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五台:天宝那年的曲回寺
去往曲回寺的路实在艰辛。从觉山寺塔出来后,在路上被司机倒卖给了城乡小巴车。小巴车里人满为患,非常拥挤。我们一行四人人挤人的在小巴车的颠簸中来到了曲回寺。 曲回寺位于灵丘县独峪乡曲回寺村,距县城75公里。该寺背倚九龙岗,面对阎背岭,寺前有独峪河自东向西流过,景色秀丽。因其地理形势水曲峰回,故名曲回寺。也因位处深山,行走艰辛,明代时,民间也曾有过“哭回寺”的别称。据曲回寺遗址千斤大铁钟文记载,曲回寺是五台山佛寺的下院,与五台山禅宗佛寺有密切的关系。 关于曲回寺石像冢,首先这个名字是官方确定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名字,至于其形制到底是该定义为“石塔”,还是“冢”,尚不能明确。目前,无论是从知网还是百度,可以查到有关其论文资料少之又少。据考古调查,目前曲回寺有石像冢大约50座。我在现场仅找到两座。 据《曲回寺碑记》记载“肇自大唐玄宗开元二十一年(733)。有大禅师慧感,俗姓王氏,北京人也,初住此山,奉诏创建此寺,持旨赐曲回山寺”“其四属方隅:东至万先公之所居,南接北岳,西连五台,北至溏流,充为官寺”;“天宝十年,奉诏因建石塔三百六座。”(有关此碑,有文章称其为金代,在县博物馆,也有人称其为元代。我并未见到此碑,鉴于录文内容大致相同,姑且信之。如果有机会能再去灵丘,一定去博物馆里寻寻此碑。) 如本文图示,我们可以清晰的看到在下图的石像冢上看见“天宝十载”的题刻。如此说来,“天宝十年,奉诏因建石塔三百六座”的记载可信。
“石室”。据引路的大哥讲,他当年参与了发掘,这下面的“石室”里发现了佛像。
石像冢内的“甬道”,甬道的尽头就是石室的所在位置。
曲回寺石像冢究竟是作何用?目前众说纷纭,有的报道说是“古代烂尾工程”,“冢内有大量半成品佛像等种种迹象表明,现存的石佛冢群并非已建成的佛塔,而是暂时覆藏佛像的设施。”还有人认为“石像是一种开放的奉安形式。它专供人们观瞻,绝非与外部隔绝的秘藏。”“暂时覆藏”和“奉安”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看法,值得大家思考。当然百家争鸣,各抒己见也有助于深入的讨论。
据我现场实地观察,石像冢“甬道”和“石室”狭小,恐怕并非是一种“奉安”。因为奉安就需要供人们礼佛,而狭窄的通道显然是不适合的。而且,出土的石像制作并不精美,作为供人礼佛的造像怕是不妥。 曲回寺石像冢也与诸多窖藏是不同的,无论是山东青州窖藏,还是成都万佛寺窖藏,大多是因为灭佛运动,而被信众刻意掩埋的。窖藏出土的造像大多是本寺内的造像,雕刻都非常精美,代表了当时的时代水准。如果说曲回寺当真是“奉诏”而建,无论出现何种情况(战乱),被“暂时覆藏”的天宝造像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制作粗糙。
让我们再回过头来看看“天宝十年,奉诏因建石塔三百六座”这段记载。透过这短短一行字,可以明确两点:一,天宝十年开始修建。二,修建的是石塔。
我想这里的石塔大概是安奉高僧遗骨所用。而现场我们看见的确实是冢的形制,那么石塔在哪呢?很有可能是因为四年后的安史之乱戛然而止。信众们将本用于安奉高僧遗骨的石塔改为冢,匆匆掩埋。毕竟那甬道,石室怎么看都像是墓冢的形制。因此,我认为将其定名为“冢”是合适的。持有石塔观点的还有待商榷,我们在中国现存的塔中看不到一处和他形制类似的“塔”。而这个冢恐怕不是掩埋石像的,而是高僧遗骨。
离开曲回寺更是不易。那地方一天就没几班车路过,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匆匆看完后,已经天黑。在忍饥挨饿中等了近三十分钟的车无果后,开始出动找车。幸好最终找到村里一面包车,沿着漆黑而又崎岖的山路,将我们送到大营镇。在车上顿觉困意袭来,也顾不得路上的颠簸,昏昏而睡。在大营镇大马路店住下后,小酌两杯,饱餐一顿,睡意已无。
回去休息时,旅店里佛堂中念佛机佛经声阵阵悦耳,黑夜中,远处五台在望,天空上繁星点点,弥漫在空气中悠远空灵的气息随着山风迎面而来,那些天宝十载的曲回寺仿佛犹在眼前。
这是五台的夜,如此迷恋而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