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维塞尔---《社会经济学》读后感

弗里德里希·冯·维塞尔(1851-1926),被认为是奥地利学派主要代表人物之一。

维塞尔生于维也纳,毕生在维也纳大学和布拉格大学任教,1903年接替了奥地利学派开山鼻祖卡尔·门格尔的教席,并在1917年成为了奥地利的财政部长。

在笔者看来,维塞尔对经济学的主要贡献,一个是归属理论---虽然有一定的问题;一个是发明了诸如边际效用、机会成本等术语。

维塞尔的主要著作有:《自然价值》出版于1889年、《社会经济学》出版于1914年。这两本书国内都有译本,笔者都曾阅读过。其中《社会经济学》可以说是维塞尔理论集大成的专著。

在笔者看来,如果仅以《自然价值》作为维塞尔的最高成就,尽管该书阐述的归属理论也有一些错误,但也不乏深刻的洞见---如维塞尔阐述了计划经济和个人估价的矛盾无法调和。基于此,把维塞尔归为奥地利学派是恰当的。

如果对维塞尔晚年出版的《社会经济学》进行评价,维塞尔的理论已经脱离了奥地利学派的主观价值基础,渐渐滑向均衡,甚至客观价值一面。

米塞斯评价维塞尔的理论是有害的。在读《自然价值》的时候,笔者曾经认为米塞斯的评价并不公正,但读完维塞尔的《社会经济学》,笔者的看法改变了。

在笔者看来,维塞尔的《社会经济学》中,错误论述比比皆是。因为维塞尔始终在主观价值和客观价值之间徘徊。特别是把边际效用递减规律理解为戈森定律。

戈森第一定律:即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如果一种投入要素连续地等量增加,增加到一定产值后,所提供的产品的增量就会下降,即可变要素的边际产量会递减。

常见的例子是,人在口渴时,第一杯水感觉最好,随着杯数的增加,人的感觉越来越差,直至产生负效用,使享乐变为痛苦。

但相反的例子也很多,如武松在景阳冈对“三碗不过岗”就非常不满,一直喝了十八碗。

戈森可以说是边际革命的先驱之一,但是他的理论基础更多地基于心理感受,而不是价值判断,因此并不完全正确。

如维塞尔认为:在需要累进税率的地方,较高收入水平对应需求递减的强度,如戈森满足法则和边际法则所显示的那样。任何税收的累进率的最终依据将在欲望的一般等级中被发现。按照这种依据,货币第一个一千单位的个人价值显著高于第二个一千单位,并且几乎无法与第九十九个或者第一百个一千单位相比较。更进一步,第一个一千单位和第二个一千单位的差别要远远大于第九十九个和第一百个一千单位的差别。于是,现代税收的政策倾向的坚实理论基础在于经济价值的法则和概念。

对于个人而言,随着货币单位的增加,货币的边际效用递减---即用来满足价值更小的欲望,这是符合边际效用递减规律的。

维塞尔的错误在于:把主观价值客观化---把不同人之间的价值排序统一了,即,随着货币单位的增加,人们满足的价值更小的欲望是相同的。

例如,一个人对货币价值的排序是:第一满足自己和家人的生存、第二满足子女的教育、第三满足休闲娱乐、第四满足口腹之欲更佳、第五满足穿着更时尚、第六满足社交活动等。

但是,不可能每个人都是这种价值排序,这有违我们的经验。人与人之间的价值排序是不同的,也是不能比较的。

笔者认为主流经济学关于边际效用递减的分析,也许就是受维塞尔的错误影响。

维塞尔认为:亚当.斯密时代实行自由放任政策是适宜的,因为那时候是中小企业在竞争,随着大企业的出现,垄断趋势明显,有必要实行国家干预。

维塞尔显然搞错了垄断的概念,垄断并不是根据企业规模大小而是根据是否阻碍自由竞争界定。而且维塞尔也没有给出,实际也没能力给出一个国家可以干预的企业规模标准。

笔者要说明的是,尽管维塞尔的错误颇多,在此不一一列举,但在《社会经济学》中也提出了深刻的洞见。

维塞尔认为:那些曾经被认为资本的特定物品,如果在使用中被消耗且无法替代,那么不久以后人们就会认识到,实际上它并非资本。

尽管是静态思维,但也有参考意义。

维塞尔认为:信用体系的不谨慎管理导致的魔术般轻易生产的支付手段引诱着企业,尤其在利息下降时,这将把企业在过度生产的迷宫中越领越远。一旦信用被滥用,供给与需求的相等被干扰。企业家的狂热需求与未担保的信用手段一同起作用,提高了生产要素的价格。这些增长的成本价格又提高了产品价格。于是当过度生产以清算危机告终时,供给和需求在相反方向被扰乱;出现没有买主的物品供给,高价格的大厦倾覆了。价格的惊人上涨之后伴随着长时间毁灭性经济后果的快速下跌,直到供给和需求再度建立平衡。

尽管这段也不乏错误---如成本决定价格和均衡思想,但维塞尔能深刻认识到信用不当扩张、利息下降是诱发经济危机的重要原因,仅凭这一点,眼界就超过了包括凯恩斯在内的一帮伪经济学家。

笔者甚至认为这对米塞斯开创奥地利学派的周期理论是有启发意义的。

笔者认为《社会经济学》翻译水准非常高,对理解何为边际---需要注意的是一定要鉴别维塞尔的边际分析是基于主观还是客观,因为维塞尔经常混用---有帮助,但是就理论价值而言,是一本冗长、乏味和错误频出的理论书籍。

如果没有认真学习奥地利学派的理论,特别是米塞斯的理论的读者,不建议看此书。否则一旦被维塞尔诱导,清除错误非常麻烦。

同时,笔者也认为,仅以此书而言,把维塞尔归为奥地利学派经济学家,是不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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