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桥：吃在西邱 ｜散文

寒亚：四三年的红鲤鱼｜小说

文/白杨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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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邱，济南市历城区高而的一个小村子，能有什么好吃的？

好吃的多了。请君与我侧耳听：

七月的时光，正是桃子成熟的季节。有人可能会问，桃子不是五月鲜，六月红吗？管七月什么事？哎，还真问着了。因为这里海拔高，气温自是相对低些，故而桃花开得晚，白乐天不是写过吗：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桃花开的晚，自然桃子成熟的也晚。于是平原上的桃子们美人迟暮的时候，高而西邱的桃子正袅袅婷婷登场，豆蔻梢头二月初。

那一片一片的桃林，在四面小山的怀抱里，雅致静好；一树树年华正好的桃子，羞答答红着半边脸儿，在翠绿的桃叶间若隐若现。孩儿面一样天真无邪，佳人面一样赏心悦目。但果香是藏不住的，何况还有满山的清风作伴？

如果是清晨，你就在树下自己摘一个，也不用特意清洗，在路边草叶上蹭蹭露水，甩甩手，直接开啃就好！一股山野的清香，还有早晨的清甜，让你一下子，就想起许多生命里难忘的快乐事。

如果是中午，你也自己动手摘一个，咬一口，你会迫切地想咬第二口。时间真是个魔术师，在中午，你会什么都不想，你的所有精力和注意力，都在手中的桃子上：迷上眼睛，先把桃子放在鼻尖闻一闻，呀，果香悄悄钻进鼻孔，和大脑神经商量：亲，芝麻开门，我来了！熟透的桃子的妙处，是在指尖拉下桃皮的时候，凝脂一样的果肉，软玉似得，轻轻咬开一点，深深吸一口。呀，妙处难与君说！

桃林旁边，有小片的韭菜地，在微风里，摇晃着绿油油的手掌，与桃林的绯红相映成趣。西邱的韭菜有两种，一种是野韭菜，一种是咱们平时吃的韭菜。野韭菜数量不多，但味道很美，尤其是野韭菜花儿。

《舌尖上的中国》有一段是说草原上的野韭菜花儿，但西邱的野韭菜花儿，配了青椒，嫩花椒一起放在石碾上碾了，盛在玻璃瓶子里，吃饭时拿出来，无论是素菜，荤菜，都毫无违和感。哪怕就是只抹在馒头上，都是别有一番风味儿！

杜子美有诗句“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 韭菜乃人间至味，包饺子做馒头烙饼，都好。《本草纲目》中，韭菜的功效是：“生汁主上气，喘息欲绝，解肉脯毒。煮汁饮，能止消咳盗汗。”韭菜一年四季都可食用，初春最佳。有“正月葱，二月韭”之说。

但在西邱，一年四季，韭菜都好吃。因为这里地势高，气温低，昼夜温差大。

吃饱了桃子，看够了韭菜，你还可以挑些野菜野果。在西邱，不缺野菜的。马齿苋、苦菜、灰菜、车前草、曲曲菜、蓬蓬菜、各种蒿儿！每一种菜都有许多的故事，她们从诗经里一路走来，带着各种名字和传说。你大可以让心情蹦跳着，诗歌野菜一起采摘了。竹喧归浣女，洗手作汤羹。

汤很普通，是杜君和红姐亲手所作：经年的花椒儿，油锅爆香，菜地里刚拔下的小葱，直接在西红柿棵上摘下的西红柿，就着山泉，南山自己的地瓜淀粉，水中开出白牡丹花儿的时候，山鸡蛋打匀下锅。红黄白绿，一锅飘香，看着都是诗意。

杜君说这山里的花椒是老品种，产量低，粒子小，却很香。山里的百姓朴实，还保留着祖祖辈辈自己留种子的习惯，韭菜是，花椒豆角也都是。每年选最饱满最好的种子，留下来年继续种。也有的是自己熟透了落下的，也有的是飞鸟带走的，风吹落的，所以你看到没有，边边角角，漫山遍野那么多花椒树？

院子里一个大圆桌上，毛豆花生，用白瓷盆盛着，八角大料清晰可见，各种香。

小龙虾是在山泉水里过了夜的，又过了白日。清凉凉的山泉，红盔红甲的虾子，虾钳虾须，历历可数。油盐酱醋、八角茴香、辣椒爆炒，龙虾结束了与锅共舞，等我们一亲芳泽。

以前我是从不吃这东西的，但在西邱可以破例了。嗯，味道么？请恕我渔工水师虽知而不能言。不是故意，是一千个演员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有些东西，非得亲自体会了才知道感觉。

杜君说西邱的豆腐和豆腐皮都很好吃的，因为水好。先前是只知道泰安有三宝：白菜、豆腐、水。保定的三宝：铁球、面酱、春不老。东北也有三宝：人参、鹿茸、乌拉草。

哈哈，这泰山和西邱，一山之隔呢。翻过前面这座山就到了。也是，济南的南部山区，本就是泰山余脉。于是餐桌上话题就丰富了：泰山的传说，济南泉水成因，七十二名泉，各地的名吃、特产。都成了下酒的小菜。

延祥书记说参军这么多年，做书记这么多年，最喜欢的早餐还是西邱的“糊豆”：必须用南泉的水，凉水下锅，依次放入黄豆、红小豆，地瓜叶。水开后，下棒子面。左手拿干的棒子面，（必须用干的，拿水调和了的不行。）右手拿勺子，一面下一面搅。到一定稠度，再盖上锅焖十分钟。

注意啊，这里的锅得是咱们农村的大铁锅，钢锅高压锅都不行；水得是咱西邱的南泉水，自来水，矿泉水也不行；地瓜叶子呢，一年四季都可以用，因为可以烘干放起来，但必须是霜降前的，霜降以后就不行了；棒子面，则必须用咱南山石碾碾出来的才可以，你机器磨的那个不行，太细了，熬不出这个味儿。这样做出来的，才是咱西邱的“糊豆”。

看我们听得出神，他笑了：“等下次你们再来，我亲自给你们做“糊豆”。春天来了看桃花，秋天还有柿子、酸枣。”

“冬天可以踏雪寻美，夏天可以看星星。”不知道谁抢了一句，大家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