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机


-01-
最近很多难过,无处可诉。
前天夜里绕着跑道跑了十几圈,耳机随机播放歌单,听到一曲熟悉的钢琴曲,想了好久,怎么也想不起曲名,眼泪瞬间就像多米诺骨牌崩盘。
努力让自己不去追究落泪的原因。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只是因为记不起这首曲子而已,只是如此而已。
但是我知道,不是的。
-02-
去年看《寻梦环游记》,里面说:
The real death is that no one in the world remembers you. 真正的死亡是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记得你。
岁月也会一点点侵蚀母亲在我脑海里的记忆吧,终有一天,所剩无几,或者在匆忙的尘世里,我终于,找不到时机去缅怀她了。
看最新一季的《奇葩说》,辩手席瑞说: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瞬间泪奔。
-03-
这句诗,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我微博的签名。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过去很多个绝望的瞬间,害怕她离我而去的瞬间,我都会隐晦地在微博上写点东西,140字以内,情绪因为浓缩而愈发浓烈。
而现在,我根本不敢再去看。哪怕早就通通设为了仅自己可见。
-04-
你要问我好不好呢?
或许是好的。我太正常不过了,忙碌于日常的教学,依然能和同事插科打诨,嘻嘻哈哈。
可是,在很多个闲下来的瞬间里,我都忍不住掉眼泪。
怎么可能会好呢,问这句的人,情商怎么这么低呢。
你知道沿着骨头一点点剔肉的那种感觉吗?
就是那种喘不过气来的痛,挥之不去。
-05-
那天跑步的时候,痛哭不止,一路想着高中时贴在光荣榜自己名字下的那句话:真正的强者,不是没有眼泪的人,而是含着眼泪奔跑的人。
只是鸡汤煲了太多,终究很容易慢慢免疫的,你总会遇到一个瞬间,在那个瞬间里,你会忍不住怀疑这些鸡汤的效益。
那天举目看着校外高楼的万家灯火,想起去年在广医四院的走廊外,也是看着这样的万家灯火,心里觉得好凄凉。
但是那个时候,回头望向病床上的人,还是有着无限憧憬和期待的。
可是现在,当我回头,已经没有人了。
就好像,很多希望都被上帝给收走了。
-06-

无能为力,无计可施。我甚至连质疑、咆哮、怒吼、驳斥的权利都没有。
母亲葬礼那天,S给我发了上面这段话。
我说,我怎么会不知道啊。从小到大,我就知道,我的悲伤有一个按钮,“啪”地拍一下,就能够关上,还是要气宇轩昂地往前走,闪闪发光地走。
但是,那个开关会反弹的啊。我还是会在很多个的瞬间里,想起我的母亲。比如工作中的委屈和难过,我发现,我再也没办法跟她说了;我诉说的出口,已经被堵死了,或者说,我没办法,像跟她说那样,自如地跟其他人说了。
我必须要比以前更快地自愈了。
而且,我微信置顶的那一端,再也不会有回应了。
-07-
这些细节,根本没办法一一去想。
悲伤是个深渊,是片大海,是个荒原。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明知故问,我好不好。
-08-
工作中也有无奈和迷惘,心理问题严重的学生,就像一枚定时炸弹,让我心力交瘁。领导跟我说,你不要有压力,想想第一年当主任就经历这么多,是件好事,是场历练。
我灿烂地笑起来,说,我知道的,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我这权当是经历风雨了。
前天跑完步躲到校图书馆架空层,夜里一片漆黑,只看到墙角“紧急出口”标牌闪着绿莹莹的光。我突然就理解了我那位行为异常的学生。
大概太多压力了吧,大概太多难过了吧,大概太多没办法跟人倾诉的委屈了吧,所以才会想着躲起来。
我一个成年人尚且如此,何况他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09-
好多事情,真的不是肉眼所见的那般简单。
我仍然在坚持不懈地跟自己洗脑:Life is tough, but I will be tougher. (生活是艰难的,但我可以更坚强。)
师长告诉我,任何事,落到最后,只能是自己解决。
我何尝不明白呢,所以这么些年,时刻警惕自己对任何人的依赖。只是,我偏偏漏掉了自己对母亲的依赖。
一些事,早已没办法回头了。
-10-
我知道,我终将自己熬过这段艰难的日子,我也不知道,这条路,我还要走多久。只是,冥冥中,还是期待着有个转机。在那个转机里,当我看着深圳的万家灯火,能够突然觉得有些温暖,甚至还能有些期待,而不是现在这般的无所谓。
等我找到那个转机,我一定马上告诉你们。
晚安。
Shine于学校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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