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散文】余涛《野菊花》
文/余涛
【作者简介】余涛,笔名单刀,河南省方城县人,做过记者、职员,现在高中教书。三尺讲台,生活平淡,内心澎湃,寄托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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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深时节,正是菊花烂漫之时。街巷已有商贩推着三轮车叫卖菊花。菊花五颜六色、花团锦簇,煞是喜人。
我独爱野菊花,爱菊花之“野”。
村里人常把这些自然山野之中的动植物名称前面冠一个“野”字。水旁有野芹菜、田里有野油菜、山岗有野鸡,还有无处不在的野菊花。因为“野”,现出了自由与随性、多出了恣意与放纵。
乡村的菊花“野”在生长环境。相较于温室之花,长在田畦、大棚、温室、花盆,野菊花长在房前屋后、田间地头、丘陵岩峰。它想长在哪里就长在哪里,它能在哪里生长,它就在哪里生长。丛草密生的房前屋后它们羞怯地生长。田间地头它们疯狂地生长。丘陵岩峰,它们孤傲地生长。房前屋后生长的它们难免被猪、牛、羊啃食;难免被鸡、鸭、鹅叼啄。田间地头生长的它们也要经历犁、耙的切割和掩埋。农人有时会用镰刀、锄头割去它的茎、锄掉它的根。穿越春夏,它们依然会在秋之九月尽情绽放自己短暂一生的喜悦,可爱的花朵对着蓝天白云、飞鸟和昆虫,飒飒风中自由自在摇摆。
菊花之“野”在形。它或高或低、或胖或瘦、或大或小、或整齐或零碎、或有花或无花。这一切似乎不取决于遗传与品种,更取决于它生长环境。野菊花之形野味十足。房前屋后的它们见到的阳光有限,常常长得瘦弱而高,加上家畜、家禽的啃啄,茎难免显得凌乱而多伤疤。田间地头,阳光水分充足,它们长得肥美健硕。一簇簇、一团团,成片生长,人丁兴旺,气势逼人。似乎和庄稼比赛生长。丘陵岩峰,土地贫瘠,气候恶劣,它们一半株、三两株矮矮生长,显得瘦小矮短,枝叶显得零碎而不整齐,但枝叶向上遒劲有力、直刺蓝天,风中有力舞动,别有神韵。
春夏之时,杂草丰茂,野菊花被掩映在丛草之中,虽然碎叶柔绿,也难以引人注意。九月时节,寒霜一降,百草枯凋,这时野菊花姿态百端,色彩金黄,香气四溢摄人心魄。秋之原野被它统治。有的满头花朵压弯茎,有的一两朵花点缀,甚是谦虚,更有枝上无花者,更是含蓄,却也喜人。
菊花之“野”在香。今人养花者,必以能开花,开得大,开得艳,开得色奇为妙。不能开花者,必觉无用,弃之;能开花,花朵小,色不艳者,色不稀有者必觉是下品,冷漠之。少有人以花之香、花之味来评价花草。我觉得养花草者需有三境界:一是品其香、尝其味;二是观其枝繁叶茂、绿意盎然;三是赏其花。我爱野菊花茎叶深绿,花香馥郁,花味道苦涩,生津祛燥。
秋之九月,漫步原野,百草枯槁,唯菊花金黄映眼。伴着呼吸清香、苦涩浓烈之味沁人心脾。花朵有大有小,有花瓣,有花蕾,有半开着的,不一而足。花香弥漫寂寞的原野,虽香气飘荡,亦无蜜蜂、蝴蝶来舞,连淘气的小昆虫也少有造访。也许都冬眠去了吧。野菊花之香,不为蜂蝶,不为众人。野菊花的点缀,山岗、田垄如披锦绣。香气弥漫引得农人驻足,频频颔首。有小童提竹篮亦或布袋,采摘花朵。问之曰:蒸过,晾干,可以做茶,有祛热除邪之功效。又有一童,问之曰花朵可以充枕头芯,可以治疗头晕、失眠之症。原来野花亦有大用。
野菊花不同于牡丹富贵之花;不同于腊梅孤傲之花;不同于玫瑰妖艳之花。它不求沽以高价、评以大奖、移入殿堂。它只是根植泥土,受其滋养,必报以花香。
野菊花之野不在于冷艳孤傲,不在于无羁、疯狂,而在于春嫩、夏绿、秋黄。它短短一生,活出真我,植根乡野而回报乡野,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一生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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