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史】20、中法战争：中国第一次近代化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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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渣讲近代史

第四单元：同光中兴

第二十课、东南海战

1884年8月，两江总督曾国荃与法国大使巴德诺谈判破裂，战争的硝烟味，已经传到了北京。主战派欢欣鼓舞，个个摩拳擦掌，想要在战场上拿回失去的地位。原本一直被李鸿章压制的左宗棠，也被朝廷紧急升为军机大臣，压了李鸿章一头。

对这场战争，主战派胸有成竹。清廷部署的很到位，从湖南到越南，都是战备状态。法国乖乖就范还好，如若不然，那就给法国佬一点颜色看看。

湘军的悍将们也在越南前线枕戈待旦，只等朝廷一声令下，便可直扑法军阵地，拿法国人当洪秀全打。

可问题是，中国人一直有个到今天都有个思维盲区，就是老拿自己的逻辑和思维去揣测别人，开着夏利笑话别人的迈巴赫费油，还觉得自己聪明睿智。湘军到是想在越南跟法军一决雌雄，但是法军是个近代化军队，跟阿古柏可不一样。法军没想上来先跟清军打陆战，而是先搞封锁。法军出手的第一个点，是台湾的基隆。

基隆是台湾北部重镇，而且有座煤矿，所以法军打算先攻取基隆，得到足够的能源支撑舰队，然后再逼迫清廷和谈。

1884年的8月初，法国东京湾舰队三艘军舰在司令利士比的带领下开始攻打基隆。在此之前，刘铭传已经空降台湾，并且掌握了可以不上奏请示的军政大权。

法军的炮火远胜基隆炮台的火力，很快，法国军舰摧毁基隆的炮台，陆战队登陆作战。刘铭传下令全军撤回城中埋伏，与法军打巷战。在巷战中，法军的武器优势，远不及清军熟悉地形的优势。在这场巷战中，法军战败。这样一来，法国不仅没能给中国一个下马威，反而让朝廷的底气足了。不谈，就是不谈。

法国为了拔下基隆这颗钉子，就决定封锁台湾海峡。要封锁台湾海峡，就要先灭了福建水师。要灭了福建水师，就先攻打福建水师的驻地马尾港。

这个马尾港可不一般，那是左宗棠的大本营。这里有中国第一个海军学校、一个造船厂，还有一支近半代化海军：福建水师。

法国舰队司令孤拔调动了总吨位15000吨的十艘战舰，装备着77门后膛炮，驶向马尾港。

马尾港的福建水师大小战舰多达26艘，其中11艘是进口的蒸汽动力战舰，吨位9900吨。算上凑数的木船，才能达到11,550吨，火炮240门。

福建水师这个实力在当时来说，是中国最强大的海军。但是在法国海军面前，就差点意思了。福建水师不仅总吨位小，而且没有铁甲舰。最要命的事法国军舰不仅有铁甲舰，还装备阿姆斯特朗炮、机关炮、鱼雷。福建水师的240门火炮，还是上世纪的前膛炮。这样的军事实力对比，并不是最关键的。双方主帅的对比，才是中国近代史上第一次近代化海战的最大看点。

法国远东海军司令孤拔是正经海军学校毕业，又在多场战争中吃过见过，是正经的海军军官。

福建水师的最高长官是奉命会办福建军务的左都御史张佩纶。张佩纶是科举正途出身，左都御史的官职，相当于今天的中央纪委书记。张佩纶一肚子能耐，要不是生在近代，搁哪朝都是海瑞一样的人物。性格耿直的张佩纶，出道以来专捡位高权重的弹劾，不管是李鸿章还是完颜崇厚，都被张佩纶义正辞严的弹劾过。

张佩纶的孙女是大大的有名，民国大才女张爱玲是也。张爱玲的才华，至少有一半是家传的手艺。但是，才华跟打海战是两码事。再厉害的肖邦，也拿不到厨师比赛的奖章。张佩纶擅长的是讲军事，而不是真的带兵打仗。而且文人出身的张佩纶，讲政治是把好手，讲军事基本都是忽悠。大清如果有战略忽悠局，那么请叫张佩纶局座。

张佩纶是中央派来的一把手，但福建水师的直接领导，福建船政大臣是何如璋。跟局座一样，何如璋也是科举正途出身。但是跟局座又不一样，何如璋是个实干派，曾出使过日本，设立过长崎、神户、横滨三处领事馆，当过中国第一任驻日大使。所以，何如璋虽然不懂海战，却是个对国际事务比较熟悉的大臣。

简单说，这两位不懂海战的海军领袖，就算跟孤拔交换战舰，也没有胜算。何如璋虽然不是淮军出身，但是去过日本的他对日本的狼子野心有着亲身体会，所以在政策上，何如璋非常倾向于李鸿章。李鸿章反对跟法规开战，那何如璋也反对跟法国开战。前线将领是个鸽派，这也是东南沿海的一道特殊风景线。

有这二位在，当法国海军进入中国领海之后，自然而然的如入无人之境。局座带领何如璋，以及闽浙总督何璟、福建巡抚张兆栋、福州将军穆图善开会商议，先跟孤拔聊聊，你们不是打越南吗？再不行可以打广西、云南、台湾，跟我们福建有啥关系？大家都不是外人，为表诚意，我们可以让法国朋友自由进入我国领海，可以随意出入马尾海港，我们的舰船上不配备炮弹，和平是第一要务。至于法国朋友的餐费，我们来报销。

过去一直喊打喊杀的局座，真的面对法军杀过来的时候，居然是这个解决方式。这事不是不可以谈，但是纵观古今中外，哪有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跟人谈的？福建水师在法国海军面前没有任何的秘密，弄得法国如果不开炮都不好意思了。

当然张佩纶不是个傻子，这事一出，他决定把水搅浑，多拉几个垫背，于是紧急通知北洋、南洋、广东三支海军前来支援。这样的话，如果他们不来，可以跟朝廷说友军不支援。如果来了，打胜仗是张佩纶调度有方，打输了就是友军都打打不赢，福建打不赢也正常。

所以说这些个混官场的，出这种主意的时候，都贼着呢。干正经事的时候，那就无能为力了。

上一课的时候，我分析过清朝四支海军的派系问题。所以，北洋肯定是不来的。南洋不是不来，是来了被挡回去了。广东水师作为中央军，不来不合适，所以派来了俩木壳战舰意思意思。

张佩纶又上书朝廷，询问该如何处置。这下捅娄子喽，这种问题是不能问朝廷的。问朝廷，就是让朝廷背黑锅。还记得叶名琛的故事吗？朝廷的意思永远都是假大空，说什么敌不动我不动，自己解决吧。与此同时，孤拔还在催促张佩纶把福建水师撤出马尾港。

两头谁也得罪不起，福建官员集体变身叶名琛，不战不和不守，不死不降不走。

于是，在1884年的8月24日，福建水师就成了法军的活靶子，任凭法国海军随意摧毁。张佩纶从地一声炮响之后就晕倒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一线战斗人员福建巡抚张兆栋以及旗舰“扬武”号管带兼舰队指挥张成，在第一声炮响之后跑路。

不到半个小时，福建水师主力全军覆没。不到四个小时，福建水师全军覆没，包括海港沿岸的炮台全部失守。

中国第一次近代海战，就这样草草收场。在战场的东北方向，赫然停泊着两艘日本军舰前来观摩学习。也许在若干年后的黄海战场上，日本人还在用这次观摩的经验。

8月26日，福建水师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到北京，朝廷震怒，处分了福建大小官员，派左宗棠为钦差大臣，督办福建军务，中国正式对法国宣战。8月29日，法国把孤拔和利士比的舰队合并为远东舰队，任孤拔为总司令，利士比为副司令。

9月，孤拔集结了11艘军舰，并没有攻打福建，而是再次强攻基隆。法军打台湾，每次经过都很雷同。法军指哪打哪，没有攻不破的炮台。但是法军只要登陆，那就算是进入了清军的各种伏击圈。淮军将领刘铭传带领着湘军一次次在陆上伏击法军，让法军能攻下台湾的城市，却守不住。

台湾战事拖到了1885年初，期间南洋水师数次企图增援台湾，但是都被法国海军打了回去。台湾虽然被法军封锁，但是法军却没有能吃下台湾。不过，日本海军一直在观摩这场战役，可能若干年后，日本登陆台湾的时候，从此战中吸取了不少经验。心高气傲的孤拔急火攻心，一病不起，法国海军行动受阻。

在1885年的初，法军的进攻重点，从海上转移到了陆上。法军封锁台湾，企图把台湾困死。与此同时，越南法军开始行动，朝着中国的方向展开了军事行动。

由于前期淮军将领潘鼎新不认真作战，导致越南境内的清军一败涂地。所以到了1885年的3月，在时任两广总督张之洞的建议下，朝廷令冯子材全权负责前线战斗。但是，冯子材为主帅的时候，湘军几乎打光了，淮军也撤走了，冯子材能指挥的就是定边军和黑旗军。与此同时，清廷启用了过去湘军中第一猛将鲍超，人称“多龙鲍虎”之一的鲍超。鲍超十一年没打仗了，这次得到朝廷征招，兴冲冲的带一万三千新军就赶赴前线。

1885年3月，法军从谅山出发，往北进攻中国的镇南关。这是我们津津乐道的一次战斗，老将冯子材亲冒矢石跟敌人肉搏，取得了镇南关大捷。据说此战导致了法国内阁倒台，但是此战之后中国却紧急求和，导致“中国不败而败，法国不胜而胜。”

那么到底这是一个怎样的局面呢？所谓的不败而败，到底有什么玄机呢？这部分内容，下节课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