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里的泰济医院

素材里的泰济医院

(报告文学)

文/程守业

好多人都知道作家协会是搞创作的,可不一定知道创作是要素材的,素材──就是发生在生活中的真实故事。这些日子里,我跑了好多地方,采访有关泰济医院的故事,所到之处,一提及泰济,莫不交口称赞。我记下了一本子,生怕读者等不及,只好在作品没写出来前,先将这些素材,权当几束雨后的鲜花,原原本本放在你面前,读过它,你就会知道,我县这个民营医院有多么了不起。

一、大沟访韩洲

谷雨前一天,我来到大沟村,问韩洲在哪个大门,街上人都说,村子南头,门口有个电杆。后来才明白,八十八岁的他,在村里当过三十年干部。

这位老者,原本两儿两女,大女儿不幸逝世,二儿在大同煤矿工作,两女都嫁在城里,只有他老俩口守着一个旧院。比他小八岁的老伴,身子软得常跌跤。前年,在他八十六岁大年初一的那天,他突然感到上腹疼痛难忍,一会儿也扛不住了,接下来,听他说吧:

我问:“大年初一住院,有人接待?”

“有,一会儿病房里站下一大圈医生。”

“他们是给你怎诊断的?”

“杨大夫把手伸到我衣服里一摸,就说──胆结石”。

“就这么神?”

“就这么神,输液,调养,正月十三做的手术,记不清是正月二十五还是二十六回的家。”

“是不是这个大夫?”我随身带着一本册子,里面有好多相片。

“对,就是她,听说在县人民医院工作过四十年。”

我一看简介,她叫杨巧英。

这老俩口,老头能说,老伴一句话也没有,凭她那感激的眼神,也能看出,她老汉是在向我谈他的看病经历。

当老汉知道我是为泰济医院写文章时说:“你得写一写董事长兼院长呢,初去了时,一屋子的人,认不出谁是谁,后来才知道,那个留着小平头的人是董事长兼院长, 就是他,常到病房里看我,你记上。”

我到他家时,老头正在院里翻地。说要种菜,为两个女儿探亲走时, 有个带上的。

那么,当将来韩洲的素材变成作品时。我想在文中设一问:“读者,八十六岁的一个高龄患者,若没人敢给他做手术,会有今天这样的状态吗?”

二、东留属访高少伟

高少伟不好找,从村南头一直问到一家医疗室门前,按过门铃,乡医出来问来意,一听我是为泰济医院走访,就问起了张俊秀大夫的近况。我说不清楚,他很惊讶:“你没看过病吧,那样一个名医, 能不知道。”随后告诉我,“往上,走到房顶有喇叭的那个街角,再往东,别问高少伟,问他爹高海栓。”

高海栓这个六口之家,标标准准的一个贫困户。他母亲七十多岁,妻五十,他五十六七, 他兄弟五十,大儿三十,患者高少伟是他的二儿,二十五岁,兄弟和两个儿子都单身,兄弟和大儿在外打工。他一家四口住着一个破院,土墙坍塌,大门欲倒,以枯木朽株作栅,顶了墙头,站在街上望, 院里一览无余。一家六口,两个病人,妻青光眼失明,二儿少伟糖尿病酮酸中毒,肝肾功能不全,神经也有问题。

2018年,少伟病情加重,意识性昏迷,起先送进县某医院,某医院不敢接受,转到省某著名医院,昏了三天三夜, 医生束手无策。万般无奈回了村,听说泰济医院有好医生时,便求救。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泰济医院派救护车接走了。这一接去,治了十天,奇迹般地意识清醒了,也能下地行走了。

她奶奶说,看望孙子时,一见保住命了,感激得不知说什么才好。他爹、娘、奶奶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来,眼眶红红的。“少伟昏迷不醒,体重又二百多斤,上二楼时,是由好多医生、护士舁上去的,他们不嫌俺穷,不怕俺病重治不好,招呼得挺好。”

这时候,患者也在炕上坐着,奶奶问他:“说你哩,知道不知道?”他点了点头,他长着一个相扑运动员的身子,未至立夏,已是背心,二十五岁的一个小青年,却无言无语,圣像一般闷坐着。好在那年回来,一直没反复,一家人都说,保住命就是泰济天大的功劳,是个叫周屹恒的给看好的,还问周大夫在不在了。

在患者家采访了足两小时,发现他们没忘记了泰济人,言谈间,好像是一户贫寒之家,找到了一个依靠。走时,他们说,那年还给医院送过一面锦旗,锦旗便是患者对泰济医院最好的评价了,勿需

多言了。

三、西马村访李学兰

谷雨后两天到的西马村,这村在代县枣林西北,从公路上下了车,走了五里进了村,因没熟人,便打电话,铃声响过,听见有个女声问:“找谁?”我说你是李学兰,她说不是,李学兰是她妈,哦,怪不得不像一位八十多岁老人的语音。

停了一会儿,从老远来了一个四五十岁的妇女,我向她说明来意,他说:“就在这儿访吧。”看样子不想让生人入院。

听她说,2019年,她娘因股骨骨折到泰济看过,那里环境好,设备也很多,医生很热情,7月25日住的院,8月8日就出院了,那年她娘八十岁了,估计很难康复,没人敢收,泰济有人才,治的也好,记得是秦鹏程大夫给治的,她说的时候,围来好几个人,他们都知道,繁峙有个泰济医院,有人还知道全名──山西泰济医院。

这遭采访虽没入户,但我已收到了好多称赞泰济医院的话,遇到的尴尬,也就释然了。

四、车厂访张拴兵

车厂村在小柏峪沟里,路贴着山根向前方延伸,山根之下,是河床和一堰一堰撂荒了的淤地。再往里走是新坊,一到新坊,这条沟就走脱了,小说《野鸡岭》就是照新坊写的。

停住车问张学兵,有人向坡上一指, 说“红缸瓦房就是。”石板村街,曲里拐弯, 攀上去,歇了歇喘,一看就知道,是三间政府帮修过的房子。頂上覆着红缸瓦──新的,砖码头──新的, 新油过的门窗,黄灿灿地沐着阳光。

屋里却不怎么样,张学兵老头的裤子在一边放着,正赤着两条腿,靠住盖窝自个儿按摩呢。地下站着个傻乎乎的女人,灶前小箩头里有六七个削了皮的土豆,环顾室内,乱得炕没炕、地没地。见有人来访,老头赶紧拉过裤子来把腿往进伸,伸进去,揪着裤口下了地扎裤带,唉──那条裤带的铲子竟是自个儿拿铁丝胡乱扭下的。他的病叫膝关节滑膜炎,属长慢症候,一听我说是为写泰济医院来的,高兴极了,就说……

且慢,得先介绍过他的家境才对。患者张学兵,七十岁,失去劳动能力。其妻张晓艳,六十五岁,有病不算,还智力低下,直到现在也说不清她是何方人氏。婚后生有一子,叫张××。二十九岁,说像他妈吧,离车厂二里的一个水厂也用哩,每月1200元。说精干吧, 老头指着自己的脑袋,说这里面不清楚,挣下的钱不够他花。不过,我猜这个小伙子不至于,一听患者说,会玩手机,那很好么。生活来源,妻一年有四千多元救助,他每月有一百元养老,一年还有九百元的独生子女补助。

他说就只有泰济人不嫌他又穷又病,已经去过七次了,他们也不嫌,每一次都热情接待,儿指不上,又不在家,女人又傻,每去一次,必得将她也领上。

“亲友们叫俺到大城市去吧,俺哪有钱哩。县里别的医院都不收,住泰济不用跟陪病的,饭卡没了钱,厨师也给吃。有个小护士还给我买过次麻花,给过一纸箱衣裳。我这个样儿,到哪儿也嫌哩,就泰济医院不嫌。去年的大年就是在那里过的。

这个贫困户,看病有医疗卡,国家买单。可来来回回的费用也没有,实在令人心酸,穷住深山更无亲了。只有秦济医院,门为他敞开着,脸为他微笑着。

                五、参观医院

上周的一天,我去的泰济医院。因途中遇见个熟人,聊了一阵,有点晚了。一进会议室,见作协的人听张董事长讲述已有一阵了,从他的讲述中,知道这里有个年轻的党支部,有一群蓬勃进取的党员,他们坚持“双日双学”,工作搞得踏踏实实。

他说这个医院占地9亩,病床81张,专业医护人员70多人,先后投资了约9000万元,购置了16排32层螺旋CT、DR--X射线和柯达成像系统、四维立体彩超、呼吸机、监护仪、手术C型臂,腹腔镜等好多设备。还开通了直通北京三甲医院的远程高级会诊,让患者看病在本地,诊断在北京,治疗在本地,这一招真好,我见好多人都在轻声交换看法──既消化了京城压力,又能使偏远地区患者享受等于赴京就医。

介绍完后,我们跟着他去参观各科室,走廊里有待诊的患者,其中有好几个妇女,从衣着上看,好像乡下人,见了我们,整了整衣衫,默默坐着。病房里的患者,有静卧的,有喝水的,不便打扰,都是从门上的小玻璃望了望。

医院不同它处,这里的人,都是悄声细语,步履轻轻,听不到一句喧哗,几乎每个科室都进去看了看,只有两处没去,一个是放射科,只见里面有两个医生在专心工作,外面之人似乎根本不存在,张董事长说,有辐射,从窗外看一下就行了。还有个地方,他让我们从三楼往下看了看──医院后面另建了一个院子,有两幢房子,说那是尸检室,解剖死人的地方。

关于尸检,不可小觑,并非哪个医院也有资格,得公安、司法部门下文才行。看过文件才知,甲方是医院,乙方是公安。

从楼上下来是大堂,左边办手续,右边售药,中间两个护士在台后接待。她们背后是一块大彩屏,滚动播放着各科室的情景,CT静候着患者,心电监视仪荧光屏上,闪现着有规律的变化波形,问询台左立有一幅图板,图板上那个银发医生,就是民众传颂的名医张俊秀。

大堂出来是门庭,站在门庭前,睛空万里,白云缱绻,天际鸽哨嘹亮,庭院丁香沁芳,作协诸君都感到,这个地方真好。

六、座谈会

4月23日,我在医院和护理人员开了个座谈会,一共十个护理人员,为好记,我将他们分为两组,一组起了一个名字。

七个女的叫“七朵金花”,三个男的叫“三个扁鹊。” “七朵金花”里,年长的叫曹爱红,五十多岁,在太钢工作过三十年,现任这里的总护士长。青春岁月在她日复一日的辛劳中渐行渐远,一口双乳山下、牧马河边的口音仍让人感到她还是那么年轻。这个让人尊敬的女性,我不知该如何称呼她,称老曹吧──不妥,称曹总护土长吧──啰嗦,突然想到延安时期,在革命队伍里 ,称年长的妇女为大姐,如邓大姐,好,就称她曹大姐。大姐介绍过这伙年轻人后,说:“作协采访咱们来了, 都说一下吧。”

这时,有两个姑娘相视一笑,分别发言。一个是泰济医院的的护士长,高婷,26岁,在晋中卫生学院学过护理。一个叫李敏,25岁,在省中医院进修过护士专业。她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起自己的工作,说来了病人,配合大夫做手术、搞麻醉。车厂村来过个病人,过年回不了家,我们陪他吃饺子,给他打饭,他高兴得好像身边多了两个女儿。说完后俩人又沉默了,她们可能觉得那个患者实在太可怜了。

段小燕是这里最年轻的一个女孩,运城职校毕业,在部队医院进修过,外科护士。细细长长的眉毛,笑眯眯的眼睛,素面就很美,若化妆一下,就更漂亮了。她开始有点羞怯,后来,谈了一下自己的工作感受,说有时候见病人的血管不好,不敢扎,比我大的姐姐们鼓励过,就敢了。大家时间长了也感到日子枯燥,经常相跟上到公园里散心。

说到这时,有个叫毕玉的姑娘接住说,我和小燕一样,初来了也不敢扎针,后来敢了。毕玉,22岁,报名字时由于护士的职业习惯,她们的语音都是轻声细语。我听了好几次才闹明白──毕升的毕,黛玉的玉,2020年毕业于山西卫生健康职校,现为外科护士。

又一个听了几次才听清名字的小护士──李冉,也是22岁(不怨人家、怨我耳朵)听清后,我说,“这名字起的好,添上个耳字旁,就是老子的名字──李聃(dan),不添也美,一见这个冉字,就会让人想到, 一朵小荷从水中冉冉升起。”大家都说我解释得好,气氛便活跃了。李冉说她是城关人,来了这里还不到百天,在县医院实习过。这段日子里,进步多了。我问,“病人对你有什么评价?”她说,“病人说来,这个女女儿挺好”。她也笑,大家也笑,气氛更活跃了。

最后一朵金花叫郭淑萍。28岁,姑娘们叫她淑姐。是从别的医院来的,来了不到两个月, 她说,“我们白天也看护,黑夜也看护,大部分患者家属对我们很好,有个别难说话的,领导给沟通。我们是和病人打交道的,只要一片真心,谁也会理解的。”她的话一完,就掌声一片。

三个扁鹊是:韩国俊、何永红、杜迎春。

韩国俊,二十多岁,其他情况,忘了问了。谈了一下他的护理故事,说有个病人叫王三毛,住院期间,见我帮他翻身、打饭、端屎倒尿,很感激,他叫我兄弟,我也三哥长三哥短的称呼他,我们之间无隔阂,完全像弟兄了。

何永红。三十多岁,外科大夫。来了医院八个月了,话音深沉、浑厚。说感谢领导给大伙创建了一个可以实现各自人生价值的平台,在这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在我们这里,再重的病人,也不轻言放弃。当他康复后走时,看到对我们的那一挥手,一回眸,我成就感就满心间──从医最好了。

杜迎春快人快语:“我倒屎倒尿,送饭打水,越干越有劲。老程, 你知道为啥?”略一停顿又说:“医院市场打开了,都说这儿的胆结石、痔疮、骨科手术做的最好了。程老师....”听见他称我老师,我说:“不是老师,还是叫老程吧。”

“程老师”,他还是这么称呼,“你最好专门写一下我们泰济医院的胆结石手术吧,全省能做胆结石手术的定了七家,我们医院就是一家。大同名医解文刚在这里主持手术,这可是泰济绝活中的一绝呀。还有治痔疮,不开刀,随治随走。骨科,远近闻名。医院就是靠这些精湛的医术,打开了市场,站稳了脚跟的。”

我问“你是不是也想学一手?”

“当然了,我才23岁,有的是时间。

大家就一齐鼓掌,这个小青年,有志气。

座谈会结束了,我撰文时,突然想“泰济医院里的七朵金花、“三个扁鹊”的叫法有点长,不如缩成“泰济七金三扁”好记些。不论长与短,请读者莫忘了他们这十个人──金花和扁鹊。

七、访张泽民

时间:4月21日上午

地点:山西泰济医院会议室

“感谢您接受我的采访,张董,在这里采访,比在别处好吗?”

“当然了,通过你助手的镜头,也可以让观众看到我们墙上的党建展板、图表,特别重要的是,我身后还有党旗、国旗。”

“那么,能给我讲一下你的身世,办院的初心吗?”

“能。我是城关北城街人,老医生张成安是我的姥爷,生前参加革命炸瞎一只眼,卫生兵,我小时候见他在自己身上扎针时很吃惊也很难忘。山西中药厂的老领导柳子君,是我的二姥爷。名气很大,非遗传人。八七年我跟他学过两年制药,专攻名药──龟龄集。我原本想走医药这一行,可父母不让,他们怕我学成成了太谷人。”

“后来我就投身市场经济大潮,干过铁矿,煤选,也赔过,也赚过,打拼了几年,经济腾飞了。嗬,嗬,不能说腾飞,用词不当,应当是手里有俩钱了,还想再投一下资,该往哪里投呢,早年的经历,像一颗深藏泥土多年的种子,它发芽了,办医院的初心就是这么来的。”

“张董,我以为,在市场经济的天空下,不论干什么,都要受经济的制约......”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这个医院的收入如何,能否办下去?”

“嗬,嗬,不好意思,让您猜对了。”

“我告你,医院是2017年办的,2018年持平,2019年盈余,2020年全年收入 1019万,其中临床业务706万,门诊93万,体检220万,我们全部人员70个,你想吧”。

“咱县的医院不少了。”

“我看还不多,因为咱们国家正向强国迈进,全球发达国家,比方日本吧,每千人就有病床1.3支。你要知道,咱们国家缺医少药的年代早过去了,况且,还要应对疫情呢”。

“那么,从资料上看,您为医院投资了近9000万的资,有这么多的钱,您不想去享受更高级的生活吗?”

“那可是我非常鄙视的事呀,锦衣玉食,声色犬马,打死我也不爱。父母就我一个,我要尽孝。老程,您想,假如我到了国外,他们在手机里唤一声'儿啊!’我心能安么?我离不开我的家乡故土,离不开滹沱河,每当我从外地回来,远远望见熟悉的繁峙川时,总要喊一句──'回家喽!’离乡日久,一看见家乡的河流田野,心里总是暖暖的。老程,不是有个什么人说过,他要像一只鸟,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土地上,连羽毛都要腐烂在家乡的土里呢。”

“是有这么个人,他叫艾青。”

“哦,艾青,你记住,我虽不是个共产党员,但我时时刻刻都是以党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扶贫期间,响应政府的号召,我们的义诊小分队走过咱县不少村村寨寨。去年,全县有5400多人接受了我们的医疗帮扶,为7名抗战老兵捐赠了轮椅、现金。老程,你想必知道'不为良相, 便为良医’这句话,相和医都是为民服务的。为党分忧,为国解愁,这是我们全院人的共同心声啊。”

“说得太好了,我不会说,但有一支笔,会把这里的人和事写出来,告诉天下人,让他们都知道,你们是咱繁峙人的脊梁。”

“嗬,嗬,过奖了,过奖了,不敢当。”

“谢谢。”

程守业
2021年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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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编辑:王志秀    图文编辑:侯常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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