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一场产量和品质的辩论，阳光玫瑰该怎么办？

周晓杰（右1）在向“志愿者”介绍新的种植模式

3月27日我到含之庄园那天，周晓杰刚好在聚会，来了不少人，都是“含之”种植团队的“志愿者”。周晓杰把他的服务对象称作“种植合伙人”，再从这些“合伙人”中挑选一部分有相同理念、愿意分享的成员作为“志愿者”，不定期地聚在一起，搞一些活动，做一些交流。本来下午就要散了，听说我要来，大伙都等在那里，还在公司和大棚门口挂上横幅——“欢迎《五亩换大奔》作者清扬老师莅临五亩葡萄园”。

《五亩换大奔》中的5亩葡萄园已全部换种，从2015年改接，到2019年重栽，这5亩“阳光玫瑰”在5年时间内共生产了240余万元的直接效益，并开启了周晓杰从种植到服务的人生新篇章。重栽，是为了更好的品质。周晓杰有意将这5亩“阳光玫瑰”打造成全国最具品质标杆的葡萄园，而原来从“红提”改接过来的“阳光玫瑰”明显在口感上拖了后腿。

在葡萄园中，周晓杰激情洋溢地介绍了改造之后的种植模式和品质定位，还是老一套——走高标准、高品质的精品化道路，一亩地2000穗，单穗重1.5斤左右，产量控制在3000斤之内。

杰之庄园的“阳光玫瑰”（2018年）

我不由自主地想起2020年8月25日在上海哈玛匠果园举办的葡萄新品种“黑皇”品鉴会上，周晓杰提到他的部分种植合伙人没种好的原因是因为追求高产。刚好，这一天有这么多的农户在，我就抛出产量和品质“平衡点”的话题，想听听大家真实的想法。

第一个发言的农户叫张现容。2018年我第一次到陕西渭南时，周晓杰带我去看过他新种的10亩“阳光玫瑰”。这两年的收益不错，总销售额超过100万元，亩产量4000~4500斤。

“我们如果想长久地种植'阳光玫瑰’，必须要控制产量，产量过高没有香味，而且容易软果。”张现容认为最合适的产量标准是4000斤/亩。

张现容（左）和周晓杰在葡萄园（2018年）

同兴庄园的冯武杰也认同这个产量标准：“产量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产量过低的话，即便品质好，也没有人给你出高的价格。”他举例道，2020年他的亩产量是3500斤，销售价16元/斤；周边很多农户的亩产量达到5000~6000斤，提前20多天采摘，销售价8~10元/斤。虽然产值一样，但周边农户比他卖得早，风险反而比他小。

“说实话，我根本没考虑过产量和品质的平衡点。”也种了10亩“阳光玫瑰”的张勇说：“我的亩产量就是保持在3000~4000斤，不超过4000斤，哪怕别人卖了5万元，我卖2万元都行。只要保持这个口感，我就不相信好东西永远不值钱。”

让他郁闷的是，果商并没有给他的好口感给予更高的价格，相反，果商更喜欢那些穗形大、颗粒大、看起来特别漂亮却“特别难吃”的“阳光玫瑰”。

冯武杰（左）和周晓杰在查看“阳光玫瑰”的萌芽情况

“若不是周晓杰经常给我们灌输高品质的理念，我肯定会心动。别人一亩地可以卖到5万元，我一亩地只卖3万多元。但我可以肯定，只要我坚持走高品质的道路，一亩地3万元的效益我可以持续很长时间，但一亩地5万元可能就这两三年，说不定今年或者明年你就卖不掉了。”张勇坚信高品质是可以长久的。

“在座哪位的产量是留得最高的？”我有选择地问道。前面几位发言者的产量标准基本上是一致的，既没有达到周晓杰强调的亩产控制在3000斤以下的高品质标准，也没有达到亩产5000斤以上的高产量目标，走的都是中间路线。

“我！”周金玉应道。他也是当地最早一批种植“阳光玫瑰”的农户，3亩多地，2017年亩产3000斤，13.5元/斤；2018年亩产4000斤，40万元包园；2019年亩产6500斤，25元/斤，卖了56万元，把周晓杰创造的“5亩换大奔”的标杆效益又提升了一大步——“3亩换大奔”。

周金玉在查看“阳光玫瑰”的成熟情况（2018年）

“但是2020年的夏天雨水特别多，很多跟我一样挂果量大的树就直接泡死了。”周金玉痛心地说。

在听完几个农户的介绍之后，我也介绍了两个更具代表性的片面追求产量和片面追求品质的案例，并亮出自己的观点：“一味追求产量和一味追求品质都是走极端。”

我还想起2020年9月在河南九如万家葡萄庄园时，以“只种最好吃的葡萄”为目标的蔡毓新也有类似的疑问：“为什么果商不愿意为好吃葡萄出好价？”原因很简单，因为好吃不是他们的需求点。

日本笛吹市浅间园的“阳光玫瑰”

包括日本的水果，我在2019年和上海哈玛匠果园黄伟一起组团去日本的时候，当地农协负责人介绍了日本“阳光玫瑰”的分级标准，他们对穗重、粒重、紧凑度和均匀度等外观指标作了严格的分级，但对内在指标只有一个18%的最低要求。

“其实日本最突出的也是好看，只不过设了一个糖度底线。”我跟大家说：“实际上在国内也是这种情况，果商也是有一个底线要求的，只不过现在'阳光玫瑰’还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他们就把口感底线放得很低，只要你外观好，就愿意收购，而且他更愿意为外观品质出高价。”

“准确地讲，品质是包括外观品质和内在品质的，我们所强调的口感只是内在品质，而忽视了外在品质，这就是大家抱怨为什么我的葡萄口感好反而卖不过别人的原因。这也是市场的需求。我们为什么不能在口感好的基础上把外观做得更漂亮些？比如在改土的基础上，把穗形做得更标准化一点，既能做到外观好，又能做到口感不错，而且产量也不低，那你就能在市场上立于不败之地。”

能卖出好价格的“阳光玫瑰”

我在产量和品质的平衡点的基础上，又细化出外观品质和内在品质的平衡点。

“在品种红利期的时候，前期不妨把产量做得高一点。”我介绍了上海施泉葡萄园卢玉金提出一种梯度方法：“比如去年亩产5000斤，今年亩产4000斤，明年亩产3000斤，逐年降低产量，提高品质。而不是看到别人高产收益高了，也跟着越留越多，那就背道而驰了。”

“今年'阳光玫瑰’的苗木卖脱销，这就意味着它的红利期已经结束了，市场马上要变天了，接下来肯定是品质的天下。但品质不光是口感，品质还有一个重要的指标是外观。大家在强调口感的同时，在外观品质上多下功夫，就能卖出比别人更高的价格来，而不是一味地强调口感。”我强调道。

周晓杰（左2）在向“志愿者”灌输品质理念

“对的。”周晓杰接上说：“我们一直在强调口感，现在社会上对'含之蜜’的评价也是我们的葡萄好吃。这就说明我们的产品是有短板的，在好看方面是做得不够的。好的品质应该是表里如一的，在口感方面我觉得这几年已经通过验证，不存在问题，接下来要下功夫的是外观。我们公司今年也要根据实际情况，在技术方案上做一些调整，从穗轴的长度，到颗粒的大小、形状，都达到最优化。希望今年大家尽心尽力，内外双修，把品质做好。”

“我们不能走极端。”我起身说道。

2021年3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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