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没毛大虫牛二列传

牛二，开封府人。破落户泼皮，专事撒泼行凶，吃拿卡要，虽官司不能治，开封府无奈其何。

是时，制使杨志押运花石失事，及报命，因见高俅革职。盘缠用尽，唯剩祖传宝刀一口，遂将去买，欲往他处立命。遽插草标，沽于马行街，立二时，无人问津。时近晌午，遂往天汉州桥繁华之处。未几，忽见行人疾避于河下巷，曰：大虫来也！志曰：怪哉！京师之中，安得大虫？却见一半醉黑汉，踉跄而来。螺发稀疏，袒胸露腹，身如鱼皮，浑身臭秽。乃牛二也。

牛二近前，旋抽刀问曰：汉子，此刀几何？志曰：祖传宝刀，沽三千贯。牛二曰：是何鸟刀？若斯之贵耶。吾三百文买一刀，亦切肉，亦切豆腐，尔鸟刀有甚奇处？敢唤宝刀？志曰：吾刀有三奇：一，砍铜剁铁，刀口不卷；二，吹毛立断；三：杀人不沾血。牛二曰：敢剁铜钱否？志曰：使将来，剁与尔看。牛二遂往桥下香椒铺，讨得二十文，垒于栏上，曰：汉子，若剁开，吾还尔三千贯。志曰：且看。随意剁之，铜钱一分为二。众皆喝彩！牛二斥曰：喝甚鸟彩！其二名何？志曰：吹毛立断。置数发于刀口，吹之立断。牛二曰：吾不信。旋自薅数发与志。曰：且吹为吾观之。

志将发，望刀一吹，断为两截，纷扬而落。众益喝彩。牛二：其三名何？志曰：杀人不沾血。牛二曰：何为杀人不沾血？曰：杀人，刀上无血，以锋利故。牛二曰：且杀一人，为吾试之。志曰：禁城之中，焉敢杀人？尔若不信，取狗来试。牛二曰：汝言杀人，未尝言杀狗。志曰：休矣！何故缠吾？曰：且杀一人与吾观之。志曰：尔无了当，吾非撩拨者。牛二曰：尔敢杀吾？志曰：吾与汝无冤仇，何故杀汝？牛二揪志襟，曰：吾鳖鸟买此刀。曰：付钱来。曰：无钱。曰：无钱何故揪吾？曰：吾要此刀。曰：不与尔。牛二曰：好男子，剁吾一刀？志怒，推牛二，牛二攧。复立，钻入志怀。志大声曰：众皆证见，吾无盘缠，自沽此刀，此泼皮强夺吾刀，还击吾。众惧牛二，不敢近。牛二曰：尔呼打尔，打尔又如何？挥拳击之，志躲过，掣刀在手，捅牛二咽，牛二扑地；复搠胸二刀，卒。

志喧曰：吾杀此泼皮，不累及尔等。泼皮既死，且与吾投府衙自首。既至，府尹见志为民除害，牛二复无苦主，乃杖志二十，刺金印，发配大名府。众皆凑钱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