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开:艺术的本质是玩玩而已

作者石开,1951年生于福建省福州市,原姓刘,别名吉舟,从事艺术职业后改姓石。青少年师从陈子奋、谢义耕、何敦仁等先生学习书法、篆刻、绘画、诗文。1998年迁居北京,为职业篆刻书法家,沧浪书社成员。历任福建省书法家协会副主席、中国书法家协会篆刻委员、中国书法进修学院教授。

作为艺术家,有人主张先立风格,占山为王,然后慢慢巩固根据地;有人主张多屯田,广积粮,慢慢养成自家面貌。而我认为,做艺术就像踢足球一样,首先要有射门意识,一旦有机遇,先射了再说,立风格就是射门。那种所谓按部就班、大器晚成的说法可能也对,然而这种稳妥的工作模式好像更适合于做国家公职人员。

△大千入毫发

艺术的本质是玩玩而已,但欲求功利,则必须做到四个字:认真,坚持。我三十岁以前做艺术是兴趣,三十岁以后做艺术是功利,这也是没有办法。早在二十年前,拙艺有离经叛道的苗头,但很快就自我感觉归入“主流”了。

我现在的书法和篆刻,在前卫的艺术家眼里显然属于太保守,在传统派眼中又有点性格,两边不讨好,但我坚持走中间路线。艺术家都有偏见,他们说的我不在意,我在意广大欣赏者的评价和感觉。

△金刚不坏

除了书画篆刻之外,我偶尔也写点文字,量少,也短,无论是作为题跋,还是随笔,他们说挺有韵味,与简单地抄写“唐诗宋词”有别。我想,这与我的老师有点关系。三位老先生都是传统概念中的通人,他们在我年轻时就不断给予我这方面的信息,要求会写诗,写文言长跋等等。一九八O年我路过上海,参观张大千画展,张画给我最大的印象是画上的题识甚多,文字清通可诵,从那时起,我便见贤思齐,往这方面努力了。

书画家有择纸择笔的,也有不择纸笔的。我属择笔择墨,但择纸并不严格。择笔是最关键的,我甚至认为不择笔的书手很难成家。

△居家不出老宅男

至于用墨,因为我很少用墨汁,基本是磨墨写字。磨墨要找好墨,如果是老墨,嘉庆以前的较好,光绪至民国,国力不行,墨的品质也不好,因为年久胶松,比现在新墨容易研磨,也是不错的。纯用老墨有点奢侈,因此常用老墨与新墨和着磨,我现在用的新墨是安徽冯良才造的松烟,还行。

常有人问,磨墨与墨汁有什么差异,我觉得,主要还是胶的含量不同,笔下流畅度自然也就有区别了。

有人说,从外表看,我让人只觉得很“远”,这远正如古人评价欧阳询是“深山至人”,而实际上熟悉我的人感觉我其实是个挺幽默的人,比如听我谈话,看我的印章,印文也很有意思,如“长发哥哥”“山深野合无人晓”等等。说实话,在我平日表情肃穆之下,其实心情是很放松的,心理也是平衡的时候多。

△生欢喜心

林语堂说,幽默来源于轻松,来源于平等。的确,我长年不在体制内工作,自由自在,工作没有压力,头上没有领导,幽默有时很自然就来了。当然,幽默还要讲境界和品味,那这些就要靠智慧了。说到“山深野合无人晓”,其实这个印文是关于性的。“野合”一词稍文雅罢了。

中国文化在性这个问题上有文野雅俗之别,俗文化于性毫不顾忌,雅文化则讳莫如深,极尽虚伪之能事。世界几乎所有民族都有性图像,但我国很少,汉画像成千上万,至今很难找出一块明显的图像。我曾想通过文词表达的方式,刻一些与此相关的印章,目前才做了一点,好玩而已。

△石开

文词表达讲究的是品味和境界,而性是很简单也很明白的事。因此怎样让文词在明白中不故作隐晦、不虚伪,而又有诗情画意,是很考人智慧的。他们说,很期待着我的这批印章早日面世。但我年纪大了,刻这些内容自己也觉得老不正经,要在台湾,会被人指责为 “怪伯伯”的。在这方面,朱新建先生做的很成功,他的画是露骨,文字却浅雅合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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