楷书结体的4个原则
我国汉字多达数万,常用的也有三五千,各字的笔画多寡不一,结体也因字而异,这就构成了书法的复杂性,也增添了它的艺术魅力。赵孟頫说:“书法以用笔为上,而结体也须用工。”
但书法的结体因时因人而异,不宜一一加以具体规定(如欧阳询《三十六法》只适合于欧字),如要寻求一个普遍性的规律,便是重心平稳、布白匀称、参差避就和识势贯连等几个方面。
一、重心平稳。
汉字经常由多个部分组合而成,如同建筑、积木和杂技的叠罗汉,首先要使它们没有倒坍的危险,这就要保持重心的平稳。
孙过庭说:“初学分布,但求平正”,就是这个意思。
平稳的最简单形式是对称,即在中轴线两侧以同量同形的对应形式相配置,像“文”、“立”、“全”、“羽”、“南”、“北”
等一类的字,在篆书和美术字中是完全可以写得非常对称的,但在楷书中却不行。
因为楷书的横画通常都是左低右高地倾斜着,竖画也不那样笔直。所以,楷书往往是通过点和横画的顿笔、以及强化了的捺和竖来取得视觉上的平衡的(图一),何况绝大多数的字是不对称的呢!所以,对称虽然是求得平衡的最简便形式,但是在书法中却是不存在的。
那么,便只有采用均衡的形式了。所谓“均衡”,便是等量而不等形,或等质而不等量。这种均衡的形式便比对称难以掌握多了。
汉字被称为方块字。方形的视觉中心和几何中心是不一致的,实验证明,视感中心比几何中心偏左偏上一些(图二)。
所以结体时宜左密而右疏,上密而下疏。为了取得平衡,右边(特别是右下方)的主要笔画多较粗较长(图三)。左右结构的字,左面的偏旁宜窄小一点。上下结构的字,上面宜紧密一些(图四)。
如果字的下面是“八”一类左右相分的结构时,一般都要比上面主体部分宽出一些,方觉舒展稳定。在这种情况下,撇是副支点,点、竖、捺、弯钩是主支点,而主支点应该较副支点粗大坚实一些(图五)。
倘若是幅射形的结体,必须要中心紧密,才不致因“甩”出去的长笔画而失去重心,或造成支离松散的感觉。
如同一个人有了躯干作重心,举臂伸腿便不会倾倒一样。欧阳询和黄庭坚多用此种结体。
二、布白匀称。
书写点画结体成字时,同时也就将白纸分划成了大大小小块面,字之所以成字,也正是有空白的缘故。
清代书法家邓石如说,结体应“计白当黑”,就是应当将虚的空白看作和实的笔画同样重要。
匀称的最简易要求就是笔画之间的空白要宽窄大小大致相等。如“国”字的内部的分割,“书”字横画的间距就是如此(图六)。
然而,富于奇趣和难于掌握的是疏密不同的虚实对比。如“之”字(图六),因为上面三笔的紧密而形成一个三角形实体,这个三角形恰好与中间空白的三角形构成虚实对照的平衡,下面由一个船形的大捺乘载着向前航去。
再如“先”字(图六),重心左倾,但是由于弯钩的屈张运动所形成的“引力场”——空白,仿佛一块巨石一般压在那里,遂使之转危为安。
三、参差避就。
楷书以平正为根本,但过于整齐一致便失于呆板,所以横画相叠时,须有长有短、偃仰,竖画并列时,也须长短、欹斜的变化,三点四点在一起时,须各有姿态、向背。
如此等等。楷书的参差变化,应该在平正的基础上进行,即在统一中求变化。
避就在上下和左右组合统体的字中尤为重要,彼此之间切忌互不往来,“各自为政”,而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穿插,融为一体。比如“敕”字,由“来”和“力”字组成,为了形成一个整体,“来”字的一捺改为一点,以使“力”字靠近,这就是“避”,或称之为“让”;
“力”的一撇趁势进入“来”字的下面,这就是“就”。再如“践”字,“足”的最后一笔改为上斜的短画,以避右边的“戈”字,右边的两个“戈”字相叠,上面“戈”字的一撇变短以让下,下面“戈”字的弯钩借机插入,横画伸长插入左边,使左右上下形成一个完美的整体(图七)。
四、识势贯连。
楷书虽然是一笔一画各不相连,但却不能写成“积薪”、“布棋”般的呆书,而要写成气势贯连的活书,就得像唐代书论家张怀瓘说的那样:
“必先识势,乃可加工。”比如“流”字的“氵”,第一点奔向第二点,第二点奔向第三点,第三点又奔向右上边的一点。
正因为它们之间有这样一个连带关系,点的方向和笔锋的走向才那样不同(图八)。
再如“禄”字右下的四点:第一点向下,以带第二点,第二点右仰,奔向第三点,第三点左撇,以带第四点,第四点顿笔后向右出锋,奔向下一字。四点各不相同,互不相连,但它们之间顾盼呼应,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纽带牵连着,这纽带便是笔锋在空中走向的轨迹(图八)。
明乎此,也就不难理解看似各自独立的笔画之间的内在联系了,写出来的字自然也就成为一气呵成的活字了。
黄自元的楷书《文天祥正气歌》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