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与炳灵寺

图为炳灵寺姊妹峰

“花儿”与炳灵寺

□ 翟文伟

最初认识“炳灵寺”，是一首流行在民间的关于炳灵寺的花儿：

“寺沟里麻了者雨来了，

身带的草帽儿忘了；

半路上遇见尕妹了，

手拿的礼当儿忘了。”

这里的“寺沟”，又叫大寺沟，由于著名的炳灵寺石窟位于这条沟里，故得此名。这首花儿是年少放羊时从老羊倌那里学来的。

“花儿”是黄河三峡人最喜爱的民歌。“花儿”被当地人称为“少年”“山歌”“野曲”。相对于宴席曲这样的“家曲”而言，它是不能在村子里唱的。河州人禁忌在庭院、村庄及有“避辈”处唱“花儿”，这就形成了许多花儿山场，又叫“会场”。炳灵寺的花儿会一般在每年端午节前后3天举行。

黄河孕育了五千年的华夏文明，炳灵寺是黄河与佛教相遇的地方，也是一座有着近1700年历史的佛教石窟寺，在中国佛教史、考古史和艺术史上都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与敦煌莫高窟等石窟并称为中国六大石窟寺。

炳灵寺有上寺、下寺之分，方圆十几公里，周围青山碧水，风光旖旎。炳灵寺也是一块“花儿”的乐园。佛教文化、黄河文化和“花儿”这种传统的民间文化在炳灵寺找到了结合点，揉合成了独具魅力的炳灵寺“花儿”。

炳灵寺“花儿”属河州“花儿”，其传唱曲调主要有“河州大令” “河州二令” “河州三令” “尕马儿令” “尕妹妹令” “尕姑舅令” “白牡丹令” “水红花令” “马营令” “二梅花令”“好花儿令”“三拉拉令”等。与其他地方的“花儿”相比较，炳灵寺的“花儿”被赋予了太多的佛教哲理，它往往大多以炳灵寺的山水景点或历史人物起头，然后才转入正题。可以这样说，“花儿”在炳灵寺攀上了佛教这棵大树，开放得更加艳丽多姿，而“花儿”使佛理通俗化、民间化，以一种人们乐于接受的方式传播其惩恶扬善的教义，进而达到教化育人的作用。

1959年6月12日，兰州电影制片厂和长春电影制片厂在炳灵寺附近联合拍摄了一部以反映永靖人民战天斗地，为改变干旱面貌而劈山开石、引黄上山、大规模兴修水利工程为题材的电影《黄河飞渡》。镜头中汹涌澎湃的黄河浪涛和高耸入云的积石石林，伴随着“花儿”次第涌出，令人心旷神怡。

“左边的黄河右边的崖，

手扳住栏杆了过来；

远处的尕妹我跟前来，

手扳住胛子了唱来”。

《黄河飞渡》在“花儿”的故乡一炮走红，这首《白牡丹令》也随之成了妇孺皆知的流行歌。

在炳灵寺有些“花儿”流传几辈人经久不息，可谓是炳灵“花儿”的经典之作，如：

“炳灵寺峡里的药水泉，

桦木的勺勺啦舀干，

喝上个药水百病散，

高兴者漫了个少年。”

炳灵寺的“药水泉”很有名气，有十多处，其中比较有名气的是水帘洞“药水泉”和龙虎沟“药水泉”，史书多有记载。如唐代名僧释玄恽所撰写的《法苑珠林》载：“炳灵寺东岭上出于醴泉，甜而且白，服者不老。”宋代李远在其著《青唐录》中写道：“环寺皆山，山悉奇秀，有泉自石壁中出。”清代《河州志》卷四也记载：“炳灵寺地产檀香，导药，泉水洒落，沁人心脾。” “花儿”歌手们借物抒情，既赞美了炳灵寺药水的神妙，又把“花儿”比成喝炳灵寺的药水一样，可消除百病，真是寓意深长。

再看下面的两首“花儿”：

“大佛爷坐的是炳灵寺，

背靠了崖，

面对了一座（地）花山，

阿哥们唱的是曲不是，

尕妹妹听，

劝话把人心的爱了。”

“炳灵寺坐的是仙巴佛，

喇嘛爷念经者哩；

阿哥们走了者没法子活，

心口里流血者哩。”

“炳灵”一词是从藏语中音译而来，即“仙巴本郎”，意为十万佛洲。仙巴佛也就是弥勒佛，前一首里的“大佛爷”和这一首里的“仙巴佛”，均指炳灵寺171龛的唐代弥勒大佛，高27米，世界排名第九，国内排名第五。“花儿”歌手们往往触景生情，以大佛作为“花儿”的开篇，引导出内心的真情，又如：

“大佛哈凿地者石崖上，

咒言哈刻地者心上；

你把你良心哈放公当，

我把我的身子哈舍上”。

这首震撼人心的“花儿”可谓是炳灵寺“花儿”的代表作。在这里，歌手们以“花儿”为媒，以佛为证，对佛起咒，在佛祖面前许下了至死不渝的爱的誓言，表达了忠贞的爱情，令人震撼。这首“花儿”与流传在河州大地的一首颇有名的“花儿”：“花儿本是心上的话，不唱是由不得自家；刀刀拿来头割下，不死是就这个唱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流行在炳灵寺一带地区的花儿唱词中那些动人心魄的片段，比如“哭下的眼泪调成个面，给阿哥烙给个盘缠”，再比如“拔过个肝花了心留下，心里头有两句话哩”。歌者心甘情愿地让情人拔过肝花，但求将心留下。之所以要将心留下，是因为心里还有对情人说的两句话！

炳灵寺的花儿，内容丰富多彩，演唱形式多种多样，曲调优美婉转而享誉国内外，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也引起了许多国内外专家的极大关注。2002年7月14日至15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保护中国民间文化遗产2002-2003年行动项目组专家专程到永靖县收集采录这些广为流传的民间文化。项目组专家先后深入到炳灵寺附近的王台镇塔坪村实地聆听了“花儿”歌手们优美的唱腔，并采录收集了大量的歌词和其他有关资料。

炳灵寺的“花儿”为什么这么红？如果说唱出生、唱生死的“花儿”是西北高原汉、回、土、藏、撒拉、东乡、保安、裕固、蒙古等民族人民的歌魂，那么它不仅是一种音乐方式，不仅是一种生活方式，而且是中国西部民族的一种生存方式。

“长河边我只看了你一眼，一眼就是千年。”炳灵寺，太值得珍视、钟爱和眷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