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散文】鲁京《方便面的味道》
文/鲁京
【作者简介】鲁京，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在京从事金融工作，有网络长篇乡村小说《风雨狮子庙》《邻村的双杨树》等作品，杂文、散文常发表于《济南日报》《作家荟》等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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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走南闯北，不能说尝遍了山野珍馐，佳肴美馔，但是确实吃过不少好东西。然而，就在节前出差的时候，在火车站候车室里面，却被小卖部的一面红墙所吸引，这面墙是由一排排整齐的红烧牛肉面盒子堆砌而成，没有雕饰，没有缝隙；守摊的大姐满脸的肃穆，表情和那红墙极不和谐，令人望而却步。然而，一股浓浓的而又熟悉的味道正悄悄入侵到鼻腔中，逐渐占领了思想的阵地。旁边，一斜挎编织袋的大叔，正端着一盒在“嘶溜嘶溜”的向嘴里不断递送着，表情逍遥而悠然，香味使人垂涎欲滴，更使人情不自禁。后来，还是迎着小卖部大姐的一脸严肃，快步走向那面红墙。等把盒面拿到手里的时候，心里也顿时轻松了许多，编织袋大叔抬头看着我手里的盒面，脸上露出了同行的笑容，朝着开水间的方向冲我努了努嘴，嘴角上还挂着半根方便面，“开水在边”，我冲他点了点头，却没有了立即要吃的欲望。
八十年代初，我所在的农村还没见过方便面，在辽宁随军的小姨带着两周岁的表弟回老家探亲，亲戚们欢聚到姥姥的家里。临近中午的时候，小姨将盛满白水的搪瓷小锅放置在蜂窝煤炉子上面，不一会的功夫，锅盖被翻滚的热水催促得叮噹乱响，她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包红绿颜色包装的东西，用手轻轻撕开锯齿状的袋子边缘，露出一块色乳黄，细线弯曲缠绕，状若烧饼的东西，小姨轻轻拽出它，投放到翻滚的搪瓷锅里，又从袋里取一粉末小包，洒在波涛汹涌的沸腾中，顿时，一股浓浓的清香浸入口鼻，诱得一旁凝视的我口水顺着嘴角直流。我清楚的记得，那是表弟的独享午餐，或许是一包太少，也或许小姨没注意到在一边直咽口水的外甥，所以数十年过后仍然记忆犹新。
九十年代初，在省城济南上大学，学校旁边有条街道，专门面对学生批发零售生活用品和食品酱菜。方便面是里面的主角，人分三六九等，方便面也不例外，也分三个档次：散装，袋装，盒装；散装的方便面因为便宜，就成了农村学生的挚爱，圆圆的一个个摞着裸露在破纸箱子里面，像一盘盘弯曲的蚊香，五毛钱一个，一下买十个单独还送一个，装在大塑料袋里，能吃半个月，调料的盐包别忘了要，单独给；袋装面是可以满足虚荣心的，偶尔买几袋改善改善生活，八毛一袋，口味比散装的感觉要好很多，尤其是三鲜伊面，汤里还有虾皮，煮面的时候一定要多加水，否则面汤不够同学几个抢。至于碗装的方便面，简直就是奢侈的象征，记忆里只是看到过、听说过它的味道，根本没机会去品尝。记得毕业两年后的某一天，一位女同学恰巧出差到我工作的地方，中午一起吃饭，问她想吃什么，她坚定的跟我说：“看到你，就想来一盒碗装的方便面加火腿肠。”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我才恍然悔悟，方便面的魅力比我的魅力要强得多，当初为何不买盒碗面给她。
上班后，有了工资，碗装盒面虽然不再奢侈，但随着加班和出差的日子渐多，方便面依然是陪伴的佳肴。记得九十年代末的一年，我所工作的银行连续加班二十几天，单位免费提供的晚餐是碗装盒面和火腿肠，办公室同事一起开水泡面，有了方便面，觉得加班也是一件开心的事。但是没过几天，屋里面连续弥漫着浓浓的炸酱调料的味道，抱怨便多了起来，其他同事开始自带晚餐，拒绝吃面，他们看到我一直在津津有味的吃泡面，都开始皱起了眉头，并且劝阻道：“这东西吃一两盒便罢，吃多了伤胃。”那时，我没有理睬胃的感受，只是尽力随和着食道的欲望，多年后想起那段时光，依然觉得加班有免费的方便面是一种享受。
就在前不久，媒体报道了一篇新闻，高铁上一人泡方便面的味道，惹怒了一位中年妇女，两人吵架的视频被人发到了网上，竟然引起了一场全国性关于吃泡面的争论，结果是后来也没什么结果。这时我才明白，方便面并非所有人的喜爱。
写完此文已至夜深，肚子开始“咕咕”的叫唤，打开厨房里的橱柜，看着满满的一柜红盒，熟练的取出、撕开、浇水、盖上，用塑料叉别住开口处。然后，坐在沙发一角处，看着那一缕缕的味道从碗面开口处的缝隙间袅袅升起。
（图片来自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