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夏3》别再错过这支宝藏乐队了
今日BGM,《白云不知近中秋》,景德镇文艺复兴乐队
大家好,我是马拉松。
实话实话,现在的音乐节,多少有点无聊了。
不说跳水和Pogo,连TM的开火车都不让了。
演出的舞台搭两三米高,乐队跟第一排的乐迷都隔着五六米远,演完了就撤,观众和乐队之间完全被隔阂。
我们看不惯,有一支乐队也看不惯。
因为看不惯,他们主办了“泼泥音乐节“,让一切号称疯狂的音乐节都显得黯然失色。
听场音乐节,回来个个都成了兵马俑。
泼泥音乐节
在他们主办的音乐节上,第一排的乐迷近到几乎可以摸到乐手的脚。
梅卡德尔参加泼泥
上周末10月16号,他们又办了这样一场音乐节,演出阵容是:
莫西子诗,野孩子,耳光乐队,游牧者Nomads。
在这个阴雨连绵的周末,音乐节演出现场不允许打伞,理由是打伞会影响后面的观众。
就是这样好玩的音乐节,这支乐队办了八年,没卖过票,只送票,送了整整八年。
我很想问一句为什么。
不卖票不赚钱,默默无闻的,为什么还要做音乐节,而且一做就做了八年?
乐队主创的回答是:
“因为好玩,大家在一起玩,过瘾。”
乐队的主创老张在B站回忆窑滚时说道:
“想象一下,你是一名观众,莫西子诗在上面演完了就撤到台下,拿着啤酒站在你旁边看演出。你爱搭话就搭句话,不乐意就当不认识。”
年年再一场,如今已是第八年。
你说乌托邦只是天马行空的想象,可在景德镇,这群人已经自得其乐了八年。
在每年的金秋十月,他们相聚在一起做陶瓷,听音乐,嬉笑打闹。
有人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病,那就是穷病。
可我瞅着景德镇这帮人,挺开心,挺健康。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
这支独一无二的乐队,叫作景德镇文艺复兴。
华北有浪漫革命,景德镇有文艺复兴。
景德镇文艺复兴这支乐队,在中国音乐圈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们不光玩乐队,还开Livehouse,做音乐节,做场地,推广原创音乐。
可他们好不容易熬过了疫情,重拾信心准备从头再来的时候又遭遇了洪水。
图片来自节目《很高兴认识你》
他们强撑着不关门,老张说:
“我不想景德镇的年轻人只有跑到大城市才能看演出。”
老张在南京读完南京航空航天大学机械专业,在外工作了几年后回到老家景德镇。
另一位乐队主创九三之前是护士,认识了老张之后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音乐人”这个职业。
据老张说,他从没见过九三化妆,也没见她有过口红化妆品,唯一看见过的是她带在包里的大宝,应该也从没有过什么叫得出品牌的衣服。
成名后一次在外地演出,路上凉鞋坏了,让她去买,可她硬是用绳子绑起来坚持到回家,然后笑着说已经淘宝买了双,只要二十。
在2012年,他们开下了这家与乐队同名的Livehouse。
Livehouse开起来了,九三也就身无分文,于是住在了文艺复兴,白天的沙发晚上是她的床。
大城市的Livehouse尚且难做,何况是在景德镇。其中苦楚,不问也知。
俗话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只是人们往往习惯于躲在树下乘凉,而他们却跑出了阴凉地,在大太阳底下挥舞起锄头,告诉过路的人:
“我们要在景德镇种下一棵树。”
一种就是九年。
如今,“文艺复兴'Livehouse已经成为景德镇地标型音乐文化品牌,成为了景德镇年轻人的“接头场所”。
他们主办了两百场以上的音乐人巡演以及十余次户外原创摇滚音乐节。
痛仰的全国巡演,也因为他们两次光顾四线城市景德镇。
免费的窑滚音乐节他们办了八年,每一年参加的乐队们都不计得失地支持。
只为了不让第一排的观众还离乐队五六米远。
在他们开的Livehouse承办的演出,你离痛仰不到一米的距离!
痛仰乐队在Livehouse演出
只为了让观众能看清乐手的一颦一笑,彼此感受情绪,发现乐手也是实实在在的人。
只为了让大家除了听音乐之外享受彼此的交流。
音乐归根到底还是人。
在现在这个利益至上的社会中,人和人之间已经丧失了没有目的性的关系。
初次见面都会不自主地询问,干什么工作的?找对象了没?结婚了没?
脑袋转得飞快,不愿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我早已忘记上一次与人相处时可以完全放松的时刻。
可他们却说: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乐队曾经的演出场地
在很多乐队身上,我看到音乐是他们的工作。
在景德镇文艺复兴身上,我看到他们把音乐和艺术当做了生命,而不是生命的一部分。
他们对得起“文艺复兴”这四个字。
至少在我心中,功能无量。
说完他们的人,再说说他们的歌。
在他们的所有作品中,我最钟情的是《回衫》。
回衫 音乐: 景德镇文艺复兴 - 水码头
随着清澈的电吉他徐徐响起,如同波光粼粼的水面。
在南方小镇的不知名河流上,船夫听到公鸡打鸣,我登上他的小船,他没有催促,缓缓起杆。
撑船撑得身子发热,他脱下青衫,挂在了生长在江湾的枝头上。
手鼓声中,他运水而去,扁舟韵开的波浪后面,跟着无所事事的昆虫和野鸭。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汐来潮又退。在没有星月的夜晚,湖面悄然升起大雾,他轻车熟路地返途。
穿行云雾中,人生好像再无关风月,生我惘我,皆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留在江湾的青衫不去寻也罢,有衫无衫,一切都顺其自然。
即使辛苦运送的制陶泥也可以白白丢弃,身外无一物,拂袖回灵山。
曲行至高潮,山灵听见我内心的激荡,琴声拉扯,鼓声震荡山间,伴随着笛声缭绕。
没有什么是必须去做的,没有什么是必须解决的。
生我惘我,此命路无常,可得也可弃。
了解此道理,便再觉得那光中物,气中烟,也与自己再无分别。
在一片混沌之中,我愿作那光中物,愿作那气中烟。
在一片混沌之中,我只作那光中物,只作那气中烟。
末尾,歌曲回到“公鸡打鸣,船夫起竿”,戛然而止。
一段“生我惘我”的人生结束了,一段“运水而去”的人生又开始。
再唱一会儿吧,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我想,这才叫真正的国风音乐。
没有男女间的风花雪月,卿卿我我;也没有刀光剑影间穿梭的侠客情结。
有的是深藏功与名,游走于山林之间的野趣。
整首歌仅有几个意象组成,却韵味无穷。
中国风,不必是汉服唐装,也不必是琵琶二胡。
有的只是随着公鸡打鸣而出工的渔夫。
即便是电吉他,即便是架子鼓,景德镇文艺复兴的音乐却好像套了一件浓浓国风编制的青衫,随风而来,又随风而去。
听着歌,坐在他们的船上,是闲云野鹤般的8分零5秒,一幅幅山水画卷在面前不紧不慢地铺张开来。
他们的歌词,如同万青,如同野合,千人千面,他们唱他们的歌,我们想我们自己的故事。
九三曾写下这样的句子:
“人把石头磨,却被玉雕琢。”
我们费尽一生力气想磨平自己的棱角,成就一些东西;到头来自己也是被其他的器皿研磨着,改变着。
人生如梦,不如一樽还酹江月。
想到一段话:
中国人都是农民出身,不管挣多少钱,终极目标都是在山里找个地方,种菜养鸡。
或许这个地方,就是景德镇。
或许这个地方,就是“文艺复兴”。
图片来自节目《很高兴认识你》
他们的风格混合了中国山水诗意,后摇,民谣,戏剧表演,中国民族乐器,还有西方现代音乐。
他们是一支扎根于景德镇的乐队,关于家乡的神话创作以及舞台戏剧是他们进行文艺复兴的表达方式。
演出都是以戏剧表演的形式呈现,带领我们进入乐队原创的神话宇宙之中。
窦唯在《暮色春秋》之后已经成仙,景德镇文艺复兴续写着神话,演绎着人间。
因此人们送给他一个亲切的名字:赣东北乡土文化艺术团。
走进他们的Livehouse,不仅能听一场音乐,还能听一回书,看一场话剧,看一场灯光秀。
太走心了。
曾经他们参加了乐夏“寻星计划”的选拔赛,但遗憾的是未能最终登上乐夏的舞台。
明年如果有《乐夏3》,节目组可千万别再错过这支宝藏乐队了啊!
在景德镇进行文艺复兴的,可不止他们这一支乐队,还有六万景漂——来景德镇定居生活的外乡人。
曾几何时,大理是多少人心中的乌托邦。
一首歌唱进了无数疲于奔命的都市男女心中:
“是不是对生活不太满意,很久没有笑过又不知为何。既然不快乐又不喜欢这里,不如一路向西去大理……”
而现在,昔日风轻云淡的大理却因为民宿泛滥而污染了洱海。
我们心中的乌托邦,早已变成了别人眼中的生意场。
乌托邦破碎,但疲惫的人照样疲惫。
他们得找个出路,于是他们找到了景德镇。
图片来自英子同学
他们说:
景德镇,匠从天下来,器成天下走。
所以景德镇是一座没有围城的城市。
快递倘若寄不到家门口,可以寄到隔壁的陶瓷大学,拿快递顺便去大学食堂吃个饭,去球场打个球。
图片来自节目《很高兴认识你》
可以自由自在,骑着摩托车,闻着泥土香,穿行在稻田中。
图片来自节目《很高兴认识你》
可以在自家的小庭院里吃饭,一阵风吹来,叶子落下时便知道,秋天来了。
图片来自节目《很高兴认识你》
在景德镇的陶溪川,处处都是音乐舞台。
今夜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
不同于北上广深的996和007们,这里的手作者有自己选择生活节奏的自由,这是景德镇非常“治愈”的地方。
景德镇这样四线城市,就是吸引一线城市的人。
人最大的自由,就是有选择自己“不做什么”的权利。
在大城市中,我们其实并没有这样的权利,那过于奢侈。
老板叫你加班,但是不给加班工资,也是司空见惯。
但在景德镇,你不用挤地铁,不用在公司楼下忙着打卡,懒觉也只和早餐冲突。
做陶瓷,三年打杂,三年学徒,三年出师,只与时光较较劲。
图片来自英子同学
这里甚至吸引了5000多名洋景漂在景德镇工作,定居。
或许你和我一样,在之前并不知道,景德镇是世界上唯一一座依靠一种产业,维系生存10个世纪而没有中断的城市。
外国人因为田园和陶器而前仆后继,我挺骄傲的。
在去年夏天的特大级洪水,景漂老余在抢救东西的过程中突然停手,把东西都扔进了水中。
图片来自节目《很高兴认识你》
他啥都不要了,转身就走了。
他说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地感到一种开心,就好像所有负担的一切,他想拥有的东西全都被一种自然力量冲刷走了。
那一刻他感到如释重负。
图片来自节目《很高兴认识你》
人生一场,悄悄地来,悄悄地走,想带走什么,反而是徒劳。
青年陶艺家“炸窑丹”的工作室也被洪水淹毁,十年心血付诸东流。
她说,洪水如同一把铁锤,把她捶醒。她意识到自己得有抵御风险的能力。
图片来自节目《很高兴认识你》
但她拒绝离开,就像王小波在《黄金时代》中所写下的:
“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
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我。”
图片来自节目《很高兴认识你》
事实是,我们嘲笑着又向往着的乌托邦,正有六万人这样年复一年地,真实地生活着。
是不是对生活不太满意?
也许,我们真的可以换一种活法。
如果不快乐不喜欢这里,那就改变,来一场革命!不屈服于别人说的早已注定的命运!
来一场复兴!重新燃起生活的火苗!
以上与乐队有关的摄影图片均由乐队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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