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飞天了

独孤久野

80后,祖籍湖北恩施,暂居广州,酷爱文学,业余写作。

作者简介

原题:白日飞升

1

那天深夜,曲木被月光追赶,满大街发疯地狂奔。街上的流浪狗,眼睛如同燃烧的蜡烛,气咻咻地尾随着他。

“不要追我,不要追我……”他大喊大叫,蹿进一条小巷子。

巷子里没有路灯,只有入巷口挂着一盏暗黄黄的灯,散发的光,就像死人的手指,照得曲木全身发麻,一阵一阵不住地哆嗦。他快步走着,不料脚下一滑,直愣愣地摔了出去。他感觉身下软绵绵的,有股黏糊糊的臭气,伴着尿骚味。或许是太累的缘故,他躺着舒展开了身子。毕竟他已经狂奔了大半夜。而且,此处无法被月光偷袭,特别安全。

曲木舒舒服服地躺着,他听到了微微的一声“救命”,又是一声“救命”。顿时,他又惊又怕又好奇,掉头四顾,毫无声息。巷子里安静得如同鬼域。曲木窝在垃圾坑里,舒舒服服地睡。没一会儿,他听见流浪狗蜂拥而至,气咻咻地咆哮,在抢夺垃圾堆里的食物,然后,又狂奔而去。

突然,响起一阵凄厉地呼救:“救我,救我,救我啊!”

曲木一个打挺,从垃圾中站起来。他感到身上有许多肉唧唧的东西在蠕动,浑身发麻。他几把扯掉衣服,使劲拍打,同时,上蹿下跳。

他掉头四顾,大喊:“谁?谁!谁!!”

风呼呼刮来,挟裹着湿漉漉的腥气。月亮就像一把弯刀,明晃晃地悬在小巷上空。

2

“大哥,快救我出来,快……”是个女人的声音。

曲木摸黑一番寻找。那女人被裹了破棉絮,塞进麻袋,扔在垃圾坑里。据她说,由于得罪了什么人——至于是谁,没告诉曲木——他带了一帮人来,先是陪他们上床,再是陪他们喝酒,后来不知怎么就被弄到这儿了。

“你叫什么,家住哪里?”曲木问。

“穗穗,”女人答道,“家?房子这么贵,谁有家啊。我租房就在……呀,这是哪儿啊,黑咕隆咚的,路灯也没有。”

曲木死命往墙角靠,恨不得钻进去,浑身打着哆嗦。

穗穗完全变了腔调,“你往墙角躲什么啊,我又不会吃了你。”说完吃吃地笑了。

“我怕……”

“你怕?怕什么?真怕我吃了你?哈哈哈……你个死老头子……正好两个人走,就不用怕了。”

“不!不!你看,你看!可恶的月光来了,上天的惩罚跟随月光而来。那些星星望着我,威胁地望着我。我逃不掉,尽管一路狂奔,无论天涯海角,我都逃不掉。曾经我为所欲为,想以此证明人的优越,一度我卑鄙下流荒淫无耻,仅仅为了向这个世界宣告:天空没有神,我们什么都可以做。如今,我必将遭受惩罚,惩罚随月光而来。姑娘,难道你不觉的我们在向这个世界犯罪吗?在向我们的未来撒谎吗?我们这些自称为人的动物,真的更高级,更完美吗?我今晚要告诉你,我的堕落的姑娘,我们的所作所为,大地在承受着,天空在监视着,有朝一日,我们必须付出代价……”曲木望着天空,张牙舞爪地说着,像个十足的疯子。

“大叔,你在说什么呀,”穗穗大惑不解,像是遇见了外星人,“我一句也不懂。”

“其实没有最后审判有也不管用除非宇宙毁灭我们这些人才不至于亵渎生命侮辱圣灵人子啊虽然那罪是我们众人所犯你却独自一人背负沉重的十字架不不不我们除了把你钉上十字架根本不知道怎么爱护你怎么敬重你听你听我们前进的步伐震动了群星那些几十亿年的沉睡者们正在被我们的喧嚣吵醒然后排成恐怖的巨大十字自相碰撞残杀毁灭行星爆炸宇宙我们是人诞生于泥土终将复归泥土有朝一日我们必将消失于泥土荡然无存……”

曲木没完没了地念着,在穗穗听来,跟五峰山上的邱道长念经一样,完全不知所云。

“真是个疯子。”穗穗不耐烦地叨咕了一句,转身就走,又问道:“我说这位……大叔?……大爷?……大哥?你到底想干嘛呢?愿意跟我回去不?这深更半夜的,我想你也没个落脚之处吧,要不还是上我那儿去吧。”

3

曲木发疯地叫嚷了一阵,答应和穗穗一道回去。

“我们得避开月光,尽量走屋檐下,”曲木俨乎其然地说,“不然,我会发疯。”

穗穗大笑不已。

走到巷子口时,曲木一晃电筒,照见两堆血淋淋的死狗。死狗露着森森白牙,灰蓝灰蓝的眼睛圆圆地睁着,恐怖而狰狞。

“过会儿,说不定就拖走了,他们忙着呢,”穗穗说,“一晚上要运十来回,都用大卡车。运回去做狗肉火锅。”

“有一段时间,我是局长的厨师,”曲木若有所思地说,“那时候,省长也是我们饭庄的常客呢。”

“我陪局长睡过觉,”穗穗说,“就一次,他说下次还来,这么久过去了都没盼来下次。”

“永远别指望他们说话算数。”曲木说。

“你家住哪儿?”穗穗问。

“羊头街。”

“五峰山下面吧,我去过。”

“你得罪了什么人?”

“谁知道啊,反正不是好人。”

两人回到穗穗的租房。穗穗睡床上,曲木打地铺。

躺在床上,穗穗问:“你要回家吗?我明天去五峰山。”

“去五峰山?干嘛?你不上班么?”曲木问。

“明天我夜班。去抽签,你回不回?”穗穗说。

“不回。”曲木断然道,“我要去远方。”

“去远方?多远的地方?”

“远在远方的远方。”

“你……要去长途旅行?”穗穗惊讶地问。

“可以这么说。”

“可你……有钱吗?我不是瞧不起你,看你这身穿着,就知道身无分文,我说的没错吧。”穗穗关切地说。

“没错,我是流浪汉,身无分文的流浪汉,但我要去远方流浪。”

“天涯就在眼前,何必去远方。”

4

穗穗觉得,曲木绝对是她一生中遇见的最古怪的人。同样是人,为什么他的头脑就那么与众有别呢?那次她和同伴们为抽签去五峰山游玩,听那个邱道长念什么“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已经大伤脑筋了。

回来的时候,一同伴问:“你们猜猜道长念的什么?”

一个回道:“我觉得好像是什么经。”

穗穗随口撂了一句:“什么经?格外什么经?月经!”

众人哈哈大笑,都骂她乱说圣物会遭五雷轰顶。

在山上,她们也像众多游客一样,烧香拜老君,抽签求财运。不过,她的抽签与众有别,先跟邱毝道士上床,沾沾他身上的“道骨仙风”,再抽签。邱毝每次都说她抽的是上上签,准会财源广进。此话倒一点不假。接连几个月,她接客无数,高额提成,惹得众人眼红。和她要好的姐妹,便来求取吸引顾客的绝招。

“有钱大家一起赚嘛,你也告诉告诉我们,”一个姐妹说,“你看,这几个月,我们不说赚钱,连身子都快憋疯啦。”

她经不住姐妹们央求,便告诉了她们绝招,要她们去找五峰山的道士“抽签”。自此,一些姐妹每逢生意不济,就会去找五峰山的道士抽签。

那些抽签的道士尽管满口道啊名啊,毕竟还是人,床上功夫更是一绝。

邱毝的法术,穗穗可是亲眼所见,货真价实,一点不含糊。邱毝也是光顾她的常客,三天两头从五峰山上跑下来。

“你就不怕被道长发现,”穗穗这样问过他,“那肯定会被逐出清风观。”

“怕什么,我有分身术嘛。”邱毝不以为然地说。

至于邱毝有没有分身术,穗穗不知道,他的控精能力倒着实惊人。一般人十多分钟就射了,邱毝最长可以控到一个小时以上。据他说,道家修炼,就是修炼精元,人有精元护体,就能长生不老。

“我岂不是破坏了你的精元修炼?”穗穗媚笑着,使劲扭腰甩屁股,“既然如此,我就吸干你的精元。”

“这你就不懂了吧,”邱毝一脸得意地说,“我们这叫阴阳双修。”

有一次,邱毝当着众姐妹的面,服下一粒金丹,身体霎时间腾空而起,在十米多高的地方足足停留了十秒钟。

说来也怪,自从和邱毝上床之后,穗穗就感觉身体轻飘飘的,次数越多,越是觉得身轻如燕,仿佛可以飞起来。

有几次,她和同伴站在高楼往下望,她都情不自禁地说:“我有一种冲动,想纵身一跳。”

同伴笑嘻嘻地说:“你别逗了吧,想跳楼也等男人厌倦你了再跳。”

“不是跳楼,”她郑重地说,“我总觉得自己纵身跳下去,就会腾空飞起来,像那个臭道士表演得那样。”

“我看你是被那个臭道士干坏了脑子吧,”同伴没好气地说,“今后你每天叫他干你三十次,看你会不会腾云驾雾,哈哈哈……。”

从那以后,两人的确过从甚密,频繁做爱。四五年来,她不知陪了多少个男人做了多少次爱,完全麻木了,只是为了工作挣几个钱而已。邱毝却给了她全新的感觉,每次都让她如同腾云驾雾在空中飞翔,找回了作为女人的幸福。

有一次做完后,穗穗说:“我总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像是要飞起来。”

邱毝嘿嘿一笑:“看来起作用了。多跟我干几回,包你白日飞升。”

“什么白日飞升?你哪次不是白日,我收过你的钱吗?”

邱毝哈哈大笑,给穗穗解释什么是道家的白日飞升。

“原来让你白日,还有这种好处。那快日我,日得我飞起来,离开这该死的人间。”

5

对穗穗而言,近来可谓时运不济,先是局长对她撒谎,再是遭人戏辱,若非曲木出手相救,说不定已经小命不保。奇怪的是,邱毝竟然也好久不来了。她只得亲自上一趟清风观,找邱毝抽签,顺便在老君座下烧烧香。

穗穗搭的士来到羊头街,再乘坐旅游车上了五峰山,花五十块钱买一张门票,才进了清风观。老道士要过香火钱,递给她三炷香,在老君座下三跪九叩敬了,往功德箱里放了些功德,她便熟门熟路地去找邱毝。

邱毝正在玩网络游戏,听见有人叩门拉开一看,穗穗像是被抽了骨头似的滚进他怀里,吓得他慌忙关门。两人先是迫不及待地“抽签”,心肝肉叫,大汗淋漓。

“这么久,都不上人家那儿去,”穗穗满心委屈,“你这没良心的,想死人家了。”

邱毝边抚摸着穗穗的乳峰边说,“近来忙着呢,就没顾上,忙完这阵,我保证天天上你那儿去。”

说着说着,穗穗就说到了近来的许多倒霉事,结果就扯上了曲木。

“幸亏他昨晚救了我。”

邱毝一听曲木,顿时火冒三丈:“那狗日的心狠手辣,早想把他剁了。狗日的据说如今患了恐光症。他儿子这几天正找他呢,说是要把他锁起来,免得一天到晚四处疯癫,危害市民安全。”

“难怪疯疯癫癫的。”

邱毝要穗穗稳住他。

“在我那儿住了一夜,今早上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

“说是去什么远方。”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邱毝憋足了劲,摁着穗穗的翘臀又干了几十分钟。临走,穗穗硬要他为自己再施一次法,确保财源广进,顾客盈门。

6

穗穗回来,没见着曲木,心想肯定是走了,也就没在计较。吃过晚饭,她收拾打扮了一番,上班去了。在邱毝那儿抽过签,又经他施了法,果然今晚不同往时。前前后后,她一共接了二十来位客人。客人越多,钱挣得越多。钱挣得越多,身体自然越累。

深夜一点多,穗穗下班回家,疲惫不堪,想到一夜挣的钱,够交两个月的房租,心里还是喜滋滋的。令她尤其意外,甚至十分惊讶的是,曲木居然孤零零地蹲在她的租房门口,正等着她回来。

“你不是要去远方吗?怎么……又回来了?”穗穗不无嘲笑地问。

曲木一脸轻蔑地道:“我回了趟家,提了个箱子出来,又觉得路上不方便,想着干脆寄放在你这儿。”

穗穗打开门,谨慎地望着他,又不屑地瞧了一眼那口旧箱子。箱子不大,黑色的,十分陈旧,而且脏兮兮的,像是从垃圾堆里刚捡出来。穗穗全身疲惫,四肢无力,都快虚脱了。她一屁股栽进沙发里,翘上二郎腿,抽出一根烟正要打火,一瞥眼见曲木还站在门边,不耐烦地说:“你……到底进不进来?箱子就放在门边……我说就门边,你听不明白?今晚,你是不是又想在我这儿打地铺?我可实话告诉你,一个通宵起价五百,我只要你半价两百五,给你就睡,不给滚蛋。”

曲木像是没听见,只顾拿着箱子东放西放,找合适位置。

穗穗连看都懒得看他,翘着二郎腿,抽着烟,嘴里犹自嘀咕:“还两百五?我看你两分五都没有!念在你救我的份上,今晚我再收留你一晚,从今往后,咱们就算扯平,谁也不欠谁。”

曲木终于找准了位置,放了箱子。

穗穗烦不胜烦地问:“喂,我说话你听见没有,过了今晚咱就互不相干了,你别再来找我。”

曲木闷声不响,仿佛穗穗不存在似的,放好箱子,他开始在屋里踱来踱去。他反剪着手,垂着头像是在沉思,每踱完一个来回便稍作停顿。

穗穗见状愤恨地说:“他妈的,我说你个死老头子,你能不能停下来好好听我说话,你不头晕,我还头晕呢。”

曲木掉头望着穗穗,像是第一次看见这个人似的,阴阳怪气地说:“你听,那些星星在吵嚷不休,他们要发动进攻,伺机报复了。地球如同一个鸡蛋,太阳是疯子,吐火的疯子,火烧成了光,以光速前进……鸡蛋就会遭受烈火的煎烤,人类灭绝,动植物消失,海水蒸发,地球……嘭地一声……爆炸……爆炸……金生水生木生火生土生金克木克土克水克火克金五行相克又相生无极太极两仪四象八卦乾卦坤卦八八六十四卦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无它金木水火土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违抗自然必遭天谴水金地火土木天海冥……嘭……嘭……嘭……”

穗穗大喝一声:“够了!你给我闭嘴!不然马上给我滚!”

曲木望了望她,一脸无奈,继续踱步。

穗穗再也受不了了,不顾全身发软,一个箭步窜了出去,拧起曲木的小黑箱子一把扔到了门边,指着门外,冲着曲木大喊大叫;“滚!滚!给我滚!”

曲木近乎伤心地看了看她,显得特别委屈,但在穗穗威胁的目光下,只好蹭向门边。他拧起箱子,转身欲走,不承想,箱子被穗穗这么一摔,竟然破了,里面的东西希里哗啦地砸到了地上。

顿时,铺了一地成捆成捆的钞票,全是百元一张的,扎煞开一片眩晕的红光。曲木弯下腰不慌不忙地捡,像拾掇扑出去的纸似的,顺手扔进箱子里。

7

穗穗简直惊呆了,吓傻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在那一瞬间,就连邱毝第一次给她“抽签”,她的心灵也没有如此震颤过。“哇!”几乎三秒之后她才叫出声来。然后,她极力沉着镇静,表现出一副落落大方的神情。

她款步走到曲木身边,曼妙地蹲下身,矜持地问:“大叔,需要我帮忙吗?”

曲木没说什么,兀自摆弄着摔破的箱子。箱子本就破旧不堪,经这么使劲一摔,已经报废了。曲木不耐烦的摆弄几下,一提,竟然连拉环也断了,箱子再次重重地砸到地上。这回所有的钞票都飞溅了出来,一捆还砸到了穗穗的脚踝,挑衅般地跌落在她的高跟鞋下。

曲木无助地望着穗穗,显得有些无辜又无奈。

穗穗满脸堆笑,她已经完全从恍惚中醒过神来,立马翻箱倒柜找到了自己最为珍视的皮包。一个皮包根本装不下,她迅速打开一只精致的盒子,里面装着邱毝为她施了法术的财运符。还是装不完,她又准备去翻箱倒柜地找。

曲木看她慌手慌脚喜形于色,屁颠屁颠地找这找那,不觉烦躁又恼火,没好气地说:“你就别瞎搅和找这找那了。有没有麻布口袋,拿一只来。”

穗穗媚笑着,一脸歉意:“不碍事,我还有个皮包,怕人偷收在箱子里的,这就找出来。”

曲木不胜厌烦地道:“算了,算了,那么费事干嘛,就你脚边的蛇皮袋子,帮忙拿来,收拾好了我好走,你也好睡觉。”

穗穗拗不过曲木,只得把那个空米口袋拿给了他。曲木三下五除二把皮包和盒子里的钞票倒进米口袋,又把地上的捡了扔进去,然后一把抓起扛到背上,转身就走。

穗穗赶紧拉住他,劝他深更半夜住一宿了再走,何况社会治安不好,万一遭人抢劫……穗穗异常妩媚温柔,又显得端庄持重,说话在情在理。

曲木经不住她百般劝留,原也没怎么打算走,于是答应留下。当夜,还是穗穗睡床上,曲木打地铺,尽管穗穗一再请求曲木睡床上,他丝毫不听从。

8

次日醒来,风和日丽,阳光明媚。曲木感到浑身舒爽,精力充沛。穗穗昨夜工作量太大,劳累过度,原本以为一夜之间缓不过来,非得休养生息几天不可。不料,早上起来也是神清气爽。让她奇怪的是,身体似乎轻飘飘的,已经失去了重量,仿佛稍不留神就会腾空而起。

若在以往,能腾空飞走,她准会欣喜若狂。之所以经常找邱毝“抽签”,她一是为了财运,关键还是为了邱毝口中所谓的“白日飞升”。自从昨夜发现了曲木这么有钱——那可是一米口袋百元大钞啊——她倒是第一次前所未有的迷恋起尘世来,就算能“白日飞升”,也毫不稀罕了。

曲木说,他今天要出发去远方,已经约好了同伴。穗穗要他别去,她愿意陪他过一辈子。曲木不同意,穗穗心里难受,抱着曲木泪流满面。

曲木不为所动,抓住口袋,甩上肩膀,放步就走。

穗穗伤心欲绝,送出门外,大声痛哭。

曲木回头看了看她,皱了皱眉头,说:“死重死重的,一路上该多费劲。还是留在你这儿吧。”

穗穗立马破涕为笑,“就是,就是嘛。你早点回来,我一定帮你保管好。”

那一刻,在曲木眼中,穗穗的笑是那么清纯,那么迷人,给人一种初恋般的萌动。于是,他放下口袋,交给了穗穗。穗穗接过口袋,脸上的笑,更加纯洁,更加幸福。

两人站在街上,望着彼此,都笑得很开心。

突然,一阵风吹来。穗穗的身体腾空而起。她一阵尖叫,手里死死抓着那只口袋,大喊:“救我!救我!快救我下来!”

曲木深情地望着冉冉升起的穗穗。

穗穗向他拼命地挥手,大喊:“快救我下来……”

曲木一动不动,深情地望着,脸上漾开了笑容。

穗穗抓着口袋,绝望地叫喊着,向高空升去,直至消失在了蔚蓝的天空中。围观的人群啧啧叹奇,都说是这孩子升天做神仙了。

这事被那些姐妹们知道后,引起不小震动。于是,她们都心照不宣地去找邱毝“抽签”。自此,清风观的香火更盛了。

“她真的飞了,可惜,穿的不是白衣服。”在那些流浪的日子里,每当曲木想起穗穗,就涌出一股幸福,又感到些微遗憾。

写于2012年

文章皆为作者授权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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