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metown Sheqi
给在外打拼的家乡游子一个寄放心灵归宿的地方
乡土文学
作者 | 张晓辉
原创 | 乡土赊旗（ID：gh_06d145e3125e）
上午九点多，女儿班主任打来电话，慌忙接了，心中惴惴不安，是孩子发烧了吗？这两天有点咳嗽，不会让停课吧？孩子作业没写完吗？我昨天晚上检查过呀，一项都不少。孩子面临小升初，学校让上传户口本首页和孩子本人页，如果只是上传到邮箱也简单，主要是拍照后的照片要修改，像素、尺寸、垂直度都有特殊要求。我不会这样修图，先让外甥媳妇帮忙修了，发给老师被打回，女儿放学回来很委屈，说被老师点名批评了，全班只有五个人过关。我赶紧联系侄女帮忙修图，侄女带着几个月的娃，也不够专业，就让他老公帮忙，她老公又联系了一个专门做图的朋友，辗转一个小时，修好的图片发过来了，我赶紧打开邮箱发过去。家长群里一片哀嚎，都说搞不定，有人建议去照相馆有人建议去图文广告那里。我看着他们的聊天，放松了很多。可是老师还说不过关，是我发送的方式不对，我按照老师的要求又发了一遍，以为万事大吉。谁料想，这不，没出五分钟，又打来电话，照片还不行，老师让我去学校门口的广告制作那里，还重复了两遍，一定要快一点快一点。我只好骑上车一路飞奔到女儿学校门口的图文广告部，到那里却发现屋里挤满了人，看来得排队了，排队就排队吧，专业制作的，人家速度应该很快。我详细看了一下，前边有个五个人在排队，大家都是来修图的，带着户口本，拿着手机，一脸焦急，看来也被被老师催的家长。“老师说中午12点以前必须搞定，要不然耽误孩子毕业”养了多年的娃，要拿小学文凭了，家长的激动可以理解。等待的一群人中，两个男的，其余皆为女士，看年龄应该都是娃妈。两个男的中有一个应该是孩子爷爷，年龄往六十上靠了，也可能是孩子爸爸，老来得子也未可知。做图的是小两口，一人一台电脑，一人身边围着几个等着做图的。有位娃妈还带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孩子戴着头盔口罩，穿着防晒衣，装备相当齐全，但是显然不想在屋里多待，一会儿要往门外走，门外就是大街，怎么敢让他去，于是娃妈就紧紧牵着孩子的手，孩子很不配合，一会儿坐在地上，一会儿干脆躺在地上，娃妈无奈，一把拉起来帮孩子拍打身上的土，孩子不以为然，又去展台上翻做好的泡沫字，拿了一个翻来倒去地玩，总算消停几秒钟。娃妈有点着急，问某某的照片做好没有，我听她说了一个名字，那是女儿的同班同学，班级群被点名次数不少，属于明显学习不上心的那种。一听见是同学家长，我赶紧打招呼，打听小升初有啥打算，也是为了互通信息吧，我现在听说谁家有孩子小升初都去套近乎。这位妈妈看起来也很想交流，说孩子学习不操心，还带着个小二胎，又开个小店，根本没有精力顾那么多，就等着划片分了。一听人家可以划到四十四中，虽然比不上顶尖的外语中系列、省实验、市一中，也比不上什么二中、四中、七中、八中、九中。那也算是差不多的学校，如果孩子能考到实验班，也算可以。这位妈妈摇着头说，根本就没打算考，考也考不上，孩子自己不知道上心，我又没空管她，天天带着小的上班，回家都很晚了，还得洗洗涮涮，累的很，看见她写作业磨磨叽叽都烦，一说一瞪眼。带着孩子开店做生意啥滋味我很清楚，大的混蛋小的闹，让人分分钟原地爆炸，哪有精力再去管学习，有学上没交给希望工程就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了。“你够辛苦的，要是生活过得去，先不做生意得了，等老二大一点上了小学再说，也不能把老大耽误了，初中可以划片分，高中很难考，学习不好只能上职高，到时候后悔就晚了”我又犯了好为人师的毛病，也不管人家爱不爱听。“我想过不做生意，可是一家人只靠一个挣钱养家，压力太大了，生个二胎，多个人花钱，再少一个人挣钱，不敢想象，所以店一直干着，生孩子前一天还在店里忙，满月第一天就去上班了，普通人，没功夫想那么多，眼前的日子能过才行。”说的很对呢，我也是这么过来的，老二预产期马上到了，前边挺个大肚子，后边还得带着个大儿子，骑自行车还能单腿点地不耽误路边顺道买馍买菜。同病相怜，我顿时同情心爆表，都是普通人家的普通女孩子，我们当年就算知道有福布斯排行榜上的马总李总王总…，也没机会认识人家呀，就算不嫌弃马总那张酷似外星人的脸，人家也不认识我们是谁呀，只好嫁给同样普通人家的男孩子，家世普通能力普通模样普通，辛苦是预料之中的。听着我们俩说得起劲，旁边一个坐在电脑边盯着修图的宝妈也来接话茬儿了，“孩子也不见得非得管，我们家老大，高考头一天还在网吧帮忙，我们家开网吧的，天天忙哪有空管他，从小到大没报过一个辅导班，学习从来没有管过，人家就是学习好，直接考上某大，那是双一流的”“你家孩子是来报恩的”“你上辈子拯救过银河系吧”“你家老二也这样吗？”一石激起千层浪，一屋子宝妈都来劲了，连那位疑似宝爷也加入群聊，他本来已经处理完走到门口了，又回头说：“孩子千千万，个个不一样，抽签一样没个准头，爸妈都是学霸，孩子可能是学渣，爸妈都是文盲，孩子反而是学霸”一句话一屋子人都笑了，我也思考一下，我抽的两个上上签吗？肯定不是，但也不是下下签，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阿Q一下，知足常乐吧！我们大家感兴趣的是那位报恩孩子的妹妹咋样，一说，原来也是我女儿的同班同学，因为学生放学分成东西南三个路队，接孩子时没碰到过，同学六年了，只知道孩子名字，不记得孩子长啥样。她家老二我有所了解，情商很高，很热心，有次女儿放学想坐公交车回家却没有零钱投币，她家老二帮着刷的公交卡，还说算请客了，不用还，但是学习也是不太操心。“如果先生的我家老二，我绝对不要二胎，那写个作业费劲的，天天熬到十一点，不墨迹几个小时不拉倒，还死活不学英语，报了两个班，总算赶上了一点，这次考试八十多。”一群人心里有点平衡了，上上签不能都让一个人抽了去呀。她家老二和我女儿坐过半个月的同桌，据女儿说，英语考试全靠蒙，每次都不及格，语数都能90分以上，和英语有仇，说长大不出国，英语学了没用。这个妈妈也是够拼的，英语班数学班都报了双份的，孩子写作业能不磨磨唧唧吗？每天学校放学后还得辅导班再上两个小时，回家已经很累了，还得接着写作业。不过英语能从蒙来几十分上升到八十多分，这两个班没有白报。说话间终于轮到修我的图，带着孩子的宝妈要交钱走人，可能我刚才说了自己也是俩娃，她又回到我身边说，不要二胎吧？总觉得一个孩子太单薄了，孩子将来没有个伴儿，要了老二，肯定要分走很多精力，老大就吃点亏。我赶紧安慰她“也亏不到哪里去，独生子女占去父母全部的爱和精力，那不也没见个个都985、211吗?”“可不是嘛，我有朋友看我生二胎时犹豫着不敢要，怕耽误了管老大，可是老大也没管好，上的普通中学，这不，现在想要了，后悔了，年龄有点过了，想要也不一定要的上了”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五个女人的戏更热闹，修图的小两口，只管鼠标键盘一起上，完成一个收五块完成一个收五块。这个小小的图文制作部紧挨着学校，大家都是经常来打印作业什么的，都知道这是个夫妻店，俩人也带着个几岁的孩子，这会孩子上幼儿园去了。有人给老板娘说，你们这两天生意好啊，我昨天来的时候看见排大队，门外都是人，等不及，又走了。这两天可赚钱了。老板娘笑了，手不离键盘说“挣啥钱啊？一个人五块，你算算，我一天修一百个图也就五百块钱，除去房租人工水电，还剩多少”“那也比平时好多了吧，平时都是五毛一块的生意，今天这算是大单了”老板一听说大单也笑了，还真是大单，原来打印个作业，多不过两块，这钱都是论毛挣的，花钱都是论百花的。谁的生活容易呢？不还得笑着过吗？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这一波修图的总算都打发了。老板娘开始给别的等着复印的人复印，五毛钱的成交额有了。幸福是种比较级，我昨天晚上才推到了自己立下的flag，忘记了要不打不骂二十一天，忘记了不吼不叫孩子更优秀，把正在生病的女儿骂了一顿，当时只觉得人生暗无天日，简直生无可恋，人间不值得。现在想着我的比上很不足，比下颇有余的两只娃，想起来刚被大骂后还来我房间，帮我放了杯水到床头，顺手又关了灯，提醒我早点休息小棉袄，我的天空，星星都亮了！明天又是母亲节，往年女儿都会自制贺卡送给我，今年大概还是如此，对于为人妻人母多年的我来说，不管什么节，底色必须是劳动节，就这样吧，我劳动我快乐，劳动最光荣！张晓辉，社旗县兴隆镇罗庄村马庄人，妙龄大妈一枚，当年瘦小离家到大城市郑州谋生。热衷自主创业，匆忙半生，并无建树。白天忙生存，夜晚码文，感性和理性并存，一直认为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明天的苟且，但一定有诗和远方，一直坚信住什么房子不重要，和谁住一起更重要。坚持吃粗茶淡饭，过简约生活，写温暖走心的文字。乡土赊旗特约撰稿人。
乡土文学《乡土赊旗》（Hometown Sheqi）发布
总编 | 赵华胜
总顾问 | 王学章 王书义 梁铜勋 刘永科
特约作者 | 晓辉 丽萍 尚钞 春雨 松克 春兰
特约美编 | 穆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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