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1期B|| 张妥系列散文：学校( 二十）在西安航校 /杨莉诵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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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晚上自习结束后回到宿舍都是十点以后了，六个人各自爬上自己的床铺，坐着写日记。我旁边的铺位是来自汉中镇巴县“计算机应用专业”的同学。他也是他们班的班长。每天晚上，他就趴在床铺边的棕箱子上写日记。他是一个有思想的人，并不是奋笔疾书，而是边思考边写作，那眼光就散漫地向我这边看过来。每个星期总有两三天，他正在写日记，鼻孔中就流出鼻血。他“哎”地一声喊，我们就知道他又流鼻血了。我便手忙脚乱地给他递过去纸张，让他擦鼻血。然后他就用卫生纸堵住鼻孔，继续写作。
文：张 妥
诵读：杨 莉
编辑：林小菲
第一学年的某一天，学校学生科的老师来找我，问我关于荣获“陕西省首届新长征突击手”称号的事情，我汇报了初中阶段的整个情况。老师眼神中流露出赞许。他说：咱们学校也有一个学生荣获了这个称号，你们都是咱们学校的光荣。那个学长现在担任学校学生会副主席。咱们学校学生会也是新成立的，工作也没有经验。你曾经担任过西安市六十六中学的学生会主席，可能有一些经验。我们想吸收你到学校学生会来。
想到那些已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好多年的学长们，我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说：我不行。在我们中学，就是管管学生们之间的小事情，现在……。老师打断了我的话，说：现在不还是管管学生们之间的小事情吗？我说：人家都是大人了，我一个茅庐未出的低年级学生，心里发怵呢。老师说：不要怕，没有事情的，学生会还有大哥哥、大姐姐，他们人都很好，会帮助你的。我们看了你的档案，你不光学习成绩好，体育方面曾经是武术队长，文艺方面曾在西安登过大戏台，你当学生会文体部长吧。
我当学生会文体部长不久，学校由学生科牵头，学生会具体组织，进行了首届文艺汇演。我既要进行组织，还要抓好我们班级的参演节目。于是在同学之间进行了调查，发现文艺人才，拟定参演节目。
一个来自长安县的男同学自告奋勇的报名，说他曾经参加过县里的中学生文艺汇演，唱歌获得过第一名。还有一个来自兴平县的男同学说他会拉二胡，也曾经参加过县里的中学生演出。我们三人一合谋，准备排练一首男声独唱《骏马奔驰保边疆》。一人独唱，两人二胡伴奏。
一个星期之后，兴平县的同学让父亲从家里带来了自己的二胡。于是开始排练。独唱的男同学虽然曾在县里获得过很好的名次，但是我们两个伴奏的同学还是认为他有一些缺陷。我们找来歌谱，一句一句细抠，改变了同学误唱的地方。在有些地方，我按照歌谱给独唱同学示范。兴平县的同学就说：你比他还唱得好——要不你来独唱吧。我说：不行不行，我只是瞎唱罢了。我们三人齐心合力，参加了学校的演出，取得了较好的成绩，为我们班级争得了荣誉。
从那时起，我有了一种想法：我也能唱歌呢。感谢我的同学，他的一句话让我多了唱歌的爱好，给了我自信，让我后来一直生活在歌声之中。
还是这场演出，快到跟前了，有女同学说：我们班只出一个节目太少了，应该多出几个节目才对——别的班级最少都两个呢。我觉得她们说得对，于是想让她们排练一个舞蹈。可是跟谁说，都大摇其头，低头说：我可从来没有跳过舞。看着这个建议要打了水漂了，这不但影响我们班的声誉，也直接影响我学生会文体部长的形象呀。有同学又建议，干脆来一个诗朗诵好了。因为时间太紧，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让大家伙一块儿排练了。再说，诗朗诵又不需要多少人。谁来呢？大家说：当然还是你来么。
我们选用了当时非常著名的诗人纪宇的《风流歌》：
……
我就是风流，我就是风流，
我是僵化的敌人，春天的密友。
我象一朵鲜花，开在枝头，
我象一个姑娘，目光含羞；
我象一只牡鹿，跳涧越沟，
我象一头雄狮，尾摇鬃抖。
……
纪宇的朗诵诗风靡一时，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著名播音员集体朗诵，而且《人民日报》整版刊载，契合了“文革”结束后人民向往美好、面向未来的心情。但是诗很长，在短时间内背诵是有很大难度的。怎么办？用成语来说叫做“骑虎难下”；用俗语来说“碌碡打到了半山腰不上也得上”。兴平县里同学说：你只要熟读就行了，到时候我在幕后给你一句一句提醒。
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够背诵呀。演出那天，音乐一起，我忽然整个诗都忘了。但是脸上依然表现出坚定和喜悦。站在台上，怎么也想不起第一句是什么？音乐到了一个地方，该朗诵了。幕后的同学看我没有反应，估计是忘词了。赶紧给我提醒了第一句。我朗诵了第一句。他快速提醒了第二句。我朗诵了第二句……一首长诗朗诵就是这样完成了。
朗诵完毕，舞台底下掌声如潮，团委一个姓王的女老师在观众中间维持秩序，她此时跑到后台，对我说：太好了。内容好，声音好，尤其是表情好，让人感动。
只有我的同学搭档，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脸的汗水，埋怨我说：你怎么连一句话都没有记住呢。
这是我人生的又一次历练：很多事情，不像我们做数学题，总有个正确而现成的答案附在书的后面。人生有很多时候，有很多事情是没有现成而正确的答案的。它的答案附在你行动之后。
再一个认识就是：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只要你有战胜困难的信心和迅速果决的行动。
中考前的一段时间，由于备考时间紧张，对音乐的爱好已经不那么强烈了。西安航校的文艺演出，让我再一次感受到了音乐的魅力。我们几个同学在课余时间，一块儿拉二胡，唱歌。我们唱歌唱的是《塔里木河》，我们拉的二胡曲是《吐鲁番的葡萄熟了》。
有一次，兴平县同学邀请我去他们家，我们站在货车的车厢里。可是汽车走到半路坏了。等修车一直等到了晚上九点多。我们就坐在路边白杨树下，唱着一首首歌曲，驱除寂寞，抵抗着饥饿。青春哪能少了歌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