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春华医案
案一、倪××
往返宁波,途间辛劳,饮食不节,脾胃有伤,湿热内停,蒸及胃络,致呕吐血盈盆。晡热汗出,苔黄脉洪。一身面目尽黄,虑再血涌。
大黄15g 生山栀10g 茵陈10g 丹皮10g 连翘10g 赤芍10g 广犀角3g。7贴。
二诊,药后症有改善,化验黄疸指数,SGPT均下降。
生大黄10g 生山栀10g 茵陈10g 赤芍10g 茯苓15g 茅根30g。
案二、张××
年青力壮,入院诊为急性肝萎缩,嗜眠,已入肝昏迷前期,自谓不救。
生地30g 犀角3g 丹皮10g 连翘10g 石斛10g 生大黄15g 地鳖虫10g 桃仁10g 大腹皮子各10g 枳实10g。7贴。
二诊:便下臭秽甚多。腹满减,证虽改善,尚未乐观。
原方加人参3g 黄芪50g。7贴。
三诊:以后以一月调理渐瘥。
案三、谢××
男性,41岁,干部。有慢性肝炎史,表面抗原反复阳性1年有余,其它肝功能正常,偶有肝区刺痛,大便溏,脉弦细,苔中白厚,辨证为肝虚气郁,脾虚湿阻。方用太子参15g
五味子6g 全瓜蒌15g 柴胡9g 延胡索9g 苍术9g 茯苓9g 羊蹄根15g。上方连续服用2个月后,表面抗原转阴,随访1年无复发。
案四、郑××,男,37岁。
初诊:1971年12月28日。10年前患肝炎,6年前转为慢性肝炎,3年前检查肝胁下三指半,质地硬,脾可扪及左肋下一指许,腹部无转移性震荡,浊音,腹壁静脉怒张。白蛋白/球蛋白=2g/4g 蛋白电泳Y球蛋白29.5%,面色晦黑,胸、手、颈均有蜘蛛痣,周身浮肿,下肢尤甚,两胁疼痛,右上腹疼痛,腹胀,食后益甚,大便初硬后溏,唇色紫暗,舌质紫暗有瘀斑,口干,不欲饮,气短乏力,少寐怕冷,脉细弦数。治则:活血软坚以利气。
当归9g 制大黄9g 地鳖虫3g 桃仁6g 嫩苏梗9g 茯苓9g 枳壳9g。
二诊:1972年1月3日,服上方后胃纳较差,头热口干,大便干结,四肢仍浮肿,脉浮弱。治则:活血化瘀为主兼加健脾益阴,清热利水。
党参9g 茯苓9g 制大黄9g 地鳖虫6g 桃仁6g 龙胆草6g 山栀9g 玉米须30g
阿胶6g 炮山甲粉1.2g(吞)。
三诊:1972年2月14日,服药40余贴,浮肿减轻,面色由黑转黄,面部蜘蛛痣已退,但胸手颈部仍有。舌上瘀斑已消失,两胁隐痛,小便黄,腰酸背痛,现面部下肢仍有浮肿,白蛋白/球蛋白=3.5g/2.0g 锌浊度20,蛋白电泳Y球蛋白18.5%。
治则:活血化瘀软坚,兼清血热。
当归9g 制大黄9g 丹皮9g 地鳖虫9g 桃仁9g 连翘9g 茯苓9g 玉米须30g 鳖甲15g。
服上方后白蛋白球蛋白倒置情况明显好转,蛋白电泳Y从29.5%下降至18.5%,锌浊度亦下降。
案五、张××,男,60岁,门诊号:21952,就诊日期:1991年7月6日。
患支气管哮喘2年余,有肺结核病史,喘息抬肩,时有胸闷,腰酸乏力,痰不多,舌胖苔白腻,脉滑数。
处方:旋覆花9g 全瓜蒌15g 碧桃干15g 老鹳草15g 五味子6g 生甘草3g 黄芪15g 仙灵脾15g 巴戟天15g 苁蓉15g。7贴。
另:海马1g研粉日2次服。
二诊:(7月13日)服上方7贴,喘息胸闷减轻,痰多色白,难咯,舌淡胖苔薄。
处方:上方加姜半夏9g 陈皮6g。14贴。
三诊:(7月27日)喘促基本控制,改用下方长服。
处方:红参30g 蛤蚧一对去头足,五味子15g 止药共研细末,每服1g 日服2次。
另:左归丸、右归丸各6g 日2次口服。
按:本案、支气管哮喘病人,年逾六旬,肾气虚衰,除喘息外有腰酸乏力,故用碧碧干、全瓜蒌、老鹳草宣肺平喘,陈皮、半夏、旋覆花化痰降逆,黄芪、五味子益气定喘,仙灵脾、巴戟天、苁蓉补肾纳气,标本兼顾,疗效立显,当哮喘缓解后,用红参、蛤蚧、五味子、左归丸右归丸等药补肾益气,扶正固本,以善其后。
案六、王××,男,68岁,住院号:41341,就诊日期:1982年10月9日。
哮喘反复发作,春夏轻,秋冬剧,已达15年。近来哮喘持续发作,心悸气急,张口抬肩,呼吸困难,端坐不能平卧,晚嗽痰多而不爽,畏寒发热,头额汗出,胁下胀满,四肢不温,下肢浮肿,按之没指,尿少色清,唇舌青紫,舌淡,苔白腻,脉沉细而数。体检:体温37.4℃,面浮紫绀,桶状胸,心率:135次/分;心音低,呼吸40次/分,两肺满布哮鸣音,并可闻及湿罗音。X线胸部平片示:两肺透光度明显增强,膈低,运动弱,双肺纹理增重,呈网络状,间隙模糊不清。诊断为“喘息性支气管炎继发感染,慢性阴塞性肺气肿”。证属脾肾阳虚,气不摄纳,肺失肃降。治拟温阳益气,健脾助运,肃肺化痰。
处方:熟附子15g 桂枝9g 仙茅9g 仙灵脾9g 黄芪15g 五味子9g 白术9g 茯苓15g 大腹皮、大腹子各9g 百部9g 老鹳草9g 防风6g。7贴,水煎服。
二诊(10月16日):服上方后,热退肢温,尿量增多,肿胀大减,自汗胁胀已少,咳嗽气急,喘促心悸均见减轻,已能高枕入睡。苔薄腻,脉细滑,两肺哮鸣音及湿罗音明显减少,再予前法调治。
处方:上方去五味子、白术、大腹皮大腹子,熟附子减为9g。7贴,水煎服。
另服:蛤蚧30g 白参15g 五味子30g 共研细末,每服3g 日服2次。
三诊(10月23日):肿退咳止,喘促已少,舌淡红,苔薄,脉细滑。改用益肾纳气,固本培元之法。
处方:生地熟地黄各9g 当归9g 五味子9g 仙茅9g 仙灵脾9g 黄芪9g 党参9g 蛤蚧6g 碧桃干15g 茯苓9g。每日1贴。
另服:左、右归丸(各)6g 日服2次,长期服用。于1982年10月30日出院。
按:本案、系喘息性支气管炎继发感染,慢性阻塞性肺气肿病在肺、脾、肾三脏。故用附子、桂枝峻补命火,温肾通阳,以强心利尿,改善微循环,使气血畅通;仙茅、仙灵脾温肾助阳,培本清源;黄芪、五味子益肺补脾,益气定喘以利尿;白术配附子健脾益气,温阳利水,消除阴翳而助脾运以图治本。配用茯苓、大腹皮、大腹子健脾利水,行气消胀;百部、老鹳草、防风肃肺平喘,镇咳祛痰,以治其标。二诊时,肿胀、咳喘,气悸,气急均见减轻,处方减轻附子用量,减去白术、大腹皮、大腹子,加用参蛤五味子散以补肺益肾,定喘止咳。三诊时,肿退咳止,惟喘促尚有,故用生地、熟地黄,当归、五味子补肾益阴,仙茅、仙灵脾温肾益精;参、芪、蛤蚧、五味子益气定喘;更以左、右归丸滋养真阴,温补真阳,补养气血,纳气归元,以资调理。
案七、杨××,女,38岁,教师。
患有支气管哮喘25年,幼时发过湿疹,13岁时受凉感冒后引发哮喘,以后凡受寒,吃虾蟹,情绪不愉快或嗅到煤气、汽油、柏油等气味时均可使哮喘发作,每次发作可持续5~7天。1980年9月18日哮喘发作请先生诊治。症见哮喘面赤,咳剧痰黄咯之不爽,咽喉红痛,口干大便不畅,苔薄黄,脉浮滑数。西医诊断:支气管哮喘、支气管炎、咽炎。中医诊断:喘症(风热挟痰)。处方:佛耳草15g 老鹳草15g 碧桃干15g 旋覆花9g(包),全瓜蒌9g 防风9g 马勃6g 开金锁15g 百部9g 南天竹子6g 板蓝根15g 合欢皮15g 天竺黄9g 象贝粉3g(冲)。上方服5贴后,咳嗽哮喘均得平止,咽喉红痛亦退,续服7贴巩固疗效,以后用知柏地黄丸常服扶正固本,截治哮喘复发,经随访已2年余未发作。
按:此案、为风热挟痰型哮喘,因咳剧,故用“截喘汤”合“截咳方”,并加入清热化痰之品,直捣病原,药证合拍,丝丝入扣,故应乎辄效。用知柏地黄丸善后,防止复发,符合中医对哮喘发则治实,不发治虚的治疗原则。
案八、尤××,女,6岁。
4年前发哮喘,以后每年4、5月及10月必发作一次。发时气急喉中哮鸣,兼有咳嗽,不发时如正常幼儿。予截喘法,处方:佛耳草9g
老鹳草9g 碧桃干9g 防风4.5g 合欢皮9g 开金锁9g 地龙9g 僵蚕9g。服4贴后即哮喘停止,后用紫河车粉每天3g冲服,连服1个月,第2年又用紫河车于9月份续服1个月,支气管哮喘从此断根,随访5年未曾发作。患儿家长将此方介绍给其他患支气管哮喘的幼儿服用,也有显著疗效,并以控制复发。
按:广地龙,僵蚕二味药均有较好的平喘作用,对哮喘重度发作者,先生常将此二味药加入截喘方中,以增强截喘效应。紫河车补元气,益精血,药理实验证实有增强机体免疫功能兼有抗过敏性疾患的作用。本案、为过敏性哮喘予截喘与固本法相结合,标本兼顾,疗效卓著。
案九、王××,女,38岁,科技工作者。
患慢性肾炎已4年,常因感冒咽痛而小便出现血尿及蛋白尿。上周高热咽痛,尿检红细胞(++++),蛋白(+++)。曾用中西药物治疗。高热已退而转为低热(37.8℃),咽喉仍有红痛,小便化验未见好转,面色萎黄,目胞虚肿,神疲乏力,小便频数混赤,舌质淡,苔薄黄,脉浮濡则数。此系正虚风邪外客,热毒扰动肾络,拟益气清解,透泄肾络。处方:黄芪15g 党参15g 白术12g 防风9g 银花9g 连翘9g 僵蚕9g 蝉衣6g 六月雪15g 玉米须15g 地丁草15g 茅根30g。7贴。
二诊:咽痛低热已除,尿检:红血球少量,蛋白(+)。上方去银花、连翘,续进7贴。
三诊:小便常规正常,蛋白消失,余恙亦除。又服十四贴后停药,慢性肾炎半年未发。
案十、周××,45岁,干部。
患者10年前于干校劳动时疲劳复渍水湿。渐有浮肿,后小便血尿、蛋白尿而诊断为急性肾炎。虽经治疗,但因失于调养,浮肿始终未退尽。1982年4月,疲劳后出现全身浮肿,腰酸乏力,尿蛋白(++++),诊断为慢性肾炎肾病型而住院治疗,曾用激素、免疫抑制贴、利尿贴而疗效不显,请先生会诊。实验室检查:尿蛋白(++++),颗粒管型(++),24小时尿蛋白总量8.65g 症见面色白,全身水肿,两下肢按之没指,形寒畏冷纳呆,大便溏薄,苔白滑舌质淡胖嫩,脉沉细。显系脾肾阳虚,水湿泛滥,精微失于转输,渗漏于下。治宜健脾温肾,通阳利水。处方:红参6g(另煎代茶)
黄芪30g 炮附片12g 桂枝6g 白术9g 茯苓15g 仙茅9g 仙灵脾9g 巴戟天12g 白芍9g 葫芦巴6g 车前子15g(包) 生姜3g。14贴。
二诊:服上方后,浮肿明显消退,胃纳大振,小便增多,形寒便溏好转,尿蛋白下降到(+),颗粒管型消失,24小时尿蛋白总量下降到0.63g 血浆总蛋白与白蛋白上升,原方去车前子加山药9g 陈皮6g 续服21贴。
三诊:浮肿全退,舌转淡红,脉细濡,症状基本消失。尿蛋白(一),24小时尿蛋白总量0.15g
血浆总蛋白与白蛋白、总胆固醇均在正常范围内,患者康复出院,随带金匮肾气丸、复方胎盘片常服以善其后。随访1年未复发。
案十一、瞿××,女,25岁,营业员。
慢性肾炎5年,经常出现血尿和蛋白尿,但以血尿为甚。曾用西药治疗无效,后看中医。曾用六味地黄丸与小蓟饮子等滋阴凉血药,一度血尿好转,以后又复发,再用原法却无效,反而小便不畅。刻诊尿常规见红细胞(+++),尿蛋白(+),形体消瘦,面色略黑,口干燥渴但欲嗽口而不欲饮水,眩晕腰酸,身发紫癜,舌质黯红,边有瘀点,脉细而涩。此非六味地黄丸与小蓟饮子之过,乃阴虚瘀热,肾格阻滞之故;滋阴凉血有余,化瘀活血不足。宜滋养肾阴,清热化瘀。处方:生地熟地各12g 旱莲草15g 首乌9g 黄柏9g 大蓟、小蓟各15g 赤芍9g 丹皮6g 桃仁9g 当归9g 红花4.5g 鳖甲15g 牛膝15g 生甘草6g 益母草15g。7贴。
二诊:服上方诸症好转,尿常规:红细胞(+),尿蛋白(-),小便通畅。原方去丹皮续进14贴。后小便常规阴性、随访1年,血尿未见复发。
案十二、陈××,女,35岁,营业员。
患慢性肾炎6年余。小便化验尿蛋白常在(+~++)之间,无高血压及血尿。常有浮肿。面色白,腰膝酸软,气短神疲,头晕乏力,大便不畅,咽痛每周发作1次,舌淡红,脉细濡,此乃脾肾气精两虚,固摄无权,拟益气健脾,补肾固摄,清热利咽。黄芪30g
苍术15g 茯苓15g 黑大豆15g 杜仲15g 爵床15g 山药15g 山茱萸肉10g 丹皮10g 知母10g 黄柏15g。14贴。
二诊:服上方后,胃纳转佳,精神较振,咽痛未发,惟仍腰膝酸软。加党参15g 狗脊15g 14贴。
三诊:症状减轻,尿蛋白(+),加补骨脂9g 菟丝子9g 14贴。
如此加减治疗半年后,蛋白尿消失。连查数次,均为阴性。略有浮肿,腰脊酸。加泽泻10g 木防己15g。半年随访,尿检正常。
案十三、史××,女,44岁。
冠心病心绞痛发作频繁,胸痛彻背,痛自肩臂内侧循至指端,右胸有蚁走感,常感胸闷、心悸、痰多、气短、纳差、形寒、肢冷、畏寒重、苔白,舌胖湿润,脉弦滑,以附片加枳实薤白桂枝汤与苓桂术甘汤加减:附片9g 桂枝6g 枳实、厚朴各9g 全瓜蒌15g 薤白、茯苓各9g 白术6g 丹参、桑枝各30g 甘草6g。7贴。
药后胸闷,心痛及痰饮均减少,但仍畏寒。上方加干姜5g 党参、黄芪各12g。续服2个月,心绞痛未发作,复查心电图未见异常。
按:冠心病心绞痛,古称真心痛,证属胸痹。本案辨证为心肾阳衰,寒痰停滞,胸阳痹阻,经脉不通而致。本案中先生用附、桂、参、芪温阳益气,合枳实、瓜蒌、薤白通胸阳,合苓桂术甘汤温化痰饮,则离照当空阴霾自散。丹参一两,入瘀通心脉,桑枝通痹活络,附子与干姜甘草相配,为四逆汤,回阳救逆。
案十四、××,青年女性。
主诉吐血约一日许。面赤,颧红,唇朱,未见血虚现象,脉洪大,大便秘结。体实证实。用生大黄、黄柏、黄连,苦寒直折,大便通,血立止,脉亦和。
案十五、××,女,60岁。
风心史30年,二尖瓣狭窄,经胸科医院手术,从此不复吐血,亦恢复工作。近因劳累,旧疾复作,因全身浮肿来诊。刻诊头面、胸腹、足背俱肿,按之没指,胸闷气急,胃部作胀,不能进食,肤色苍白,按之而冷,唇紫舌淡,苔薄白,脉沉细,重按若无。此乃脾肾阳虚,气滞水停,拟健脾温肾。处方:附子9g 桂枝9g 党参9g 黄芪9g 白术9g 茯苓15g 陈皮9g 大腹子、大腹皮(各)9g。7贴。
二诊:药后小便量增,渐次全身消肿,目能张,手能握。胃胀能消,亦可进食,仍用方续服数帖而安。
半年后又诊:咯血鲜红,血量不大,皮肤浮肿,面色无华,唇色暗淡,舌胖苔白,脉弱,语言少力,呼吸起伏,气虚为甚。处方:别直参3g 黄芪15g 五味子9g 附片9g 桂枝9g。
四诊:药后血止,精神较好,采用益气养血之药以善其后。
按:本案患者初次水肿,服过不少西医利尿药但肿不消尿不增。服中药后尿量增加,而中药利尿之药并不多用,其原因即在于温阳益气,乃治本之举。在温肾健脾的基础上,先生又加入白术、茯苓健脾利水,陈皮,大腹子以利气行滞,脾旺则水能运,气行则滞能通,此以治本为主,虽亦治标,毕竟次要。药后胃胀亦除,因这里的胃胀不是胃病,是因郁血肝肿,压迫于胃,食毕即胀。今循环改善,肝肿亦消,压迫解除,故胃能下食。至于闷气急,乃由水停胸中之故,亦随肿消而愈。说明温阳益气,乃关键之着,先生辨病在先,十分必要。后者咯血,所以不用党参者,因为力薄,用别直参与黄芪配,以益气为主。据实验报导,黄芪有利尿作用,五味子收敛肺气,附、桂温阳,通过温阳益气,气血流通,血归常道,则瘀血得化,失血得止。以后以益气养血,以补其虚损,恢复病体,防止再发。先生用辨病论治方法,粗看似有矛盾,细究则二者相通,运用得当,确能大大提高疗效。
案十六、吴××,女,39岁,工人。
周身骨节酸痛已历五载,反复发作,尤苦于两膝疼痛肿胀,屈伸不利,坐立行艰,两足踝也肿痛不已,关节疼痛处伴有灼热之感,眩晕口干,怕冷,苔白质红,脉细弦,西医诊断为类风湿性关节炎,用消炎痛、阿斯匹林、地塞米松等药对症治疗有效,现无效。证属风寒痹阻,有化热伤阴之势。治当温散痛痹,护阴清营。
处方:生地90g 麻黄9g 桂枝9g 制川乌9g 独活9g 羌活9g 防己15g。此方服7贴,膝部踝部关节疼痛肿胀大减,周身关节尚有酸痛,后用当归、乳香、葛根、姜黄、雷公藤加减治疗半月,关节肿痛基本平复,身痛亦除。偶逢气候变化,关节不利,服初诊方即解。
按:此例类风湿性关节炎反复发作,属中医顽痹范畴,是一种具有慢性过程和多处关节呈对称性发炎的全身性疾病,西医认为与免疫机能失调和内分泌功能紊乱有关,用激素能缓解症状,但长期使用有副反应或失效。先生将大贴量生地加入温经通络复方中,温痹清营,扶正祛邪,刚柔并济,能使寒痹从温而通,瘀热得清而化,营阴内复,气血煦濡,经络疏畅,顽痹可解。疗效较西药激素加抗风湿药为胜,而且无副作用。从中西医结合角度看,类似复方能调节免疫和激素的正常功能,同时增强血液循环,清除关节间软组织的变态炎性反应,因此对类风湿性关节炎有显效。
案十七、杨××,男,46岁。
三年多来腰痛如折,右腿冷痛,肿胀麻木,屈伸不利,艰于行走,得温则减,遇寒则甚,气候交变尤易发作。化验:抗“O”750u,血沉15mm/h,诊断为风湿性关节炎。平素恶寒怯冷,口淡不渴,舌苔白而厚腻,脉象按之沉细。证属寒湿入络,凝滞经脉,闭阻营卫。治拟温经散寒,活血镇痛。药用制附子9g 桂枝9g 生地黄50g 威灵仙15g 晚蚕砂30g 秦艽9g 蕲蛇9g 当归9g 赤芍9g。7贴药后,关节疼痛、麻木、发冷好转,按上方加黄芪30g 乳香、没药各6g 再进14贴,病人下肢活动自如,后用上法调治月余而愈,随访1年未发。
按:本案为“痛痹”,系由寒湿之邪外袭,凝滞经脉,不通则痛。痛痹之成因偏于寒胜,治疗应以辛温镇痛为主。附子配桂枝振奋机体阳气以祛寒邪,佐以乳香、没药、赤芍活血止痛,生地、当归养血活血,秦艽、蕲蛇、蚕砂、威灵仙祛风除湿,通络止痛,共奏温经散寒止痛之效。综合此方配伍,妙在重用生地一味,生地味甘性寒,滋阴养血而补益肝肾,临床多用于热痹之热灼营阴,或阴虚内热,耗血伤津之症。今先生通权达变用以治疗寒湿痹证,是取其滋阴补肾,鼓舞正气之用也。正气乃固卫御邪之动力,但必以阴精为之粮资,地黄滋补肾阴,则一身之活力由之振奋,祛邪乃能得力,此其一也。且地黄能通利血脉,《别录》云“生地为散血之专药。”《本草正义》谓:“地黄散瘀是其特长。”盖通脉之品大都具有破瘀攻伐之性,而生地散血通脉,既无燥烈伤正之害,又有滋柔润脉之用,并具通中寓补之功效,乃寓以于养血之中,尽其祛邪之能,所以《本草逢源》曰:“统领他药,共襄破宿生新之功。”此其二也。又据现代药理研究地黄大贴量应用有激素样作用而无激素的副作用。方中威灵仙与当归、桂心配伍为《证治准绳》神应丸,与蕲蛇相须为用治疗风湿腰痛尤佳。
案十八、季××,女,28岁。
产后引起关节酸痛,两肩痛甚,腰酸膝软,肢端麻木,雨天痛更剧,口干,舌苔剥,脉沉细,血沉17mm/h,抗“O”990u,治宜养阴益肾,祛风除湿。处方:生地黄90g 玉竹15g 当归9g 白芍9g 制川乌9g 白花蛇9g 羌活、独活(各)9g 细辛3g 苍术9g。7贴后关节痛大减,仍腰酸膝软,舌脉同前,续方加入牛膝9g 巴戟天12g 菟丝子12g,服14贴后,基本痊愈,血沉下降到9mm/h,抗“O”下降到400u,随访3年未发。
按:本案西医诊断为产后风湿痛,中医谓之痛风。病由于产后气血已虚,肝肾不足,风寒湿三气乘虚而入,留着不去,以致周身关节疼痛,腰酸膝软,肢端麻木。证属本虚标实,治宜补益肝肾,养阴除痹,以扶正为主佐以祛邪。方中大贴量生地为主药,补肝肾,养阴血,佐以当归、白芍、玉竹,养阴和营,即使用川乌、细辛、羌活、独活等热药及祛风湿药也不虑伤阴。二诊根据脉证,有肾虚之象,故方中加入巴戟、菟丝子、牛膝补肝肾,强筋骨之品,意在增强补肾扶正之功,实为先生重视运用补益肝肾治病求本法治疗痹证的又一实例。
案十九、汪××,女,37岁。
因发热、寒战、咳嗽、胸闷,经西医诊断为右下肺炎,曾用多种抗生素治疗10天,发热不退,咳嗽更剧,胸片复查:右下肺炎未见好转。患者自己提出停用西药,请先生会诊治疗,诊时咳嗽甚剧,咽痛喉痒痰黄,气急胸部闷痛,发热不退(38.4℃`),鼻旁生热疮,胃纳一般,口干,大便不畅,苔黄,脉浮滑数。证属初起风温上受,旋则痰热蕴肺,无形邪热,已成有形,搏击气道,清肃失令,治当直清肺热,化痰截咳。处方:鸭跖草15g 开金锁15g 鱼腥草15g 黄芩9g 百部9g 南天竹子6g 天浆壳3只 马勃3g 酸浆9g 旋覆花9g(包) 全瓜蒌15g 生甘草6g。7贴。
服药7贴后热退,咳嗽止,咽痛除,胸闷舒,气急平。肺部X线摄片:右下肺炎已吸收。续予清肺养肺之贴调理7天病愈。
按:温邪壅遏,痰热交阻于肺,常是肺炎的主要病机。根据先生经验,外感温病初起在卫当汗散截邪,若失去表散机会,无形温邪蕴肺而已成有形实质性病邪时,虽脉浮则不能再表,以免徒伤其津,而宜直化痰热,快速截邪于肺,防止进一步逆变。方中鸭跖草、开金锁、鱼腥草、酸浆四味药有清热解毒,消痛散结之功,有良好的抑菌作用,是控制肺部炎症的辨病药;黄芩擅清肺热,直折温邪;旋覆花、全瓜蒌肃肺化痰。该患者剧咳已有10天,截咳宁肺也是要务,百部、马勃、南天竹子、天浆壳四味药为先生自拟的“截咳方”,疗效确实。故七贴热退咳止,诸恙即平。由此可见,根据中医辨病与辨证结合的原则掌握某种治疗急性感染性疾病的快速截断方药,疗效并不逊于西医的抗菌素。
案二十、向××,女,67岁,门诊号:6289。就诊日期:1981年3 月31日。
咳嗽自1980年春节开始,持续已历1年余,叠经中西医药物治疗,未获显效。痰粘如丝透明,夜咳尤甚,神疲乏力,动辄气急。近伴头晕消瘦,口干少津,面色无华,舌红苔少,脉细。此系虚咳,高年气血两虚,久咳更伤肺阴,肺脏受损,肃降无权,法当益气养阴敛肺,扶正截咳。
处方:党参9g 黄芪9g 黄精9g 北沙参9g 百部9g 南天竹子6g 天浆壳3只 竹茹9g 麦冬9g 五味子9g。水煎服,7贴。
复诊(4月7日):服上方后咳嗽大减,夜已不咳,余症悉见好转。惟头晕尚有,面色少华,气血两虚未复,再宗原方另加当归9g
七贴服后,经随访病已愈。
按:该患者已逾花甲之年,气血本虚,加之久咳而屡治无效,肺阴亦损,宗气耗乏,故见头晕消瘦,口干少津,咳而少气。因咳致虚,因虚更咳,互为因果。此例辨证要点在于痰粘如丝,似痰非痰;其色透明,非寒非热;此系气虚不能化津,阴虚不能润津之故,先生认为常见于久咳虚咳之人,应与一般的热痰、寒痰严加区别。先生采用截咳方为基础,去清泄耗气之马勃,加入益气养肺润肺、清肃收敛之品,辨病与辨证相参,治病与治体兼顾,经年宿咳,一诊已减大半,二诊时因血虚未复再加当归,遂收全功。先生治疗久咳、虚咳的观点是治咳截断与辨证结合,注重益气养阴,重在疗效,验之案例,由可见一斑。
案二十一、张××,女性,45岁,职员。
有无黄疸型肝炎史,HBsAg反复阳性1年半,其他肝功能正常。饮多尿少,浮肿,头晕耳鸣,唇干,烘热汗出,经期紊乱,舌偏红,苔薄,脉细数。辨证为气阴两虚,兼有邪毒留恋。药用党参9g 黄芪15g 五味子6g 茯苓15g 黑大豆30g 全瓜蒌15g 知母15g 黄柏6g 羊蹄根15g 加减服用1月,肿消,其他症状明显好转,HBsAg转阴。后天连续化验数次,随访年,HBsAg持续阴性。
案二十二、张××,住院病人,年青力壮。
诊为急性肝萎缩,诊得嗜眠,黄疸腹胀满,已入肝昏迷前期,自谓不救。舌质红苔黄腻、脉弦数。处方:生地30g 犀角3g 丹皮10g 连翘10g 石斛10g 生大黄15g 地鳖虫10g 桃仁10g 大腹皮、大腹子各10g 枳实10g,7贴。
二诊:得下臭秽甚多,腹满减,证虽改善,尚未乐观。原方加人参3g 黄芪50g 7贴。
三诊:以后经一月调理渐瘥。
案二十三、王××,女,49岁。初诊:1975年11月27日。
肝病10余年,近3年来谷丙转氨酶时高时低,10月27日开始腹胀,11月24日发现腹水,神疲乏力,面色晦黑,巩膜黄染,身体消瘦,胫骨前微肿,胃纳差,唇色暗红,脉滑。肝功能检查:谷丙转氨酶324u,锌浊度35.3u,一分钟胆红素/总胆红素=1.2/2.2,白、球蛋白倒置,丙种球蛋白35%,碱性磷酸酶13.5u。此为肝硬化伴腹水,症属瘀血阻滞,虚实挟杂,治宜活血化瘀为主,兼以益气扶正,利水除湿。处方:制大黄9g 桃仁9g 地鳖虫3g 田基黄30g 对座草30g 黑大豆60g 炮山甲6g 鳖甲15g 党参9g 蟋蟀10只,7贴。
二诊:腹水见退,黄疸,脚肿,纳佳。处方:上方加茵陈30g 郁金30g 延胡索9g 14贴。
三诊:腹水消失,胃纳好,肝区疼痛,鼻衄。处方:制大黄9g 桃仁9g 地鳖虫3g 茵陈30g 对座草30g 黑大豆60g 生山栀9g 田基黄30g 炮山甲6g 鳖甲15g 丹参9g 黄芪9g 茅根30g 茅花9g 21贴。
四诊:晚间剑突下痛,牵连上胸,胁痛不剧,易寐便稀。处方:上方加延胡9g 14贴。
以后一直用活血化瘀方为主随证出入,症状好转,腹水消失,病情稳定。复查肝功能:谷丙转氨酶40u,锌浊度18u,丙种球蛋白19.2%。
案二十四、阮××,男性,45岁。1955年7月入院。
2年前体检发现肝硬化,1年前体检发现腹水,5年来经常饮酒,每日约半斤黄酒,而饭菜摄用甚少。目前腹部膨隆如蛙腹,脐眼突出,并有腹壁静脉曲张,腹水征(+++),肝脾因腹水过多无法扪及,下肢轻度凹陷性水肿。肝功能受损。血清白蛋白3.8g%,球蛋白3.1g%,脑膦脂胆固醇絮状反应24小时(++),48小时(+++)。诊断为门静脉性肝硬化伴腹水。
治疗经过:入院后观察4天,即开始中医治疗,先服巴漆丸及攻方1月,腹水消退大半,再改补利方1个月,腹水与浮肿全部消失,其他如乏力,胃纳不佳等症状亦均消失。小便量从治疗前每天300ml增至2000ml,体重与腹围在治疗过程并行下降,以后腹围不断减少,而体重却续有增加,说明一般状况改善。肝功能试验中白蛋白下降,球蛋白上升,可能与巴漆丸的泻下有关,但改补利方后又恢复至治疗前水平,脑磷脂胆固醇絮状反应则完全转为阴性。1年后随访该患者,无腹水或水肿,并已照常工作了10个月。
案二十五、曾××,男,46岁。初诊日期,1978年12月30日。
患者有肝硬化病史6年,1977年底觉腹胀,西医诊断为肝硬化腹水。两次住院,先用利尿药,继则放腹水。现症见腹大如萁,脐眼突出,青筋暴露,畏寒肢冷,头颈胸臂等处有蜘蛛痣,低热口渴欲饮,饮后更胀,便秘,尿少而赤,每日小便量500ml左右。舌质淡胖,舌苔黄糙腻,脉沉弦。实验室检查:锌浊度20单位,麝浊度20.6单位,总蛋白6.3%,白蛋白1.65g%,球蛋白4.65g%,Y球蛋白25%,腹围106cm。此系脾阳虚衰,水湿困聚于中,隧络阻塞,瘀势与水互壅。欲攻其壅,恐元阳暴脱,峻补其虚,虑难缓标急。治惟温阳通泄一法,攻补兼施,标本同治。
处方:红参6g(另煎代茶),黄芪60g 白术30g 炮附片9g 干姜3g 陈葫芦30g 生大黄9g 大腹皮、大腹子(各)9g 枳实9g 虫笋30g 地鳖虫9g 泽泻15g 赤芍12g 茯苓皮15g 茅根30g。服药7贴,小便量从每天500ml增至1500ml,大便日泻3次,腹胀顿松,腹水渐退,知饥能食,又服七贴,大便每日2次,小便正常,腹围减至80厘米,诸证好转,改用补中益气活血法调理。肝功能复查锌浊度8单位,麝浊度10单位,总蛋白6.3g%,白蛋白4.0%,球蛋白2.3g%,Y蛋白20%,3年后随访,情况良好。
案二十六、陈××,男,46岁,干部。
患者支气管哮喘30多年,每届秋冬必大发,曾用氨茶碱、皮质激素类药物治疗,但仅能当时缓解,药停后又喘。近日因天冷受寒,哮喘大发已有4天,每晚看急诊,于1980年12月25日请先生会诊。症见哮喘咳嗽,喉间痰多气塞,痰色白,恶寒,周身酸楚,胸闷,夜不平卧,苔薄腻,脉浮紧。西医诊断:支气管哮喘,肺部感染。中医诊断:哮证(风寒挟痰)。处方:炙麻黄9g 防风9g 佛耳草15g 老鹳草15g 碧桃干15g 旋覆花9g 半夏9g 开金锁15g 合欢皮9g 细辛1.5g 皂荚3g。此方服3贴后支气管哮喘即有明显缓解,服至7贴,哮喘平止,胸部X片示“肺部感染消失”,其余症状也明显改善。又续服7贴巩固疗效,以后服用右归丸及人参蛤蚧散扶正固本,随访3年未曾复发。
案二十七、蒋××,男,32岁。
患慢性肾炎已3年,近来肢腹均见凹陷性浮肿,溲短,大便溏薄,腰酸畏寒,面色苍白,唇舌俱淡,苔白脉弱。尿检:尿蛋白(+++),有颗粒管型。证属脾肾虚寒,阴水泛滥,以附子理中汤及五苓散加减:附片、党参、黄芪、茯苓、猪苓、白术(各)9g 泽泻15g 干姜4.5g 14贴,另服黑大豆丸,每次服6~9g 日服3次。药后浮肿消退,尿蛋白+,无颗粒管型。续服黑大豆丸半斤,其病痊愈。
案二十八、汪××,男,56岁。1978年10月4日就诊。
疼痛从臀部大腿后面放射至小腿背侧及足跟。经中西医治疗后一度好转,但每于变天时则发,发时疼痛剧烈,行走不便,日轻夜重,畏寒喜暖,舌苔白,脉弦紧。处方:生地60g 制川乌9g 威灵仙9g 蚕砂15g 秦艽15g 乌梢蛇6g 怀牛膝9g 五加皮15g 豨莶草15g 独活9g。3贴。
二诊:上方3贴服后,疼痛减轻,原方加细辛5g 桂枝6g 续服6贴,症状消失,随访5年未复发。
案二十九、陈××男,42岁,华侨,住上海市某人民医院。
因咳嗽二年余持续不止,住院检查治疗均未有明显效果,后邀先生会诊。患者无其它症状,唯咳嗽时轻时剧,晨起为甚,喉痒上气则咳,咳则连声频作,良久复止,气憋面赤,颈部静脉怒张,咳时少痰,咳甚则呕吐涎沫,略有胸闷,苔脉如常。先生诊断为气滞痰郁,肺失清肃,治以顺气化痰,肃肺截咳。
方用:旋覆花9g(包) 全瓜蒌15g 百部9g 马勃3g 南天竹子6g 天浆壳3只,制半夏9g 杏仁9g 竹茹6g。7贴,水煎服。药尽咳止,未复发。
案三十、贾××,男,47岁。
泄泻2年余,日约2次,或多至七八次不等。肠鸣漉漉,时有腹痛,形寒饮冷为甚。胃纳不香,口中苦,面色无华,神疲乏力。舌淡红,苔薄腻,脉软无力,其病始于呕吐下利,良由湿热留恋,脾运失司,病久入肾,遂致脾肾阳气渐衰,《内经》所谓“始传热中、末传寒中”,拟予益气温肾,清热化湿。方用黄芪15g 党参15g 附子9g 木香9g 黄连3g 砂仁3g 苏梗9g 乌梅9g 诃子9g 地锦草10g。7贴后,腹痛已瘥,大便日行2次,精神稍振。再守原方调理而愈。
案三十一、柏××,女,56岁。就诊日期:1989年8月19日。
近半年觉腰酸乏力,口渴喜饮,便干燥,时自汗出,面色红润,舌红苔薄黄,脉细弦。6月初化验血糖161mg%,尿糖(++-+++),曾服消渴丸等药效不显。处方:生石膏30g 知母10g 生地30g 黄柏10g 山药15g 黄连3g 山茱萸肉10g 石斛10g 麦冬10g 丹皮10g 7贴。
二诊:8月26日,服上方后大便日行1次,乏力稍减,惟易汗出,化验尿糖(+)。处方:上方加山栀子10g 五味子10g 旱莲草12g 女贞子12g 14贴。
经三消汤为主治疗半年余,患者自觉症状明显改善,血糖、尿糖均恢复正常。
案三十二、徐××,女,18岁,学生,门诊号:574699。
患者从命岁起就有慢性咳嗽,痰多为青黄色脓痰,放置可分层,脓痰下沉,上面为泡沫,无发热,在冬天时症状加剧。二年前开始痰中带血,有时大量吐血,在上海第三结核病防治所摄片及支气管造影证实为右侧支气管扩张症,劝开刀手术,因家属不同意,乃来本院诊治。检查:一般情况尚可,心(一),两肺下部有湿性罗音,腹软,肝脾未触及。经服用中药百合片、止血片共15个月,痰量大减,从未咯血,胃纳增进,休学一年后恢复上学,随访二年咳血未发。
医话
敢于发展新的理和法
中医自从形成了一套理法方药之后,就固定下来了,也就有点僵化了。根据一定的理,采用一定的法,选用一定的方和一定的药,这样就造成理外无理,法外无法,方药也是如此。大家就这样学,这样用,那里还谈得上进一步的发展和进一步的提高?只有停留在前人的这些基础上又如何推陈出新:我们应该超越前人的理法方药。但是原有的理法方药往往限制了我们,即使有了新发现的药物,新组成的方贴,并起到了新的作用,倘若它不符合原来的理法,甚至于和过去的理法相违背,有的人就不敢采用,这岂不是自己阻止了自己的进步吗?我的看法是原有的理法方药不能废,废了将没有依据,它毕竟是前人实践经验总结,但必须扩大它的范围。我们现在用的理法方药可以说到了清代才形成,方和药都有它的局限性。我们要发展理外之理和法外之法,并扩大方药的范围。
从实效来探索理论
医生与病人都希望把病医好,目的是一致的。任何治疗方法,只要能治好病,就达到了目的。治疗后能够达到效果,即使说不出理论,也不等于没有理论。科学性的道理,往往不能一次就说清楚,说透彻。我认为,凡是能够治好病的(除掉偶然性),其中必定有道理。
从前广东有位老中医刘蔚楚先生,他也主张实效。他说有一个病人是他的朋友,经他治疗没有效果,后来有人用了几十样药把这个危重的病人医好了,病家把方子给他看,请教他治好的道理,他看了说:“这个方子道理很难讲。”我们说:治病,一种是用理论来指导,组方用药都有一定的根据,即所谓理法方药;一种是经验方,纯从经验而来,道理虽然讲不出,但能解决问题。象六神丸、玉枢丹,这种方子功效很大,治疗面广,一直沿用至今。清代徐灵胎说这种方讲不出理。而今,我们有责任从实效并用科学方法来探索理论。
说补法
《儒门事亲》说:“庸工之治病,纯补其虚,不敢治其实,举世皆曰平稳,误人而不见其迹,渠亦不自省其过,虽终老而不悔”。“虚者补之”,“实者泻之”,一般对虚者用补,应无疑义,但对实者往往怕攻,这就犯了片面性。张景岳说:“实而误补不过增病,病增者可解;虚而误攻,必先脱元,元脱者无法治矣。”此话原只说虚者不可妄攻,妄攻的危害性大于误补,并非强调用补,要不是存心教人实而可补。奈少数医家不分虚实一律用补,纯堆补药以取媚,借景岳之说以饰非。误人不浅。徐灵胎《慎疾刍言补贴》说:“病去则虚者亦生,病留则实者亦死。若果元气欲脱,虽浸其身于参附之中,亦何所用?”又说:“医者,以虚脱下人,而后用补药媚人。”他针对当时的陋习说:“病人不怕病死,独怕虚死。”他的议论同张子和一样,对于滥用补药者,是很好的针砭。
临床用补,是必须认真对待的。张景岳说:“气虚者宜补其上(人参、黄芪之属);精虚:宜补其下(熟地、枸杞之品)。”“上”不仅指肺,亦包括脾;“下”不专指肾,也包括肝。前人将气属于上部,因肺主一身之气。脾虽属中焦,然论宗气则脾肺并称。景岳之意,凡培补其根本,上部为气之根,下部为精之根;气又为精之根,知其根则有所侧重;知其相互为根,则用药不偏。
精与气两者又相辅相成,张景岳说:“有气因精而虚者,自当补精以化气;精因气而虚者,自当补气以生精。”指出精与气互为因果。
可见补药亦须分别因果转化,不是把所有的补药都堆上,来一个“什锦大拼盆”。
张景岳又说:“阳虚者宜补而兼温,清润之品非所宜(用桂枝、附子、干姜之品);阴虚者宜补而兼清,辛燥之类不可用(用门冬、地芍之属)。”他的左归丸和右归丸二方,补阳中含有补阴,补阴中也含有补阳,就是考虑到阴阳的互根。故王旭高在《医方证治汇编歌决》注说:“左归是育阴以涵阳,不是壮水以制火;右归是扶阳以和阴,不是益火以消水,与古方知柏八味、附桂八味,盖有间焉。”可谓深得景岳补法三味。
腹水治疗中的“攻”和“补”
祖国医学关于“邪”、“正”的理论包含着朴素的唯物辨证法。“邪”,指致病因素,同时也包含了病理产物。致病因素直接致人疾病,而病理本来由致病因素所造成又转而为继发病症的因素。“正”,指人体的防御机制,同时也包含了恢复和修补的能力。人体的“正”经常不断地与“邪”作斗争以维持健康,一旦发生了疾病,医生的治疗在于正确地处理好“邪”与“正”这对矛盾,若片面地强调“邪”、“正”的某一方面,就会犯形而上学的错误。
例如肝硬化腹水这种病症,中医称为“鼓胀”。对这种病的治疗曾有两种主张,一种是以攻为主,认为腹水是“邪”,消除了“邪”,则“正”就能自然恢复,坚决反对用“补”,说是“补药适足以增病”;另一种则主张用“补”,认为“邪”由虚生,用攻只能使人体更虚,应该用“补”,使人体“正”盛而腹水自然消退,坚决反对用“攻”,说是“攻法只能取决于一时”。这是两个极端都有它的片面性。对于腹水病人必须全面考虑“邪”、“正”两个方面,用唯物辨证的观点和方法来分析病症的矛盾,根据具体情况,“虚则补之”,“实则攻之”。攻邪要考虑致正气,补虚也要考虑致邪气。临床上邪、正、虚、实是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的。从腹水病人来说,虚中夹实、实中夹虚较为多见,但正虚或邪实也不少见。所以治疗上就必须具体情况具体对待,根据病员的邪、正斗争情况和虚实的辨证,抓住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给以辨证施治。如有的病员身体消瘦、面容憔悴、四肢无力、气短疲乏、舌淡唇白,但腹水并不严重,这是正虚为主,应该采用补法,使他身体逐渐好转,腹水会随之逐渐消失;另一些病员体质尚好、精神充沛、言语有力,正虚不明显而腹水量多、腹部紧绷胀满、按之结实、尿少短赤,以邪实为主,就应采用攻法,腹水至于虚实复杂情况的处理,就要仔细分析。如有个别病员肢体瘦削,表现为正虚邪实,补虚则妨其实,攻邪又虑其虚,当用攻补兼施法,在攻邪中扶正,在扶正中攻邪,这样攻不伤正,补不增邪,腹水渐退;另有病员正虚而邪偏胜,表现为面色萎黄、体略消瘦,而腹水大量、气息急促、皆因邪重而累,不攻其邪则正益虚,此时治标急于治本,当采用先攻后补,先用攻法使邪势减退,继用补法使正气渐充,经过这样治疗,患者腹水退后则不再增加。同样道理,对于正虚偏胜者,不补其虚则正不胜邪,治本重于治标,应该先补后攻。因此,对于肝硬化腹水的治疗,必须针对病人邪正矛盾的具体情况,分别虚实、标本、缓急、轻重,真正做到“辨证施治”。
阴虚发热和气虚发热
自古以来,医生们总是说阴虚发热,这句话原于《素问·调经论》“阴虚则内热”,其所以生内热之故,则为有所劳倦,形气衰少,谷气不盛,上焦不行,下脘不通,胃气热,热气熏胸中,故内热。”经文明明指出胃热熏胸,后世医家却以阴虚为发热的因素,凡见体质消瘦,皮肤干枯,舌红干光,便结尿赤,五心烦热等,概称为“阴虚发热”。我的看法,多数病人系因发热而导致阴虚,而不是由于阴虚导致发热,如慢性消耗性疾病,由于长期发热以致显现阴虚,假使发热的因素得到解决,则阴虚即可好转,如果不能解决,则补阴亦无效果,这是由于历代医者倒果为因所致。同样阳虚发热也是如此,由于发热而导致阳虚,不是因为阳虚而产生发热。
为什么有些阴虚用补阴药也有一定的作用?这是因为有些补阴药本身便具有增强体质的抗病能力,而有些药也确实具有解热作用,有些则是加入了清热药,如白薇、青蒿、丹皮等;气虚发热也是这样,有些是增强体质抗病能力,有些则同样是因为加入了解热药,如补中益气汤中用柴胡、升麻以治虚热,我看升柴在此并不是起着什么升提作用,而是在强壮药中加入了清热药而起着清热的作用。
医不可执方治病
章虚谷云:“理有一定而法无定,法有定而方无定,方有定而病则无一定也。执一定之方,治不定之病,其焉能合哉?”此言极精当。盖医之学全在于理,明正常之生理,病时之病理,药物及其配合之理,治疗之理,故医者必须以明理为第一。及其临病也,乃以一定之理而无定一定之法,处一定之方,方随病定,病之变化千头万绪,然处病之理则一也,医不能执方以治病,惟可执理以治病。
识古人立方之意,不必一成不变古人立方,亦有杂凑之师,未可尽以为法,此前人已先我而言之。兹录一二,以见吾人既当善为继承而不可盲从。如尤在泾《金匮翼·头痛风》云:“东垣治头痛,大率皆以酒芩、酒连、酒柏加风贴,如清空膏、安神散、清上泻火汤之类,但杂用羌、防、升、柴、藁、蔓等药,殊欠纪律。”近代费伯雄《医方论》论五积散云:“药味繁多,通治五积,岂有一人身五积咸备而尚能存活者乎?若其人只有一积,或多则二积,岂可以五积并治者治之乎?”又如论麻黄白术汤方云:“药须对症而发,见一症治一症,合病则合治之,并病则并治之,如是而已;未闻可以六经通治也!方中药有二十二味,补散温凉一齐用到,即如升、柴、麻、桂等,岂不与喘促无力相妨乎?黄连、黄柏等,岂不与脐动气、小腹急痛相戾乎?”按:金元四家之方,可议者颇多,如丹溪之越鞠丸,统治六郁,亦岂有六郁俱病于一人乎?如仅一郁,则一药针对,其余若非无用即诛罚无过矣。费氏亦与余见相同。吾人用方,要当识古人立方之意,正不必一成不变而用之。又费氏之“见一症治一症”句,颇有语病,其意原为有是症用是药,非示吾人见症治症也。
补中益气汤加大黄
程杏轩治郑媪便秘,腹痛肛胀,寝食俱废,时经二旬,脉虚细而涩,媪以下为嘱;杏轩谓此乃虚秘,宜补中益气汤。服药二日仍不解,反致胀痛欲死,媪必欲下,杏轩乃于前方加入制大黄三钱。服后肠鸣矢气,解结粪而能安卧。次日仍用前方得泻而愈。杏轩谓:“补中益气并无加大黄之法,此虽予之创见;然医贵变通,不容胶柱鼓瑟。”按:此症杏轩先入之见以为年老正虚,脉虚细似虚,然其涩则为滞积不畅,非血少之涩,患者腹痛肛胀,是可下之征,原无用补中益气之必要,可予承气汤,若虑其虚,可于方中加人参,今用补中益气加大黄,设执拘虚之见者,将消补中既升上、大黄复降下之非法矣。
哮喘汗出不忌麻黄
江南过去某些医生倡言“南方不比北方,夏月不可用麻黄。”于是夏天哮喘发作当用麻黄而不用;又有些人说:“仲景明训,'有汗用桂枝,无汗用麻黄’”,认为凡汗出者均忌用麻黄。于是哮喘发作时汗出者又不用麻黄。临床上很多病人在哮喘大发时常大汗出,如果喘平下来则汗亦少出,当以平喘为主,不平喘则汗不得止,为了有汗避开麻黄,则喘不得止,汗亦不得止。前人有鉴及此者,如王旭高麻杏石甘汤注:“喘病肺气内闭者,往往反自汗出”,“用麻黄是开达肺气,不是发汗之谓。”“且病喘者虽服麻黄而不作汗。”“麻黄乃治喘之要药,寒则佐桂枝以温之,热则加石膏以清之,正不必执有汗无汗也。”诚有识之见。可以推论,凡对某病证有良好作用的药物,不必因有某种副作用而避开不用,也不必受非主要症状的牵制而不敢用。当然用量应斟酌,中病即止。
古籍记载之蜘蛛痣
肝硬化之蜘蛛痣,古代已有记载,惟不作是名耳。临床所见,有当中一点而红丝缕缕向四旁散开,状如蜘蛛者;亦有红色大如拇指,红丝散布其间者,故古籍记载亦有两种描写。巢氏《诸病源候论·酒疸候》云:“夫虚劳之人,若饮酒多,进谷少者,则胃内生热,因大醉当风入水,则身目发黄,心中懊,足胫满,小便黄,面发赤斑。”凡少食者、多饮酒之人,可致肝病,而身发黄,肝病人而有肿满者,溲少,故小便黄,“面发赤斑”则今所称之蜘蛛痣也。陈士铎《辨证奇闻》云:“凡水臌,虫臌起时,以面辨之,而淡黄中有红点经纹者虫臌。”今不必问其为虫、为水,但可知臌胀之病面有红点,且加之以经纹,则为肝硬化之蜘蛛痣无疑,此亦见 古人观察之精矣。
哮喘汗出不忌麻黄
江南过去某些医生倡言“南方不比北方,夏月不可用麻黄。”于是夏天哮喘发作当用麻黄而不用;又有些人说:“仲景明训,'有汗用桂枝,无汗用麻黄’”,认为凡汗出者均忌用麻黄。于是哮喘发作时汗出者又不用麻黄。临床上很多病人在哮喘大发时常大汗出,如果喘平下来则汗亦少出,当以平喘为主,不平喘则汗不得止,为了有汗避开麻黄,则喘不得止,汗亦不得止。前人有鉴及此者,如王旭高麻杏石甘汤注:“喘病肺气内闭者,往往反自汗出”,“用麻黄是开达肺气,不是发汗之谓。”“且病喘者虽服麻黄而不作汗。”“麻黄乃治喘之要药,寒则佐桂枝以温之,热则加石膏以清之,正不必执有汗无汗也。”诚有识之见。可以推论,凡对某病证有良好作用的药物,不必因有某种副作用而避开不用,也不必受非主要症状的牵制而不敢用。当然用量应斟酌,中病即止。
古籍记载之蜘蛛痣
肝硬化之蜘蛛痣,古代已有记载,惟不作是名耳。临床所见,有当中一点而红丝缕缕向四旁散开,状如蜘蛛者;亦有红色大如拇指,红丝散布其间者,故古籍记载亦有两种描写。巢氏《诸病源候论酒疸候》云:“夫虚劳之人,若饮酒多,进谷少者,则胃内生热,因大醉当风入水,则身目发黄,心中懊,足胫满,小便黄,面发赤斑。”凡少食者、多饮酒之人,可致肝病,而身发黄,肝病人而有肿满者,溲少,故小便黄,“面发赤斑”则今所称之蜘蛛痣也。陈士铎《辩证奇闻》云:“凡水臌,虫臌起时,以面辨之,而淡黄中有红点经纹者虫臌。”今不必问其为虫、为水,但可知臌胀之病面有红点,且加之以经纹,则为肝硬化之蜘蛛痣无疑,此亦见古人观察之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