!

书僮:大人,您得拿个主意啊,如果我还跟您回头,我的小命也得被捎带上!

安生:别急,让我再想一想。

四十

泾水县衙大堂,汪伦揖迎丁乙、董刀儿、黎叔、宋贵、仇耆等四门徒和其它几个坊主。

大家聚齐。

汪伦坐定:山中方数日,世上已千年。我刚得到官家的正式消息,天宝十五载、至德元载(756年)正月,安禄山在洛阳自称大燕皇帝。

众人大惊。

丁乙焦急:大人,咱们这么强大的帝国真的会让安禄山这个狗贼取而代之?

汪伦:这一年五月,郭子仪、李光弼大破史思明,收复河北十余郡。六月,安禄山率部攻破潼关,生擒哥舒翰。

众人吁噫。

丁乙:我们仿佛一直活在梦中一样,如果大人不这么说,怎么会料得到呢。您还没有说颜真卿大人怎么样了?他是最早起兵反抗逆贼的呀。

汪伦:他没事,由朝廷另任新职,随着讨逆大军抵抗安贼䘵山。

众人议论纷纷。

黎叔:大唐光复有望,安贼必死!

董刀儿:我早就瞅着安生那狗贼跟安䘵山是一个人似的。

丁乙:大人召我们过来就是分辨是非的吧?

汪伦:正是。

众:我们心里早就有谱!

汪伦:这就对了,你们睁开眼睛,看清正与邪,咱们得清楚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丁家纸坊上房。

丁乙与董娇和黎花饮茶闲聊,门外传来佣工和门徒辗轧稻秸和拍打毳绒的声响。

董娇:官人,县衙召请议事,没有听到山外的消息吗?快给我们讲一讲。

丁乙:听驿馆传来的消息,朝廷和逆贼绞杀的非常惨烈,得而复失,失得复得的情景很多,更主要的是逆贼暴虐,嚣张必不为天下所容,汪大人要我们分清是非。

董娇:那还用说嘛,谁祸害咱们老百姓就是邪恶,谁能给天下带来太平就是正统。

丁乙点头。

黎花:官人哥哥,您看咱们泾水会不会受到攻击?

丁乙:今儿怎么了?你们都叫起了官人?

黎花:我和姐姐商量了,以后就这么叫,家有家规,国有国法。

丁乙:哦,真不如哥哥妹妹叫得亲热。

董娇:你毕竟是我们姐妹的丈夫嘛,总得有个正经称呼。

丁乙:好好好,你们爱叫啥就叫啥吧,刚才咱们说到哪儿了?

黎花:说到泾水会不会受逆贼大军的攻击。

丁乙:估计不太可能,咱们这里比较荒僻,安䘵山不会把大军发往这里,惟一可能的是,他会派官吏过来。

董娇:依官人所说,汪大人在泾水也不会长久了?

丁乙: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官衙也不能干一辈子,汪大人随时会被换啊。

董娇:汪大人有没有离开衙门做事的打算。

丁乙:我觉得他不会离开泾水,他还会住在山水之间,过浮云一样的日子。

安生带着书僮登船问事:敢问船主,你能否帮我们找到海船,我们师徒将出海谋生,放心,不会让你们白费口舌,会给银两酬谢。

船主打理他们:算了吧,出海可是九死一生的买卖,你不惜命我还怜生呢!

安生央告:发发慈悲,我等只想躲避战乱,给自己留条活路。

船主:如果你们真想出去,给我留点口粮钱,我带你到出海口找一找,海船倒是有,你们打算去哪里谋生?

安生:高句丽,琼岛,篷莱,爪哇国都行啊。

船主:海上风险大,风高浪险不说,真到要命的时候,不需刀客动手,也会命葬鱼腹,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可想清楚。

安生和书僮面面相觑。

校尉带人向河边渡口驰来。

甲:大哥,咱们得进山找安生他们,他们不会在岸边傻等,要逃一起逃,投奔谁也得有个主见。。

校尉:你们先看看那边的草房子,如果桌上有灰尘再到山里查找不迟。

甲:是,我这就去看看。

汪宅,甲带人推门而入,窗纸已经破损,风中颤抖。

众人巡视。

甲失望地向众人摆手。

众悄无人声地退出了草房。

校尉率众人在山里游荡。

甲:大哥,您来看,这里有个悬赏,县衙悬赏缉拿盗墓贼安生,天呀,赏金000两银子啊。

校尉:你们察看有没有盗洞?看样子,这是个古墓。

众人在草丛中发现了一个洞口。

甲:大哥,这座墓有人盗过,瞧,这个洞口是新挖不久的。

校尉思忖:这个狗东西不当官,当起阴宅盗贼了,咱们四处找一找,打听一下,没准儿这个狗东西还活着。

疲惫不堪的校尉带众涌入残损的庙门,他们首先看到是游方僧宇森。

甲拔剑上前:老秃驴,这是个荒庙,四处无人,只有你一个人打坐,你形迹可疑,必是妖孽,你说,安生和他的书僮去哪儿了?

游方僧:安生一心发造孽财呀,他与一群盗墓贼合了伙儿,老僧与他合说善缘,没想到他还殴打老僧,无奈之下,贫僧只能独住荒庙,靠吃山珍饮甘露续命。

校尉上前:你胡说!

游方僧:贫僧句句实话,绝无半句假话。

校尉:我那些兵呢?就是跟着安生跑的那些人呢?

游方僧:他们结伙了,专干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

校尉:我不信这一群人之中只有你是好人!

游方僧:善哉,善哉!阿弥陀佛。

校尉:他们现在何处?

游方僧:不知所向啊。

校尉:来人,搜!

众兵上前,四处搜查并把游方僧拎起来搜身。

一无的所获。

山林。

安生带着众兵和盗墓贼正在支锅煮饭,他们席地而坐,身旁摆着许多金银瓶和银烛台及珠宝冥器。

甲:宇森这个老秃驴还能给咱们引来个什么行货?

乙:没准儿把官兵引来。

丙:啐,说话吉利点吧,当心招来怨情债鬼。

丁:咱们这种日子总得有个头吧?这种野人日子真过够了。

荒庙内。

校尉:妖僧,你说实话吧,今儿可饶你不死,我的人和安生在哪里,你说不出来,爷爷会杀了你。

游方僧:安大人带书僮跑了,您的兵和那伙盗墓的在山林里睡大觉呢,他们怕被堵死,不敢睡山洞,也不敢睡荒庙。

校尉:你怎么敢在这里单独打坐?是不是给他们当勾子?引诱有钱的过路客?

游方僧:善哉,这么凶恶的事情,老衲怎么做得出来?

校尉:不管你是善人还是恶人,走,带我们去找他们。

游方僧:军爷是想入伙还是要杀掉他们?

校尉:这不关你事。

游方僧:那好吧,老衲带你们找找看。

校兵对兵甲说:你带这个老秃驴去找咱们的人,如果他使诈,当场就杀掉他,我带几个人去河口找安生。

泾水县衙内,书房。

衙役甲:我得到了太白先生的消息,听驿丞说,至德二载(757年),太白先生在永王军营,效忠报国,不意,永王擅自引兵东巡,导致征剿兵败。李白在浔阳入狱。

汪沦担忧:现在还关着?

衙役甲:后来,他被宋若思、崔涣营救。成为宋若思的幕僚,并跟随他到了武昌。

汪伦稍缓了口气:现在宋若思怎么样?

衙役甲:听说,太白先生在宋若思手下很受重视,并再次向朝廷举荐,希望能得到朝廷的再度任用。可是,李白终因参加永王东巡而被判罪流放夜郎。

汪伦一叹:何时还能见到太白兄啊!还有什么消息?

衙役甲:乾元元年四月,史思明附逆造反攻陷魏州。

汪伦:自古忠奸两随,有忠必有奸,有奸也必有忠。最近,有没有那伙盗墓贼的消息?

衙役甲:风传他们确实起了内讧,安生带着书僮离开了团伙。

汪伦:安生是个害群之马,我们一定要找到他,你暗自查访一下他的行踪,一会儿你请丁乙过来,老爷没有俸䘵,口中淡出鸟来了,教他送两瓮好酒过来,帐先记上,以后再还他就是。

衙役甲:您跟丁乙还用这么客气?我向他讨要便是。

汪伦:不行,你还是让他亲自送酒过来吧。

字幕:李白曾七次到过宣城,宣城也是李白最终病逝的地方。李白与汪伦的友情和酬唱诗句,至今流传。

泾水河口。

校尉带人赶到,摁住了安生:朝廷诏旨下达逐你离开泾水县衙,由于没有刑杀令他们没有怎么着你,现在我已经擒拿你!至少可以找汪伦兑赏银。

安生:算了吧,汪伦会给你银子?你到底是朝廷的人还是东平郡王的人呀?他们都要杀我,你算哪一头的?凑什么热闹!

校尉:你想逃到哪儿?

安生:咱们的人跟一群盗墓贼联手了,这也是一个手艺,咱们带人到哪里也能活命了。

校尉:你的人呢?

安生:都去找银子去了。

校尉:看来只能从坟坑里找了。

安生:少说没用的,咱们还是正经点吧,下一步怎么活下去还没想明白呢,是逃出海口还是投奔大燕皇帝都没定数呢。

校尉:这么说,咱们是一家人?

安生:同命相怜。

校尉冷笑:谁跟你是一家人,你就是块会跑的银子,值钱呀。

安生:别闹内讧,我看呢,咱们带人及金银逃到山上,据险自立,先活下来再说,另外,还有那个和尚,你们找到他了吧?

校尉:找到了,人才爷都不放过。

安生:你们到底是安大人的人还是朝廷的人呢?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啊。

校尉:我是自己的人,天不管,地不收。

正在说着,一群身着布衣的人持刀赶来:留下安生,你们是谁?

校尉:你们问老爷我呀?哼,杀!

双方刚接触,布衣甲:且慢,你们是大燕皇帝派来的人吗?

校尉:是又怎么样?要打要杀就甭废话。

布衣甲揖礼:我们也是大燕皇爷爷的人。

校尉狐疑:你们有什么凭证?

布衣甲:安生是皇爷爷故旧门生,我们是来寻他的。

安生:救命,别杀我!

书僮吓得磕头如捣蒜: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布衣人拎起安生就走,书僮也跟了上前,一路哀求: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山道,僻静处。

布衣甲:我是大燕皇帝的诏使,我们一路打听安大人下落,没想到在这里还遇到了故人,刚才,我们是想证实你们的真实身份,故意吓唬你一下。

安生:大燕皇爷有什么恩旨?

布衣甲:我们兄弟在山野里找到了你很不易,只能留句话就走,你们得一起夺回县衙,你继续做县令,校尉留下辅助安大人。

大家惊愕。

布衣甲:我等即回复命,你们好自为之,如今长安的李家皇帝四处游走,大燕皇帝锐不可挡,稳据洛阳。

校尉和安生执礼:我等必誓死效忠大燕天子陛下!

布衣甲交付印信:二位莫负皇恩,不得内讧。

众:是。

布衣甲:我等告辞!

山林间。

校尉牵手安生:兄弟们,咱们重开张了,安大人是泾水县令,咱们得帮他夺回来,咱们以后就是捕头和衙役,再挖坟掘墓就可以放手干了!

众人欢呼。

校尉:大家先别高兴,现在的泾水县衙还有一个县令,他一直跟咱们是对头,得抱团儿把他撵走啊。

众人:杀汪伦!

校尉:你们说的就是大爷我心里想的,可是,怎么杀呢?现在的汪伦手里有三千号人呢,他会伸出脖子让我们杀吗?

众人:我们听大哥的。

校尉:也不能听我的,咱们得听安大人的。安大人,县令大人,你上前跟大家说句话。

安生向众人揖手:咱们有大燕皇帝的印信,是泾水县衙的正统,汪伦是什么?他是贼!

众人附和:大人说的对呀!是这个理儿。

安生:擒贼先擒王,只要咱们弄倒了汪伦,县衙不就是咱们的吗?

众人:是!

安生:这可比进山靠闯容易吧?

众人:对!

安生:你们从现在起,打扮成山民,打柴卖柴,趁机突袭县衙,不用多问,见汪伦必杀,我们就大功告成!

众人:好!

泾水县衙书房。

丁乙送酒而来,他拎着腊肉,仇耆和伍正一人拎着两瓮进了书房。

汪伦:好,放在墙角就行,容我慢慢消受。

仇耆和伍正放下酒,告辞而退:师父,我们在桥头等您。

丁乙摆了摆手。

汪伦:本县少说几句,你们稍等一会儿。

仇耆和伍正揖礼退出。

丁乙:大人想喝酒,以后我每月送两瓮,家里常酿,只是我消受的少而已,存酒很多。

汪伦:日后还钱,俸䘵还没着落呢。来,坐,有事想问你。

丁乙:不用还,俸䘵没有,手头紧,我给你带了点银子,您先用着。

说着,从怀里取了一锭银元宝。

汪伦:其实,我稍动点心思也不用向你讨要,我敢向百姓征一分,衙门敢收十分。

丁乙:大人没有俸䘵,衙门里的人怎么吃饭?现在的事儿这么多,还怎么差人做事呢?

汪伦:衙门里的马都卖了,官船也卖了,朝廷拨不来款项,实在没办法。

丁乙:下一步总得有办法呀?大人有什么打算?

汪伦:还有点官田,先卖后赎,如今民不聊生惟恐生变,不宜征税。

丁乙:怪不得大人向小民张口讨酒,差人干活不付廛金。

汪伦:我记着帐呢,待国家太平时再想办法偿还,现在得让苍生活下去。

丁乙:大人深谋远虑,为国家凝聚人心。

汪伦:也没有什么长远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

丁乙:大人找我问话,你想问什么呢?

汪伦:说咱们团丁三千,是不想惹人耳目,实有五千子弟和招募的流动兵勇效力营所,相对泾水县域安静一点儿。

丁乙:听说安生与盗墓贼分道扬镳了,目前安静了不少。

汪伦:安生不归案,那伙安氏游击不打掉,终是隐患,他们最近没有动静,也许就是一种不祥之兆呀。

丁乙:您的意思,咱们派人搜捕?

汪伦:大海捞针,未必是好办法,总之,咱们得防范。你还得替我多操点心。

丁乙:明白。

泾水县衙仪门外,突然多了若干挑山柴的人。

丁乙出门时,看了一眼他们,快步向桥头走去,迎面,他又看到几个挑柴而来的人,他不由停下了脚步。

桥头。

丁乙看到桥头等侍的仇耆和伍正,快步走去。

二人相迎。

仇耆:师父,我看这几个挑柴人形迹可疑啊。

丁乙:咱们立刻找人对他们搜查,这个手段咱们也用过,太熟悉了。

伍正跑进桥头营所,立刻敲起了锣。

几十个营所的团丁持械奔跑出来。

丁乙:你们快到衙门口,搜查可疑人,凡是城内陌生人一个也不许放过,要搜身!

众团丁向衙门方向奔跑而去。

仪门外,团丁们对负柴而来的外乡人进行搜检,一无所获。

丁乙带两个门徒赶了过来,当场放人离开。

仇耆:师父,这种事反复出现对咱们营所不好,大家很快会麻痹,不适合常用。

丁乙;看来,县衙得加强戒备,桥头营所可以分一半人入住衙门。走,咱们去跟汪大人说一声。

被䁁在仪门外的那个背柴人一根一根地收拾地上散乱的柴禾,不断地瞟着仪门,那里除了两个仪兵,丁乙和门徒早已经不见踪影。

上房。

丁乙进门,脱外衣,一脸凝结之色。

董娇端茶上前:官人,你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

丁乙:我从县衙出门,看到几个背负柴禾的人,看样子他们都是外乡人。

董娇:眼下,涌进泾水的外乡人很多啊,总不能来一个撵走一个呀。

丁乙:他们不像好人。

董娇:来,坐下,先喝口茶,官人,你想啊,好人坏人能看得出来,这个世上还会有坏人吗?

丁乙:我一路在想,他们究竟是些什么人?他们是刺客,只是我们没有搜出他们柴捆里的凶器。

董娇:假如真是剌客,他们不带凶器也只是来探路,当然不会让你搜到。

丁乙坐下,啜茶:没事,我让桥头团所分成两班,一半派进了衙门。

董娇:嗯,小心没大错。

丁乙:哎,黎花呢?

董娇:她让我睡会儿,我睡不着,她在偏房呢。

丁乙:你俩平时形象不离,今儿是怎么了?

董娇附耳丁乙。

丁乙差点把茶碗摔掉,惊喜地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了董娇:真的?

董娇一脸娇羞之色,含笑点头。

丁乙一把抱起董娇:我丁家有后了。

董娇急捂他的嘴:小声点,别嚷嚷,多羞人呀。

山林间,安生与大家计议:咱们的人去踩点探路就被人搜了,听说是那个丁乙察觉了什么,还敲锣示警,真要是行刺汪伦,咱们的人跑不掉啊。

校尉:看来,他们依然很戒备啊。

安生:咱们采用的手段,他们从前用过,这次咱们咱换个路数。

校尉:幸亏没带刀,真带了,咱们得白搭几个兄弟。

安生:这种手段我遇过,下次,咱们无论如何不能用柴禾夹裹刀剑了。

校尉:用稻草。

安生摇头:这个跟稻草一样。

校尉:实在不行,咱们换个大唐的军服,直接突袭。

安生:这倒是个好主意,突袭两个驿站就够了。

偏房。

黎花刚点上灯,丁乙就走了进来。

桌上灯烛明亮。

黎花:官人,你应当陪一陪姐姐,她身边需要人。

丁乙:是她把我撵过来的。

黎花:为啥呀。

丁乙:也许,她怕动了胎气。

黎花:你安生睡觉,别碰她,怎么会动胎气?回去吧。

丁乙:你们总不能都不收留我吧?那我只好睡铺面房。

黎花:你不懂,姐姐不会是真心撵你,听话,快回去。

丁乙:黎花,咱们做夫妇早,我一直说找医士给你看,一直被我忽略,你也不提个醒,我觉得有点对不住你。

黎花:我体寒,手脚常年冰冷,不易怀上,官人,还是回去吧,不管是姐姐有还是我有,都是咱们的孩子,差开养更好。

丁乙:黎花,你懂事的让人心疼,你知道不知道。

黎花:你和姐姐一直对我很好,我还有什么让人心疼的?快走吧。

小夫妻正在说话,他们突然的到门窗外隐隐传来的锣鼓声。

丁乙:坏了,出事了。

说着,冲出门:仇耆,伍正,抄家伙,随我出去!

火炬映照,丁乙率门徒沿河边匝道奔跑。

前方,锣鼓声急促。

锣鼓声相伴,矩火掩映。

仪门外,校尉带数十士兵攻击仪门,他们几番杀进杀出!尖叫声和激战声闹成一片。

校尉大喊:擒贼先擒王,快杀进去,擒拿汪伦!

仪门内外,一时血肉横飞,惨叫声彼起此伏,夹杂着金属的撞击声。

夜色遮掩,丁家纸坊。

安生带十几个翻墙入院。

门洞打开。

安生点燃炬火闯进门内!

炬火下,刚把衣服穿好欲出门的董娇被扑上前的士兵捆绑。

董娇不禁大喊:妹妹快跑!快跑啊。

安生走进门,一脸狞笑:一切都晚了!叫天不灵,叫地不应,你就随本官去吧,带走!

说着,随手把一个信札扔在桌上。

黎花淡定地面对刀剑逼来的士兵们:你们把我姐姐放掉吧,我随你们去。

士兵也不答话,上前捆绑。

尸首横七竖八,推堵了仪门。

仪门外,双方绞杀,汪伦横刀参加争斗,此时,他的脸上糊满了血,身上也是血肉模乎,而且愈杀愈勇。

附近,不断有百姓手持棍棒参与争斗,而且参与的百姓越来越多。

校尉觑机向汪伦杀来,被宋贵举刀拦截,二人恶斗。

丁乙和仇耆等门徒拼命搏杀。

校尉见势不好,大喊:快跑!

话音没落,丁乙的刀迎面落下,校尉被砍翻,余众想跑已经来不及,众人见敌酋已死,激情高涨,刀枪拦路。

士卒们有的开始高喊:爷爷饶命!

话音没落就被砍翻了。

众兵纷纷被砍翻。

山道   夜外

两个士兵在火炬引领之下,扛着蒙着头的董娇和黎花向山上跑去。

追撵而来的董刀儿大喊:还我女儿,老子跟你们拼了!

接着,一枝枪扎向董刀儿的腹中,火光中,他瞪着眼珠子,吐出了鲜血。

跟在董刀儿身后的两个佣工吓得后退而逃,被追撵的士兵纷纷砍翻。

黎叔举着火矩带着四个佣工追跑而来,他一路大喊:快追,贼兵又去袭击丁董纸坊了!快点跑啊,救人要紧!

泾水县衙。

横尸一片。

一片宁静。

丁乙突然醒悟:仇耆,伍正,快,咱们快回家,救咱们家。

汪伦:走,咱们一起去,衙门不留人,走跟着走!

众人杀红了眼,熙攘一片。

一条火炬之龙蜿蜒在河边,人流向这里涌来。

丁乙和仇耆举着火炬拎着刀逆河方向奔跑。

院墙之外。

炬火之下,董刀儿和两个佣工尸体皆不瞑目。

炬火下,安生和士兵们看到山下蜿唌的火龙,安生一脸惊惧。

甲:坏了,安大人,咱们的人失手了。

乙:捅蚂蜂窝了。

丙:这些人是来索命的。

丁:完了,咱们的人可能全部被杀了,安大人,咱们快逃吧。

甲:先把这两个女人杀了吧,她们是咱们逃命的累赘。

说着,他举刀就要砍,被乙用手架住:杀她有什么用?她可是安大人的馕中之物,杀之何益?

黎花头被蒙着,她与安生商量:安大人,你们只管逃命,放过我姐姐,想杀人可以杀我。

安生沮丧:闭嘴!

黎花:我姐姐可是有身孕的人,您真的要是伤害了她,我家官人一定会走遍天涯海角也会找你索命,您可是得不偿失啊。

安生大怒:闭嘴,闭嘴,闭嘴!

黎花:安大人,咱们可是没冤没仇,我爹还有董坊主,我家官人都帮您做过事,咱们多少有点交情,说起来,都是安禄山惹的祸,不然,咱们还是好官民,好姐妹,好兄弟!

安生:你再说,我真的会杀了你!

甲:不好,他们上山了,再不走就晚了!

安生:你们扛着,咱们遇到虎狼了,快走。

山道上,安生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他们快追上了,这群癞皮狗,没完没了啊。

黎花和董娇依然蒙着头,由人拖拽着向前走。

董娇:安大人,把我们放了吧,不然,咱们都没活路。

众:大人,把他们放了吧!再追,咱们死定了。

甲:杀了也行!

乙:你放屁,把人杀了,我们哪个也活不成!

安生:别吵了,放人!

董娇和黎花被推到山道旁的草丛中。

安生等一干人望山坡下奔去。

董娇和黎花在草丛中挣扎,拼命解脱绳索,二人背靠,互相帮忙,解索系在手腕上的绳扣。

终于,她们解开了。

董娇:这群狗才,如果不是咱们的人追得紧,我们断无活路啊,啊,不对劲儿。

黎花兴奋:姐姐,怎么了?你瞧,咱们的人。

他们身后,很快出现在丁乙和仇耆和汪伦等人身影。

黎花揽着董娇,神色焦急,沙哑着嗓子拼命喊:官人,我们在这儿呢。

丁乙兴奋回应:黎花,哥哥来救你们!

董娇突然一歪脖子倒在黎花的怀里。

山脚下。

安生由书僮扶着,仓惶向一条树木掩映的荒路奔去。

甲:安大人,咱们得留下人打听信儿,奔袭县衙的事情得搞清楚。

安生:先保命再说吧,你们注意点身后,不能让他们追上。

乙:大人所言极是,看来,您这次重当县令只有是南柯一梦了。

安生:少说废话,你们还有心思看本官笑话,小心身后。唉,此时,本官终于明白了。

书僮:大人,您明白什么了?

安生:命数啊,本大人真不是那个丁乙的对手啊。

山路。

丁乙疲惫不堪地抱着董娇呼唤:娘子,你醒一醒,你这是怎么了?你说句话呀。

黎花也焦急不堪:刚才还好好的,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董娇呻吟了一声:官人,妹妹,我顶不住了,头好晕。

丁乙回头:汪大人,咱们还得追,我背着娘子追也不能放过他们。

汪伦忧虑:随后再通缉他们,跑不了,眼前救人要紧。

伍正:是啊,先救人吧,董家不能绝户啊。

董娇赢弱地: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众人望着伍正,伍正会意:刚才是口误,师娘不要误会。

董娇泪沁双目:丁家被抢劫,爹就在隔避,他一定会拼命救女儿,这辈子,他的眼中除了董宣就是女儿,都是他的命根儿。

众人默然。

董娇泪目四顾:我爹到底怎么样了?

丁乙哽咽:娘子,来,让我背你回家,他在山下等着你,咱们再见他一面。

董娇听罢,脑袋一歪又晕了过去。

山下,众人收敛三个棺材,其中一个最大。

他们旁侧人们正在挖墓坑。

董娇一身白衣,扶主棺不让封,哭得嘶心裂肺。

黎花着白衣,跪扶董娇,与之同哭。

丁乙泪水涟涟跪在妻子身边。

黎叔和汪伦站在一侧,一脸哀戚。

汪伦:黎叔,你放心,我一定要捉回安生,就在衙门前把他杀掉,为泾河两岸殒命的子弟和父老报仇。

黎叔:该杀!下一步,咱们继续招降游兵散勇,化敌为友,分离瓦解,以敌制敌,一定要打败安生这个王八蛋!

董娇又昏了过去,丁乙把他抱了起来。

黎叔:把董娇送回家吧,别在这里出事儿。

黎花哭喊:姐姐,姐姐,咱回家了。

丁乙:大人,黎叔,你们费心,我不能让董娇在这里待了,万一有闪失,我对不起冤魂不远的丈人。

汪伦:你走吧,这里有本县在,你们只管放心,冤有头,债有主,那些歹人一个也不会放过!

上房内。

董娇躺在炕上,眼角依然有泪。

黎花一边抚着她的手,不住念叨:姐姐,你放心,咱官人一定会替董坊主报仇,从前,咱们公婆也是死在安贼的手里,现在他又欠咱一条人命。

董娇醒来,哭泣出声:妹妹,我心里好痛,痛得喘不过气来。

黎花哽咽:姐姐,你哭得让我心碎。

董娇泣语:妹妹,以后姐姐只有你和哥哥是亲人了。

黎花:我这辈子跟姐姐一样,没有兄弟姐妹,我和你就是手足。

二人对泣,泪眼相望。

坟场,大雨忽来,众人冒雨为三口棺材落土。

山洞口,雨帘遮门。

穷途末路的安生和士兵及盗墓贼纷纷躲进山洞,个个像落汤的鸡。

外面大雨瓢泼。

甲:安大人,咱们就这几个人,打探消息人传来的信儿很不好啊。

安生:丁乙和汪伦太狠了,把事儿做绝了。

甲:奔袭的校尉和几十个兄弟无一生还啊,现在,只有我们这几个人了,经不起风雨了。

安生:本官决心顽抗到底,搜罗乱世兵卒,继续与汪伦和丁乙为敌!

甲:咱们怎么跟他们斗呢?听说,他们现在参加团防的人有七千人了,而且,人人不要饷,没有军粮,都是自己想办法。

安生:怎么凭空又多了两千?

甲:还不是咱们失利闹的?几十人有一半是棍棒打死的。

安生摸着自己的头:早晚是个死,要么富贵,要么早点投胎。

乙:大人,您有富贵,我们呢?就是您和大燕皇帝的人肉台阶啊。

丙:就是。

丁:咱们分手吧,我不想跟着你跑了。

安生:你敢叛逆?

众:你不就是反复小人嘛。

安生惊惧地打了个寒颤,陪笑:有一天,咱们同享富贵!

众:噫!

丁家纸坊,门厅,丁乙进门。

黎花捧着汤水大盆:哥哥,你去哪儿了?

丁乙:我从县衙刚回来,还有黎叔,宋贵,我们商量扫清余孽的事儿呢。

黎花:哥哥回来就好,你陪陪姐姐吧,别让她太悲伤,会伤胎气。

丁乙:我这就去,她现在怎么样?

黎花:刚睡醒,我给她熬了点鱼汤。

丁乙:妹妹,你真好,哥好感动,咱们家幸亏有你。

黎花:哥哥,咱们是一家,不能说两家话。

丁乙:妹妹说得对,来,让我端着,你取汤勺和小碗过来,从今儿起,你不准住偏房了,咱们仨挤一条炕。

黎花:为啥呀,我总不能看着你和姐姐亲热吧。

丁乙:怎么会,哥的意思是,安生不死,我们还会有不虞之祸,咱们夫妻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

黎花:来,哥哥,你端好它,我去找取羹匙。

上房。

黎花抱着董娇的头,丁乙喂汤。

丁乙:两位妹妹,咱们丁家是你们的家,我只管给你们挣钱,你们只管做这个家的主人,我丁乙心甘情愿侍奉你们一辈子。

董娇:哥哥,你才是这个家的主人,我们受您恩遇才聚在此,我们姐妹都把你当主人,愿这辈子与您生死相伴。

黎花:哥哥,有你在,我们姐妹就没有人敢欺负,我们感恩你。

丁乙:两位妹妹,有你们在,我丁乙不怕拼命。

董娇:哥哥,你说,那个安生还会不会来找咱们的麻烦?那天,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和黎花惟有自尽以保名节,我们之所以没跳下山沟就是在等你,此生不舍与你相伴。

丁乙:妹妹们,你们只管放心,我丁乙不是我爹,他活得那么憋屈我不干,你们看着吧,哥哥根本就没有把安生放在眼里。

董娇:他只要不找咱,不用理会他,我不让哥哥跟狗去拼命。

黎花:哥哥,咱还得继续过自己的太平日子。

丁乙:我会给咱们门徒和佣工们说,要他们知道只要安生胆敢来犯,必刀枪相迎,要他们不要害怕这种视国家和平民生死于不顾的卑鄙小人。

泾水县衙,书房。

汪伦独酌,吃着青豆,边喝酒,边哦吟拭泪:双鹅飞洛阳,五马渡江徼。何意上东门,胡雏更长啸。中原走豺虎,烈火焚宗庙。太白昼经天,颓阳掩馀照。

书僮侍立:老爷,你背诵太白先生的诗,只是这诗写得太伤感了,国破家亡的伤痛。

汪伦哽咽:敬亭埋玉树,知是蒋征君。安得相如草,空馀封禅文。

池台空有月,词赋旧凌云。独挂延陵剑,千秋在古坟。

书僮:老爷,您又来了。

汪伦一饮而尽,书僮立刻给满酒。

又是一碗,书僮:老爷,您喝慢点。

汪沦:老爷我想哭啊。

书僮:您不用这么悲伤,咱们赢了,安䘵山河北势力被扫清了,他的末日还能有多远?

汪伦:太华三芙蓉,明星玉女峰。寻仙下西岳,陶令忽相逢。

问我将何事,湍波历几重。貂裘非季子,鹤氅似王恭。

书僮:这就对了嘛,喝酒也要喝得高兴。

丁家纸坊内院。

丁乙:大家听着,咱借晋献官府用纸之名,把安生意欲勾结安史二贼乱兵进犯泾水的事通报了出去,大家口口相传,促成泾水县衙全歼偷袭的反贼,现在,他们还没有被剿灭干净,你们说怎么办?

仇耆:师父,我们听你的,刀山火海不在话下。

众:咱们接着干!

丁乙:你们怕吗?

众:不怕!

丁乙:咱们停下手中的活儿,翻山越岭去找他们。

仇耆:对,他们就是一群被打怕的豺狼,只有他们怕咱们的份,哪里有咱们怕他们的道理!

丁乙:咱们准备好,带上干粮,水袋,把刀磨好,找他们去,

上房。

黎花:姐姐,哥哥一定要替董坊主报仇了。

董娇:好男儿当眦睚必报,这血海深仇,怎么能不报?好!妹妹,扶我起来,送丈夫去寻仇人!

丁家纸坊外。

丁乙带大家出门,董娇和黎花出门相送。

坟前。

丁乙烧纸:泰山大人,我去替您报仇了,您若九泉有知,护着咱们泾水人家的子弟。

众人纷纷拜祭。

纸钱烧起,一股旋风把纸旋起,纷纷扬扬。

山道上,众人边走边聊。

丁乙:他们不会在山上待着等咱们找,咱们得翻过山,到树丛,荒庙,坟屋子去找,那里找不到,咱们到河口查找。

众人纷纷附和。

仇耆:师父,那天,您跟汪大人说了些什么?

丁乙:中州地带,多属安禄山辖区,现在不是了。这让安禄山的野心受到极大挫败,可是,这个不知悔改的家伙,一路攻城掳地,给中州造成无尽的苦难。

仇耆:听说,大唐军队与安䘵山生死相搏,形成拉锯之状。

丁乙:我从前与父亲书信来往,他告诉我,颜大人在平原郡趁雨季河水暴涨,一心加筑城墙,疏通河流,招募壮丁,储备粮草。

仇耆:像颜大人这样的忠臣孝子有很多。

丁乙:你说的对啊,当时河北就有二十个郡不肯附逆,跟安贼不共戴天。

天渐黑。

丁乙等走到庙门之外,大家停住了脚步。

仇耆:我们在远处就看到庙里有青烟,这里一定有人。

丁乙:等天黑再动手,先准备吧。

仇耆:也许,今天就是生死立见的一天,咱们跟他们死拼了。

伍正:胆气就是最好的胜算!今儿就是死了,也绝不退半步。

丁乙仰头看了一下天空:走!

夜,荒庙,大殿内。

台案上,蜡烛映照。

台案下,安生和一群兵卒正在围着一个锅吃着饭,他们手里一个碗也没有,手里的箸都是随意寻来的树枝。

庙门突然破开,丁乙率人进来,不问青红皂白,举刀就砍。

众兵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已经有数人被砍翻。

安生见势不好,夺步取刀,怒向丁乙砍来,二人一阵对杀。

正在寻刀的士卒被丁家门徒和佣工们一阵乱砍,大殿内,一片狠籍,死亡遍地。

乱兵已经毫无招架之力,俨然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安生作困兽斗。

安生终于被丁乙制伏,压在身下。

仇耆上前捆绑。

书僮吓得躲在桌案之下,眼看仇耆等寻拿过来,他用一把剑插入自己的腹部,倒在血泊中,疼痛中一阵痉挛,踢动了台案,上面香炉和蜡烛翻,点燃了上面的台布。

丁乙拖着如同断了脊梁的癫皮狗一样的安生向门外拽了出去。

山道。

众人押着安生走在山道上。

大家的脸上挂着兴奋的表情,只有安生面如死灰。

安生:丁乙,你要杀就杀我吧,我不想走了。

仇耆上前:快走,少废话。

安生迟疑。

伍正又给了他一脚:快点。

安生:你们要杀我?我不走!

丁乙和颜悦色:安大人,定罪无律是滥杀,刑名不符是冤杀,我如果这样做,就会跟你一样不是东西。

安生:我怎么了?我做过朝廷命官!

仇耆:你是狗官。

安生:不管是什么,你们不能随便杀我。

丁乙:你放心,就是杀你,我也会让你死得明明白白,余下的话,咱们到县衙大堂去讲。

安生:汪大人审我?他算什么!

丁乙:泾川两岸只有一个汪伦县令,他是大唐正统官吏,不审不判决不会杀人,愿你好自为之吧。

安生哭了:你放过我吧,我是书生,从此愿做庶民,造纸为生。

丁乙和颜悦色:这话,你得到公堂说,快走吧!

(完)

“回不去的乡愁”

全国图文征文大赛通知

乡土,乡音,乡情。乡土是我们的根,乡村是我们的魂,乡情是我们的梦。乡土文学是一切文学的源头,是文学之根。

如果说文学是漂泊游子的人生驿站,那乡土就是可以为我们遮风挡雨的宁静港湾。纵观文学史,乡土一直是正统文学即主流文学的书写题材。古今中外,概莫于此。就中国文学而言,无论文学起源的诗经,中兴的唐诗宋词元曲,还是明清的小说,都深深地打上了乡土文学的烙印。至于近代,乡土文学成就更加斐然,一个个巨匠级的优秀乡土文学作家,一部部优秀乡土文学巨著的诞生,独领风骚,主宰了近千年中国文学史。从《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红楼梦》四大名著,到近代乡土文学的繁荣。从沈从文的《边城》巴金的《家》,到周立波的《暴风骤雨》丁玲的《太阳照在桑干河上》,再到陈忠实的《白鹿原》路遥的《平凡的世界》贾平凹的《秦腔》,一代代杰出的乡土文学作家为我们矗立一座座乡土文学丰碑。

当今社会,文学被边缘化,商业化,中国农村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阵痛。城镇化,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传统文化的保护、继承,发生了越来越剧烈的矛盾冲突。城市扩张,持续高涨的打工潮;移民迁徙,候鸟般的飞来飞去,使所有的人都成了没有根系的浮萍。“回不去的乡愁”,一谶成真,“乡愁”成为一代代城里人永远想圆都圆不了的梦。

“回归乡土”,让文学慰藉孤寂的灵魂,让艺术温暖落魄的梦乡,为此特主办“回不去的乡愁”全国性图文征文大赛。现将在关事项公告如下:

一、参赛人员 作家、诗人,画家、摄影家、乡土文学社会员,以及广大文学、美术、摄影爱好者。

二、作品征集

1、时间 2021年7月2日至12月30日

2、征文内容以农村题材为主,兼顾都市乡愁情怀。文学体裁:小说、诗歌、散文、故事、传记,特别关注老照片、村史、家族史和打工笔记等非虚构作品。图文作品:含乡村、乡情、乡音和乡愁元素的美术摄影作品。

3、来稿请注明“回不去的乡愁征文“字样,发至359880941@qq.com邮箱。凡是没在公众号发表过(含自己的公众号)的注明为“原创作品”,择优在《乡土文学》平台发表,然后参赛。已经在公众号(含 网站)发表过的作品,请注明发表时的作品网址链接,直接参赛。

三、奖项设立

特等奖1名 奖价值600元《乡土文学丛书》和期刊一套,授于“乡土作家”“乡土诗人”“乡土画家”“乡土摄影师”等荣誉称号;一等奖3名,奖价值400元《乡土文学丛书》和全年期刊一套,免费吸收乡土文学社长期会员;二等奖6名,奖价值240元全年期刊一套;三等奖9名,奖价值120元期刊2本。所有获奖者均发荣誉证书。

四、比赛程序

本次大赛分征文大赛和专家评定作者综合素质展示两个阶段。  

1、征文大赛一个作者可同时参加多项比赛,但同类作品只许投稿参赛一次,请慎重投稿。

1)初赛:编辑按投稿顺序,遴选100件优秀作品入围参赛,通过评比选出50人进入复赛。

2)复赛:从初赛结果中选出40名作者参加复赛,通过评比选出30人进入决赛。

3)决赛:从复赛结果中选出30名作者参加决赛,通过评比决出获奖等级和名次。

2、专家评定和作者综合素质展示

1)专家评定:组委会随机聘请10位专家给决赛前30名选手打分,给出名次,写出评语。

2)作者综合素质展示:决赛前30名选手,在平台发表自己的作品专辑和专家、文友的评论文章,引起广泛关注,组委会将其作为决定名次参数。

五、评比规则

本次大赛以作品质量为主,阅读点赞打赏为辅。由各门类专家、乡土文学研究中心工作人员、编委会编委和编辑部编辑,共同组成评审小组。最后确定名次,以无计名投票形式,胜出,保证公平公证。

六、其他事项

1、本次大赛寻求合作冠名企业,有意者直接联系主编,微信号damo359880941。

2、本次大赛取消稿费,所有打赏用评奖、发奖、出刊成本。

3、本次大赛如果争取到赞助商或部门经费支持,将发放与奖品同等额2至10倍数量的奖金。

大赛组委会

2021年7月2日

乡土文学社公告 

投稿用稿规定   凡投稿者,请加主编微信damo359880941,在括号里标注作者姓名(或投稿笔名),关注《乡土文学》公众号,否则一律不用。投稿必须为原创,凡在公众号发过的作品不能投,否则,因此而耽误发稿,将拉入黑名单。投稿方式:邮箱359880941@qq.com,小说、诗歌、散文投稿群和分社、文苑群编辑择优选 稿。选稿期限为15天,过期不用,作者自行处理。

入会手续   提出申请-填写邮寄表格-交纳会费-办理会员证。长期会员终身会费:一次性交费600元。

附:乡土文学社章程(链接

征稿启事   本社从即日起,在全国范围内征集优秀长篇小说和影视剧本,建立优秀长篇小说和影视剧本库,向影视拍摄机构推荐。

本社举办的《长篇小说月报》(刊号ISSN 1003-3327 CN 42-1050/I 邮发代号38-83 ),每期隆重全文发表一部20至50万字的优秀长篇小说和影视剧本。其他优秀长篇小说和影视剧本以连载的形式陆续发表,部分小说和影视剧本刊载故事梗概或精彩章节。

  《中国乡土文学》为乡土文学社会刊,凡入社会员,都有机会发表作品。

乡土文学社编委会

顾    问 聂鑫森

湖南省作协原名誉主席
主   编 陈小平
副主编   李秀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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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行主编 丁村
编辑主任   王建成(兼小说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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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法律顾问 陈戈垠 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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