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猷华：我还会回来的｜小小说

山野：盐亭的“龙”多，引人深思｜散文

文/陈猷华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我坐在沙发上挺直脊梁，等候黄总经理的指示。黄总却没有立即发话，而是把玩着手中的铅笔。

过了好一阵他才以商量的口吻问，小舒的事，你觉得今天就通知她走好不好？

我回答：你决定了就通知吧。

黄总不高兴地说，我这是与你商量嘛！

其实前几天他就跟我放过风，说小舒越来越不适合办公室的工作，准备这几天就让她走。我说小舒不光人漂亮，做事责任心也很强，手脚又麻利，还具有很不一般的亲和力。为了证明小舒的交际能力，我说，最近我们搞的几次活动，那些企业老总都争着跟小舒敬酒。

谁知黄总闻听此言，脸就拉长了，很不高兴地说，小舒就是分不清场合，总爱表现自己。

我沉默了，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任何场合，黄总才是中心。

此时黄总丢下手中的铅笔，断然地说，她是你的助理，由你去通知她吧！一定要叫她把手中的工作交代清楚。其实小舒只是我名义上的助理，她平常是直接听命于黄总的。

黄总想了想，又说，她可能会有情绪的，她要发泄就让她发泄吧，你当没有听到就是了。我点了点头，就准备出去。

黄总又嘱咐道：等会等我走了，你再通知她。

我回到办公室，见小舒正在电脑上核对一份通讯录，很认真的样子。我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喝了几口茶，想一会怎样对小舒讲。小舒二十来岁，细条条的身材，杏脸桃腮，一双大眼总是波光粼粼的。平常黄总有应酬，总喜欢叫上小舒一起去。小舒年轻漂亮又聪明伶俐，黄总应该是觉得很有面子的。但是黄总现在却要炒她，我想不明白其中的缘故。

过了半个小时，估计黄总已经出门了，我才对小舒说，不要核对那份通讯录了，收拾一下东西，把手头没有做完的工作交代一下。

她用那双清澈的大眼望着我说，我知道。

我哦了一声，还是重复了一遍黄总要我讲的话：明天起就不要来公司上班了。我等着小舒发脾气、骂人，然后跑去找黄总争吵。

但是小舒脸色很平静。她说，黄总前几天跟她说过，她太年轻了，缺乏经验，最好是到外面去锻炼锻炼，过一阵再回公司来。听小舒如此说，我心里只有苦笑。

小舒平平静静地收拾着办公桌上和抽屉里的文件资料，分门别类地把它们装入文件袋，写上类别和日期。我想不出该对小舒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觉得看着她收拾东西也令人尴尬，于是到外面走廊上去抽烟。

前天晚上，我们公司在南滨路一家酒店设宴，招待有业务联系的潘总经理一行。席间的重头戏就是相互敬酒，我不能喝酒，但迫于形势，也只好硬着头皮端一大杯白酒去敬客人。

小舒见我脸已发红，就趁人不注意时，飞快地调换了一杯矿泉水递给我以假乱真。她还低声对我说，你不要再喝了。在这种场合，小舒的任务是替黄总分忧，但她居然对我表示了关照甚至体贴，我有些感动。

我回到办公室，小舒把她还没有处理完的几件事给我做了详细交代。最后，她找来抹布，把办公桌和电脑都仔细抹了一遍，甚至还擦拭了文件柜。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她才去财务室结算。

从财务室回来，小舒也没有立即走人，而是把那些整整齐齐的文件资料又检查了一遍，确信没有什么错乱了，才靠着转椅闭眼歇了一会。几分钟后，她站起来，拿上自己的提包，准备离开办公室。

我说，我送你下楼吧。

她说，不用了，我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走了几步，她又回头提醒说，主任，明天要记得跟那家公司的刘总打电话，那件事不能再耽误了。

小舒走了。我知道，黄总决定辞退一个人，就永远也不会再让他（她）回来的。

【作者简介】陈猷华，重庆市作协会员、南岸区作协常务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