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振华:琐碎里的真爱|故事

陈济身:二个科长吵一架|故事

文/常振华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缘分这东西,真是一件妙不可言的事。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松滋老乡胖子李,原本不信缘是何物。他武汉某空勤部队超期退役后,成了大龄青年,爹娘一再催促他,该考虑终身大事了,托人介绍好些个姑娘,胖子李不是觉得不对眼,就是没感觉,久了,干脆避而不见。爹娘干着急,于事无补。
是日,胖子李参加战友婚礼,新娘何等俏丽模样,他没空欣赏与祝福,倒是对伴娘一见钟情。她,一举手,一投足,一颦笑,一颔首,一身得体及膝的丝绸锦氨纶旗袍,无不凸显玲珑有致的窈窕身材,韵味十足。回眸一笑百媚生,不敢说倾国倾城,起码倾倒了那晚赴宴的一众哥们。事隔二十多年后,胖子李,没齿难忘如何追到美艳少妇的。每每工友们一起哄,胖子李故意哼哼哈哈,三缄其口,作老谋深算状,谜团终是不得解。
工作单位不敢待,老家不敢待,胖子李一合计,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携女私奔。夺“妻”之变,那年头,一时满城风雨,占了县城报刊头条。教师出身的爹娘抠气受累遭邻里唾弃,相继抑郁患病,只得返回农村老家,以薄薪度日,不久患病,相继离世。
“我将为我的冲动行为负责到底!”胖子李跑过运输押过车,再苦再累,默默践行自己的初心,毫无怨言。娇妻提心吊胆,瞅着虚掩的门,心里石头放不下。“与其我寝食难安,不如我们一起觅一个无任何熟人朋友的地方。”胖子李热泪盈眶,发誓要对娇妻百般好。
偶然的偶然,我和胖子李成了工友,自然而然接触多了。同在一企业务工,道听途说,他金屋藏娇。
初识胖子李夫妇,是春节留厂值班之际。因为老乡,且在异域,团圆饭,就不怕多我一双筷子。盛情难却,我准时赴宴。好一大桌子、色香味俱佳的菜肴,诱人味蕾,这不足以为奇,怪的是,胖妻的莆田菜,烧的地道,荔枝肉,蛋炒海蛎,粉蒸螃蟹,八素汤,卤面,与当地大厨并无异样。得,一个字,牛,众人亦啧啧称赞。此刻的胖子李心花怒放,端起酒杯,两盅白酒连续入肚,三盅正欲入口,娇妻温柔接过酒杯,起身环绕一周,“胖子差不离了,我替他干,无什么菜,大家尽兴!”她话音落地,三盅接连下喉,面不改色,举筷随性夹了两口菜,“我再烧一两菜,你们只管慢来。”一阵风似地从眼前掠过,颇有巾帼不让须眉之范呢。
弯而细长的眉,黑葡萄的眼,浅浅的小酒窝,圆润光滑的下巴,娉娉婷婷的身姿,富有弹性的皮肤,天天光鲜亮丽的衣着,金的耳环,白金的项链,玉的手镯,金的脚链,梳得整齐的发上每天别一朵好看的布花,着实亮瞎众人眼睛。毕竟,工厂妹(阿姨)之中,藏着眩人的美,是傻子都会多看几眼。胖子李好眼神,好艳福!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此话用在胖子李夫妇身上不灵验。胖子李长妻近十岁,当然老态龙钟。但他心细如丝,连娇妻月事何时来去,一清二楚,买纸巾不亦乐乎,倘若娇妻有个小磕绊啥的,他双眉紧蹙,仿佛生病的是自己,求医问药,多次折返,直至娇妻活蹦乱跳出现工友面前。有工友曾玩笑于他,盯紧娇妻,小心遭人勾走。胖子李哈哈大笑:她就是孙悟空,筋斗翻得再远,也迈不出我的手掌心。工友们一阵哗然,胖子李一脸得意。
胖子此言不差。如今,多少夫妻双双外出务工,一番折腾后,劳燕分飞的比比皆是,孤苦了孩儿,残缺了家庭。胖子李人勤体劳,悉心呵护娇妻,事无巨细,毫无大男子主义,堪称好男人。
真心赢真爱,温情暖病房。长期用眼过度,胖子李两眼干涩,散光,识辨力下降,一直拖着不去医院。娇妻一句嗔言“希望我改嫁吗?”胖子李乖乖地配合她入了院。半个多月的黑暗摸索,娇妻就是他的眼,读书报,读新闻头条,读他曾经写给她的情书;娇妻就是他的拐杖,搀扶他读星星月亮,读日出日落,读绿树红花。她尽职尽责,扮演好妻子的角色,相濡以沫,每天变着花样褒汤炖鸡炖鸭,胖子李经不住她的“狂欢滥炸”,早早出了院,视力恢复得相当不错。
真正的爱情不是高大上,是平日琐碎的打磨,又如沉坛老窖,愈磨愈妍,愈沉愈香。看得见,摸得着,想你之所想,急你之所急,不是天天挂在嘴上,“亲爱的,想死你了”,而是渗透到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平凡中书写爱的乐章。
曾有工友试探胖子李,为何不要个娃。胖子李立马回答,她的娃就是我的娃。一语道破天机,原来,娇妻嫁胖子李,早已怀孕。也难怪,那年代,他们远走他乡好多年。如今,儿子大学毕业参加了工作,胖子李变成了“老李胖”,而他的娇妻,成熟的美丽依然无处不在。
工厂改制,胖子李叶落归根。他叫了一辆轻便货车,床铺衣柜摩托车,一应家什,统统装载。本该设酒饯别,无奈胖子李近年突然戒了酒,套话没敢说出口,就出力搬运,几步路之遥,胖子夫妻却感恩戴德,连连道谢,塞我香烟,弄的我反而不好意思了。“我们是老乡,不远,有空,到松滋作客,我的电话不会变,谢谢老乡!”
夜色降临,寒风乍起,我不禁拉紧了衣领,心里却温暖如春,看着渐行渐远的小货车,与胖子李夫妻交往的片片断断如潮水般涌来。
祝福他们,好人一生平安!
2019.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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