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防暴枪
本科函授面授,每次一般半个月到20天,中间大都会安排一天休息。利用这宝贵的一天休息时间,我会四处走走:假如不是参加函授,我可能到“南京一游”的时间会往后推好些年。而上个世纪90年代初的南京,给我的印象极佳:这是一个非常宜居的城市,相对于北京、上海,这里的街道无疑更加宽敞,绿化更好。尤其是南师大一带,可谓绿树成荫,风景如画。有一次我在一条马路边,发现一个地摊上出售玩具枪,并且那枪与电视新闻或者影视作品中的警用枪械非常相似;上前一问,这是最新推出的玩具防暴枪。我家中这之前已经有不少的玩具枪,包括非常逼真的金属制造的左轮手枪,塑料的霰弹枪、五四式手枪、步枪等等。而我购买它们不是为收藏,而是为“博公子一笑”——我儿子跟很多男孩子一样,非常喜欢各式枪械。因此,看到防暴枪,我的眼前便浮现起儿子假如拥有这种一支高度逼真,一勾扳机,枪管还会前后颤动,不断闪烁“火光”的防暴枪,有可能出现的灿烂的笑容,并因此我自己首先不由一笑。可一问价格,我犹豫了:要15元。而那时我的月工资大约也就100元上下。我走开了,但脚下有些迟疑。内心挣扎再三,我还是回转身,一咬牙,将这把防暴枪买下了。而我之所以在为儿子添置玩具的问题上十分大度,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知道儿童对于玩具内心的向往,可能不亚于少男对少女对的情感。让儿子的童年获得更多的快乐,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情。我对自己都有些奇怪:我昔日不是一个感情有多丰富的人,但是,在有了儿子之后,我的感情世界变得如此丰富起来,无论我在哪里,对儿子的牵挂总让我心绪难宁——哪怕是在淮安、是在南京,我很多日子里未必想到妻子,但儿子的音容笑貌一定会每天晚上出现在梦中。是儿子的出生,开启了我感情的阀门?还是说儿子对我的依恋让我心有所动,感受到了做父亲的责任的重大?我不知道。有些让我失落的是,几乎每次我函授面授回家,儿子看到我的第一眼,不是兴奋、不是尖叫,而更多的是旁若无事,继续他正在做的事,如画画,与他的表弟玩等等。是因为一段时间我离开了他,让他对我失忆了,还是他本来就是一个感情很容易转移的人?总之,我看到这样的镜头的时候,心头难免有些阴影:我似乎看到了若干年后可能我不愿看到的一幕。果然,防暴枪到手的时候,儿子十分兴奋。但是,这兴奋事实上维持的时间也很有限,就一两天。那个年代,变形金刚曾经是很多孩子的最爱。我为儿子添置的各类变形金刚极多。有一次我带儿子在灵威观——当时临时改作妇女儿童活动中心——玩,出了大门发现大门外一户人家出售玩具,其中就有好些花样的变形金刚,儿子一看不走了,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买了一只给他。恰巧这时候我的老同学杨建生出现了,原来这玩具摊是他们家摆的,他赶上来执意地把钱退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