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华人文学社】散文主编.实力作家:肖万宝||散文《碾子情》敬请欣赏(第05期)

碾 子 情

作者:肖万宝

老家村南的沟边有盘旧碾子,静静地躺在那里,每当我外出打工回来,都要到这里看看它。看到它就像见到了奶奶。看见它就又想起了和奶奶朝夕相处的岁月。这盘已失去光泽和恩宠的旧碾子伴随奶奶度过了忙忙碌碌的一生。这盘被遗弃了几十年的旧碾子还在讲述着奶奶的故事,这里也寄托了我对奶奶深深的哀思。

儿时正值“大跃进”年代,父母顾不了我和妹妹,只有奶奶照顾我们,我和妹妹每天都拉着她的衣襟跑前跑后。奶奶虽然老了,但总也闲不住。一边哄着我们,一边做些家务,闲下时也讲些她过去的故事给我们听。所以我从小就对奶奶有一种别样的情感。现今奶奶已故去五十多年了,但我对奶奶还是那么的思念。记得有一年的冬天,下了大雪,天气特别冷。姑姑给奶奶扯来块布料,让她老人家做棉衣裳穿。这是她闺女孝敬她的,她本应接受,况且天气是那么的冷。可她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把布料给我和妹妹做了棉衣。那时我们不懂事,穿着奶奶那针针线线缝制的暖和的棉衣,别样高兴。今天想来心里还是暖暖的。

听奶奶说,爷爷刚五十出头,就因食道癌病故了。奶奶一个人撑起了这个本不宽裕的家,带着年幼的父辈和俩个姑姑在爷爷留下的两间小土屋里,挣扎着,挣扎着……

奶奶虽说是个小脚女人,可她有不服输的劲。硬是披星戴月,省吃俭用,在爷爷去世的四五年时间里,又买下下了几亩薄田,也有了给自已能拉车拉犁的牲口了。每当奶奶讲起那段不平凡的辛酸岁月,她都潸然泪下。我和妹妹偎依在她的怀里,用小手给她擦去眼泪,奶奶也抚摸着我俩的头,祖孙三人的脸贴在一起,奶奶的泪水也是对苦难岁月的告别。

春天的早上,奶奶每天都摸黑起来,先给牲口添草料,好让牲口吃饱下地干活。然后再赶紧做一家人的饭,还要准备下地播种的各种农具,有时还得一个人赶车送粪到田地。春天的坝上地区还是那么的清冷。奶奶穿着大皮袄,扭着小脚,走在山涧小路,在田间地头默默的劳作着。天稍暖和些了,便带上不懂事的儿女们出去,这样也好照料他们。遇到天阴时,怕儿女们被雨淋着,就在离家较近的地里干些活。一到秋收季节就更忙了,三十几亩地的莜麦和小麦 割、捆、拉,都是她一个人干,常常累的直不起腰来,尤其是场里面打链枷更累。我懂事了,听奶奶讲那些事,心里很是酸楚。有时我在想,是什么力量能支持着奶奶如此坚强呢。再大些时,我更懂得,那是一种做母亲的责任,只有这样长期不懈的努力,才使得这个家慢慢地走上了自给自足的生活。

“咱们再干几年,把这些小土屋拆了,连那空闲着的三间半宅基地,一起都盖上新房子。再把南大墙和西大墙都垒上。”她对不懂事的儿女说,儿女们是懂非懂的听着。随后她又攥着拳头高高地举在半空,大声说:“碾子也要打造,碾房也要盖上。”那铿锵有力的声音在院子的上空回荡……

说起碾子那真是个主要的事。在上世纪五十年代之前,坝上的偏僻农村,吃的米面都是用石碾子滚磨出来的,没有碾子,谷黍碾不成米,麦子磨不成面。

几年来,奶奶一个人时常赶着古老而又笨重的花轱辘车,走遍了十里八村的山路,去磨面碾米。一次刚下过大雪,家里有好些时日就没有吃的了。奶奶套上牲口上路了,谁知走的急,忘了带麻油瓶。因为车走一段路,都要给木制花轱辘车的轴上滴些油,这样车上坡时牲口才拉的省力。那天奶奶赶着车刚走到快要到山顶时,因车太重又没有油上,牲口跪下拉也拉不动,眼看车子下滑。说时迟那时快,奶奶情急之下,把一袋谷子抱下来放在后轮下,才没有翻车。稍歇了一会儿,她手扬快鞭,“啪,啪”,牲口猛用力,车子终于上坡了,奶奶喘着气,把地上的谷子抱上车,一屁股坐在了车辕上继续前行。

有时磨面的人实在多排不上队,就得赶车回家,第二天早点再去。这样有时要往返五六次。这还不算,更难的是还得求情看眼色。一次在没有磨成面时回家的路上,奶奶扬起鞭子狠狠地打在牲口的背上,愤愤的说:"我一定要打造自家的碾子"!

说起打造自己的碾子,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细心的奶奶开始筹划起了打造碾子的计划。

从哪里能找到打造碾子的石材呢?她遍访了邻村有碾子的人家和石匠,一个人徒步走遍了坝上坝下的几个县。在崎岖的山路上,数月的奔波,饿了吃自己背的干粮,渴了喝几口山泉水。有一次走的实在太累了,天又黑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此时奶奶真想靠在石头上睡一会, 可她还是咬紧牙关,从野树林折断一根树枝,拄着杖又前行了。在人们快要熄灯时,才到达一村落脚。后来,终于在坝下的小蒜沟石料厂找到了打造石碾子的好材料。

奶奶的这些创业故事,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故事是事,也不算是事。可这故事里的奶奶告诉我们,做任何事情,只要去追求,就有希望。

翌年正月,一盘重量约一吨五, 花费了百斗粮食的大碾子安在了肖家大院的西南方。奶奶抚摸着质地坚硬,锻造棱角分明的石碾子,激动的流下了眼泪。盖碾房上梁的那天,木匠老师傅还在一块红绸布上画了八卦图,并把它钉在了中梁上,它的寓意是奶奶的碾子符合天道、地道、人道,石碾子是吉祥之物。

从此,我们家大院里的石碾子给乡亲们带来了很大的方便。每年收完了场,立起了碌碡,人们开始推炒一年的米面, “嘎吱,嘎吱”碾子的滚动声和拉碾子的骡子周而复始转圈时踩出的“嗒嗒嗒”的声音,汇成了优美的农家欢乐曲。

冬去春来,几十年里,只要乡亲们来用碾子,奶奶都会早早的把碾房打扫的干干净净。笸箩、簸箕、扫帚都备好。有时快到年底乡亲们才不用碾子了,我们才能用。记得有年冬天,春节临近,奶奶淘好了莜麦好几天了,第二天起早给拉碾子的牲口喂好草料,准备磨面。莜麦也上了碾子,而且滚了好几圈了。可邻村的王大爷赶着牛车来推碾子了,看着冻着发抖的王大爷,奶奶二话没说,撮起碾子上的莜麦,就把碾子让给了王大爷先用。连套在碾子上的牲口也借给了人家。那时父亲才七八岁,也在碾房看奶奶磨面。见她把碾子让给了别人,父亲眼里闪着泪花,扯着奶奶的衣襟:“娘, 不能让他们推啦,快过年了,你说今天磨完面,明天给我做油糕吃呢。”奶奶弯下腰,用冰冷的手抚摸着父亲的头,轻轻地哄着父亲说:“别急,咱们守着碾子,再晚一天也不迟。”这样的事有过很多次。奶奶有时还把推碾子回不了家的人请到家里吃饭,还得给人家推碾子的牲口喂草喂料。

几十年过去了,奶奶的故事还被人们传诵着。每每看到那盘昔日风光的老碾子,就想起了正直善良、淳朴厚德的奶奶。奶奶的碾子在贫穷落后的年代,给大家带来了方便和幸福。

在进入二十世纪的六十年代,小钢磨柴油机已慢慢的进入偏僻农村,从此取代了碾子。闲置的碾子被推出了碾房,又被推到了街上,再后来些又被推到了南沟。但这盘老碾子不论在受宠的年代还是被遗弃的岁月,都没有半点怨言。都在默默无闻的奉献着,直到最后碾面和碾滚子都没有了棱角。现在被闲置的旧碾子,更是老人们叙旧和孩子们玩耍的地方。

一九六八年正月廿一日,奶奶仙逝,享年八十三岁。奶奶带着那段辛酸的往事走了,但奶奶和碾子的故事却永远记在我的心里。

诗人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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