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墓志铭,价值千金,让杜甫与李白并驾齐驱
在中国诗歌史上,两个人的名字是最为响亮的,那就是李白和杜甫。他们如同天空中最闪亮的明星,永远值得我们抬头膜拜,正如韩愈所言:“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然而,在他们生活的年代,境遇并不一样。
李白很年轻的时候就名扬天下,后来更是全民偶像,从皇帝到普通百姓,几乎都为他的才华倾倒。杜甫却困顿很多,一生蹉跎而名气不显,更多的时候,他只是作为李白的小迷弟,小跟班。然而,杜甫自己也不会想到,就在他故去几十年之后,他的价值突然被发现,而且经久不息,完全可以与当年的偶像并驾齐驱。
杜甫的晚年十分凄惨,甚至一度连温饱都难以保证,最后在一艘由潭州前往岳阳的小船上溘然长逝。他出生于河南巩县,临终的愿望就是落叶归根,但他的儿子杜宗武根本拿不出路费,只能将他草草安葬在湖南耒阳。
直到43年后,杜宗武的儿子杜嗣业才好不容易凑了一些钱,带着杜甫的遗骨,打算北上迁葬于洛阳,也算了却这位伟大诗人的遗愿。杜嗣业还起了个心思,中途拜访了在湖北的元稹,求他为杜甫写墓志铭。
古人对身后事看得很重,在唐朝对墓志铭更是高度重视,它对死者起到了盖棺定论的作用。因此,只要是稍有条件的人家,总是不惜千金邀请名人撰写墓志铭。韩愈就因此暴富,元稹和白居易关系这么铁,去世的时候,元家还花了六七十万钱给白居易做润笔费。
杜甫去世的时候,仓促下葬,到此时都没有墓志铭。元稹听说杜嗣业的造访,不仅没有收费,而且欣然动笔,写下了著名的《唐故工部员外郎杜君墓系铭并序》。
杜嗣业很聪明,他找到元稹是有用意的。因为在当时的文坛之上,元稹和白居易一起,共同倡导了新乐府运动。他们反对华而不实的文风,提倡诗歌讽兴当时之事,这恰好是诗圣杜甫的特长。所以,在很多场合,他和白居易总是褒扬杜甫,甚至不惜贬低李白。
元稹也很满意,他正好遇到这个难得的机会。在《唐故工部员外郎杜君墓系铭并序》中,他开宗明义地表示“余读诗至杜子美,而知大小之有所总萃焉”。这是无与伦比的赞美,说的是元稹认为从诗经开始到当时,大大小小的诗人这么多,杜甫才是集大成者。
更为重要的是,元稹在这篇墓志铭中,再次贬低了李白的艺术成就,而且说得毫不留情:
余观其壮浪纵恣,摆去拘束,摹写物象,及乐府歌诗,诚亦差肩于子美矣。至若铺陈终始,排比声韵,大或千言,次犹数百,词气豪迈而风调清深,属对律切而脱弃凡近,则李尚不能历其藩翰,况堂奥乎!
他说李白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相差杜甫实在太远了。尤其是格律方面,根本难以望杜甫的项背。这和白居易所说,李白除了想象力丰富一点以外,并无可取之处,几乎是相同的。
平时,元稹发表贬李褒杜的见解,毕竟缺乏重要的契机。这篇墓志铭,给予了他极好的机会。从此之后,杜甫才算彻底翻身,声名大噪,成为了经久不息的热门大IP。不仅是元和体当道的中唐,在注重思辨的宋朝,杜甫的地位也要高于李白,学习杜诗的人远远多于学习李白的诗人。
当然,元稹的见解,一方面是他的一己之见,另一方面也是为他的诗歌理念进行宣传。贬李褒杜只是一种手段,并不见得他会愚蠢到真不把李白当回事。李白和杜甫,只是艺术风格不同,他们共同谱写了唐诗最为辉煌的篇章。他们各有千秋,最终也获得了几乎一致的历史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