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香的野菜||田荣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那些生长于田野、山间、路旁与房前屋后的花草野菜之类的东西,虽然不能和人参、鹿茸、猴头、燕窝相提并论,然而它们土生土长,蕴含着大自然最原始的韵致,享用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呼吸着秋天的气息,心和春天的脉搏一起律动,我的思絮不由得飞回了家乡,飞到了遥远的童年时代。
小时候家乡很穷,整整一个冬天,乡亲们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是用萝卜、白菜和谷糠、米皮等打发着日子。“低标准,瓜菜代”、“糠菜半年粮”是那时老百姓们日常生活的真实写照。于是,人们便盼望着春天,因为春天一来,各种野菜和瓜果也会随之到来。早春时节,杏花开了,桃花开了,梨花也开了……春天步履轻盈地走进千家万户,乡亲们便走出茅屋,尽情尽意地采摘春天。
五颜六色的花朵是春天的标志。槐花像雪花一样,开在最平凡、最不起眼的刺槐树上,散发着阵阵扑鼻的清香。但新鲜的槐树花是不能多吃的,于是乡亲们便将蒸熟的槐树花晒干,用袋子装起来,待日后慢慢地享用。槐树花采摘回来趁着新鲜的吃法是,洗干净和面粉做成槐花糊糊,或是做成槐花蒸蛋等,或是用开水焯一下后,放进油盐酱醋一拌,味道真是好极了。
还有桐花、葛花、玫瑰花、榆钱儿……严格地说,榆钱儿不是花,它是榆树还没成熟的果实……也许这是一年中最早成熟的果实,在那样的年代里,不知解救了家乡多少人的饥饿之苦。记得那时候一到春天,所有的农家都成了花的世界,所有的盛具里都是花,所有的感觉都被花淹没。长大以后学会了一个成语叫“秀色可餐”。回味那时的情景,闭目沉思,真是沁人心脾。
其次是春天的草。每当“草色遥看近却无”时,已经是采集野菜的最佳时机了。这些大自然的报春者,总是不怕初春的料峭,早早地把脑袋从泥土里探出。有荠菜、蕨菜、剌蔌、蒲公英……这些青嫩的野苗都可以成为乡亲们的佳肴。特别是荠菜,其鲜美远胜于园中之蔬。这些野菜的吃法也很多,或煮粥,或热炒,或凉拌,或做汤,或包饺子。一样极普通的野菜,可以变换出许多花样。如今,农贸市场上出售的荠菜,采购者竟然络绎不绝,可见喜欢它的大有人在。
记忆最深的是童年时代采集野蒜和地耳的经历。野蒜又叫小蒜,生长于荒山野地、山坡石缝的野草丛中。细长如发,嫩绿鲜美,一簇簇地夹杂于衰草中间,青翠欲滴,让人垂涎。它兼有葱、蒜、韭的香味,极为爽口。每年一到春天,村里的男女孩子便相约到离家十几里的山上采集野蒜。山高路远,我们常常带着红薯干儿当干粮,一采就是整整一天。因为野蒜很细小,收获总是很少,一天采下来也不过小半筐而已,但这就很令人振奋了。当我们踏着月色回到家中,大人们总是倍加赞赏,用我们采来的野蒜为其他野菜当配料,更是风味独特。
地耳又名地衣,长大后才知道是苔鲜植物的一种,土名叫“地皮菇”,但我更喜欢“地耳”这个名字。每当春雨初霁,大地氤氲,一团团热气从泥土里冒出的时候,湿润的草皮上便有一团团黑色的地耳,它们丰润而肥厚,像一只只紧贴大地的耳朵,似乎在用心地倾听泥土深情的呼吸。乡亲们讲究在第一声春雷响起之前采集地耳,否则就不好吃了。采集地耳是一件极轻松愉快的事儿,不费多少力气,一会儿功夫便可在江堤、圩坝、坡地上即可拾到满满一筐。用清清的河水仔细漂洗过,或炒、或烧汤、或做馅包饺子……啊,那些有苦涩也有香甜的日子!
沐浴在春天的温馨里,回味过去,我周身满是瓢香的野菜,脑海里满是飘香的回忆。我喜爱春天,向往春天,不单单是因为它的美丽,还在于它丰富的内涵,无私的奉献。
作者简介
田荣,男,汉族,祖籍安徽省庐江县,出生于1949年9月,笔名田地、田野、秋枫丹、雷无雨等,退休前在望江县教育局工作。
1974年7月发表处女作,早年创作过诗歌、曲艺、戏剧、童话、寓言、故事、散文、随笔、小小说、报告文学等。现为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安徽省安庆市作协会员。
到2019年底,已先后在国家、省、市、县级各类文学报刊杂志上发表各类文学、文史作品1480余篇,累计300余万字,并多次荣获过国家、省、市级文学副刊征文大赛一、二、三等奖或优秀作品奖等奖励,其中一批代表作分别被收入十多家公开出版发行的国家、省、市级文学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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