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泰：养猫记｜散文

君之忆：油腻大妈和油腻大叔的逆袭 ｜故事

文/韩世泰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岳父家在乡下，独门独院，四周都是庄稼地，春夏季节很是惬意。

可是，最近两年让人有点受不了，一到晚上，家里家外，都能听到老鼠吱吱呀呀的声音，地上，桌子上，甚至是床上，都留下老鼠屎，讨厌极了。

其实，岳父家是养着一只大花猫的，但鼠患依旧很严重，家具物件被啃得面目全非，粮食麻袋到处是窟窿眼儿，地上的粮食屑堆了一地。

我一直怀疑，那只大花猫是不是老了？或者是老鼠太多，根本就抓不过来？是不是该给它配备一名助手？

一个周末，我去逛花鸟鱼虫市场，看见一只黄白相间的小猫憨态可掬，十分惹人喜爱。于是，谈好了价钱，家也不回，直接送到了乡下的岳父家。

岳父也早有再养一只猫的打算，看姑爷送来了一只，喜不自胜。

这只小猫被寄托了太大的希望，一加入这个家庭就享受了别样的待遇，岳父见它还小，亲自挤牛奶喂它喝，还把猫窝安置在自己的火炕一脚，晚上睡觉都恨不得搂着它睡。

以后的每个周末，我们两口子都会带孩子去乡下，顺便带一些猫粮火腿肠之类的，希望不久的将来它能战斗在“抗鼠保粮”的第一线，成为守护家园的卫士。

暑假到来，我们一家打算去乡下小住，更想实地考察一下这只猫的“工作业绩”。

夏夜的星空格外亮堂，我们坐在廊下纳凉，小花猫健硕的身姿不时引来大家的交口称赞，岳父更是感觉我这个姑爷给他干了一件大事儿。通过观察，我发现小花猫吃肉的本领十分强悍，一条生鸡腿，三下五除二就打扫干净了，这要是换做小老鼠，还不是手拿把攥的？我相信小花猫一定能不负众望！

大约十一点钟的样子，院子里的老鼠们开始活跃起来，这些家伙真算得上目中无人，竟敢当着我们的面在院子里穿梭。

门口的小黑狗冲了进来，满院子追着老鼠狂奔，不一会儿，竟然逮到了一只成年的青老鼠。小黑没有着急马上吃了老鼠，而是尽量地戏耍老鼠，松开前爪，老鼠逃脱，一个箭步追上去，一把将老鼠死死摁住，再松开，逃脱，再逮住……老鼠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之际，小黑才一口将老鼠吞了下去，得意地在我们面前撒欢儿，炫耀似的。

而那只原来的大花猫呢，躺在玉米垛上呼呼大睡，偶尔睁开眼睛看看院里的老鼠，再看看纳凉的我们，旋即闭上眼睛再次入睡，好像院子里泛滥的老鼠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简直就是玩忽职守！

再说说这只小花猫，徒有一个健硕的身躯，肥滚滚圆溜溜的，面对肆意妄为的老鼠，居然躲在岳父脚下瑟瑟发抖，丢尽了猫类的脸面！

我们面面相觑，一只猫竟会在老鼠面前发抖，这不是丢脸丢到家了吗？

第二天，我带着小花猫又去了花鸟鱼虫市场，直接找到卖猫的老板。

“老板，你这猫怎么不抓老鼠啊？见了老鼠还发抖……”

“嗨，这话儿怎么说的？谁家的宠物猫抓老鼠啊？你见过牦牛耕地的吗？这是宠物……”

我红着脸不好辩驳，索性把这只宠物白送给了老板。

以后几天，我们只能采取耗子药和电子猫灭鼠的手段，但家里养着鸡鸭猪羊和猫狗之类的，耗子药灭鼠效果不怎么明显。

又过了几天，一个老同学打电话说儿子考上了大学，请我去他们村喝喜酒。也好，顺便看看他们村有没有小猫。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在他们家看到了五只小猫崽。

老同学很大方，“想要几只自己抱走，现在这种猫不值钱，没人愿意养，送都送不出去……”

“这不是宠物猫吧？”我心有余悸，必须提前打听清楚了。

“哪有这么大的宠物猫？不是。”

老同学帮我选了一只纯白色的猫。但愿这次不要让我失望，我在心里默念着。

这次，岳父好像吸取了教训，不再那样溺爱了，干脆把小白猫关在了放粮食的仓库了，每天只给它吃一顿饭。

过了三周，我们去乡下，一进门岳父就笑逐颜开，夸这只白猫有多厉害，小小年纪就能独当一面了，偌大的仓库里已经见不到老鼠的踪影了……言语间充满了自豪。

后来，白猫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价值，用实力确立了它在家庭中的地位。

你看它，白毛愈发亮泽，威风凛凛，双眼炯炯有神，满满的自信。岳父专门在墙上掏了一个洞，目的是让白猫畅通无阻。

再看大花猫，毛色黯淡无光，斑斑驳驳的老毛想褪又褪不了，粘在身体上，十分狼狈，还是那样懒洋洋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岳父见到它就来气，也不去喂它，任其自生自灭，和野猫无异。

听老婆说，大花猫以前也很厉害，就是最近这两年才变成这个样子的。我好像也有记忆，刚结婚那会儿去她娘家，倒也没有如此猖獗的鼠患。

本来，家里有了尽忠职守的白猫，可以一扫猖獗的鼠患，日子就这样安安稳稳地过下去了，可是，作为“功臣”的白猫在岳父的特殊关照之下，渐渐地迷失了自我。身体越来越胖，原先的猫洞根本进不去出不来——这不是最重要的，白猫身上沾染了许多不良习气，有时候一连几天都不回家，有时候会带着一群野猫在家里“鬼混”，还会用爪子抓挠沙发、床铺，更可气的是，它胆敢吃小鸡了。

每年春天，农村人都有捉小鸡的习惯，正好到了农忙时节就可以吃到土鸡肉了。但是，去年春天，岳父买来的二十只小鸡不到一个星期就不翼而飞了。起先，岳父怀疑小黑狗监守自盗，还狠狠地打了一顿。之后，又拿铁链子把小黑拴了起来，这下应该没有作案机会了。

就在岳父再次买了二十只小鸡养在院子里的第三天，又开始丢鸡了。会不会是被鹞子吃了？岳父知道，自己早出晚归的，加上自己又是独门独院，很容易引来鹞子偷吃小鸡。

有一日，岳父感冒了躺在床上休息，听见院子里小鸡没命地胡乱躲着，他以为鹞子又来吃鸡了，隔窗一看，原来是白猫在院里追着小鸡跑，出门一查，又少了一只，而白猫的嘴角还有点滴血迹……

岳父怀疑，是不是白猫食量大了，自己喂得少了？或者是老鼠少了，它吃不饱才吃鸡的？

然而，后来的几天时间，各种猜疑渐渐都被否定了，仓库的地上又散落了一地的麸皮和老鼠屎——这是老鼠吃粮食的铁证！老鼠在粮食充足的情况下，一般会把麦子的麸皮吐出来只吃里面的白面。

岳父把白猫拽到鸡笼边上揍了一顿，再次把白猫关在仓库里，一天只给一顿饭。

渐渐地，院子里的老鼠又少了。

我不明白，大花猫、白猫，曾经都是那样的兢兢业业，尽忠职守，主人为了肯定它们的劳动和付出提高了它们的待遇，怎么就在得到主人肯定之后一个个都变了呢？难道这就是“猫性”？

【作者简介】韩世泰，一个在改革开放之初出生的藏族小伙儿，从教十八年，热爱教育，向往着诗和远方，爱好文学，现在兰州新区执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