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说《论语》:颜渊篇(十九)

01

   原  文     

颜渊第十二

12.19 季康子问政于孔子曰:“如杀无道,以就有道,何如?”孔子对曰:“子为政,焉用杀?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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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释  解      

季康子向孔子请教为政的治理之道时说:“如果使用杀戮的方式铲除那些不合乎'道之意’的无道者,以成就合乎'道之意’的有道者,天下才会重归太平安宁。这样的治理之道,你认为怎么样?” 孔子说:“君子治理政事讲的是为政以德,克己复礼才能正己以正人,以仁德道义感化百姓,引领民风,才是正道。治理政事的要点在于教化是本,刑罚是末,怎么可以舍本逐末,用杀戮的方式来解决呢?只要在上位的你推行善道,百姓自然也会跟着你追求善道。身居上位的君子品德好像风,身居下位的小人百姓品德就像草,风吹到草上,草必定会随风倒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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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释  字      

《说文》:偃:僵也。从人匽声。于幰切。段注:凡仰仆曰偃,引伸为凡仰之称。
《正字通》:偃:以浅切,烟上声。《说文》僵也。又服也,靡也, 卧也。
汉字“偃”从人匽声,与僵同义。从人,会人向后仰倒伏卧之义;匽声,是以匽的隐匿不显露之义,会偃则有目标的缩小甚至隐匿不见之义。张舜徽在《约注》中按道:“偃、仰义同,以古声喉牙不分,可互通也。经传中亦以偃为仆倒之通名,《书·金縢》'禾尽偃’;《论语》'草上之风必偃’;皆是也。则不分覆与仰矣。”本义指人向后仰面倒下,引申指倒下、伏卧、隐藏,又引申指偃息、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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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  说      

前一章通过“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的教导,让人们把握为政者欲正人当先从节欲、克己、正己开始,从中体悟君子的为政之道在于“克己复礼为仁”,唯有以仁德之心关爱百姓,感化民众;以礼乐之行教化百姓,净化社会,才能化民成德,重塑民风,回归天下无盗的太平盛世。本章承接前章通过“子为正,焉用杀”的教导,期望从政者领悟“杀无道”的离仁悖道,把握唯有“克己复礼为仁”,才能欲其可欲“帅以正”,“不欲”其不可欲而“欲善”,才能“帅以正”而以仁显道,以实现天下有道的安定和谐。从“子欲善,而民善矣”中把握“教化为本,刑罚为末”的德政之道,从德政教化的趋善去恶“成人之美”的功效中,显现为政君子悲悯仁爱的有道情怀。
季康子向孔子请教为政的治理之道时说:“如果使用杀戮的方式铲除那些不合乎'道之意’的无道者,以成就合乎'道之意’的有道者,天下才会重归太平安宁。这样的治理之道,你认为怎么样?” 孔子说:“君子治理政事讲的是为政以德,克己复礼才能正己以正人,以仁德道义感化百姓,引领民风,才是正道。治理政事的要点在于教化是本,刑罚是末,怎么可以舍本逐末,用杀戮的方式来解决呢?只要在上位的你推行善道,百姓自然也会跟着你追求善道。身居上位的君子品德好像风,身居下位的小人百姓品德就像草,风吹到草上,草必定会随风倒伏呀。”
本章需要注意两点:一是季康子之问中的“无道”、“有道”和孔子回答中“善”的概念辨析。季康子的“无道”和“有道”的判别依据并不是孔子一贯倡导的“仁之为人”的“仁德之道”,而是他以自己之“欲”作为判别依据的。孔子回答中没有使用“有道”“无道”的“道”字,而是使用了“善”字,以提醒季康子只有以“仁之为人”的仁德之善作为判别依据,才能正确区别“有道”和“无道”。因此,我将此季康子的“道”解读成“合乎道之意”,并将“道之意”打上了引号以期区别。二是要注意本章明确告诉我们,孔子倡导的是礼治德政的,要求君子施教化民为先,反对动辄以无道为名的法治杀戮。提醒人们德治为本,法治为末。有人解读本章时,举例说孔子“朝政七日而诛乱政大夫少正卯”来证明孔子同样提倡杀无道的。其实稍稍理性分析一下,诛少正卯并不是历史史实,而是后世法家的伪造。首先这与孔子的一贯之仁德之道不合,也与本章不符合。其次从春秋之时的礼制秩序来看,作为大夫的孔子是否有权诛杀同为大夫的少正卯?第三,既然记载孔子述其五恶居其一身,那为何诛杀大夫之事《春秋》中无记载,《论语》中也了无痕迹呢?第四,经考查,诛杀少正卯文本首见于《荀子·宥坐》。而《宥坐》中记诛杀少正卯的罪由是 “五恶”,即“心达而险,行辟而坚,言伪而辩,记丑而博,顺非而泽”,这五条罪状恰恰是法家所主张反对的有异于法治的罪行,不是孔子所反对的。因此《宥坐》到底是不是荀子本人的著作,还值得探究。唐人杨倞曾指出《宥坐》以下五篇为“荀子及弟子们所引记传杂事”,清人崔述则说《宥坐》“盖申韩之徒重刑名者所托”,是有一定道理的。因此要把握历史上真孔子的原貌,还需要从篡改污染较少的《论语》文本中体察把握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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