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可阅读】江苏路796号：麦加利银行上海分行襄理住宅

上海老建筑最有意思的地方，便是所有权的易手。一座房子的归属问题，一个空间的功能问题，往往会在建筑的生命里头几经变幻，甚至亦会造成功能上的强烈反差。从这个角度去看，房子像极了人，跌宕起伏的生命历程，有时候看着比小说还要迷人。华山医院分部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

上海人都晓得华山医院，皮肤科鼎鼎有名，若是从江苏路的东门进入医院，你一定会发现一栋神奇的建筑，它的整体风格与周围的房子显然格格不入。仿佛穿越剧的主角，还未来得及换上现世的行头，便匆匆亮了相。但这份唐突却并不叫人讨厌，相反，穿越时光阻隔的那份勇气，在光天化日之下，有一种昭然若揭的不管不顾，于是乎，它便成了华山医院最美的风景，病人、医生、家属……匆忙行走间，一瞥眼望见，视线难免多留两秒，疾病本是消得人憔悴的东西，但因这栋房子，好像就得了暂时的一剂药，须臾间，或许生死是惨不透的，可一旦时光被这样的房子物化成了一砖一瓦，百年一瞬的即视感，到底还是能叫人更松弛一些。所谓“时间疗法”，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来源：上海市长宁区文旅局

回到建筑本身，这栋房子原是麦加利银行上海襄理的住宅。房子1910年就已处在这里。走近优秀历史建筑的铭牌，说明文字很简单——英国式花园住宅。砖木结构。信息是简短的，最终还是要靠眼睛收货。整栋建筑最佳的落眼点是门廊处的拱券门，镶嵌的石料粗犷简朴。乍一看，仿佛中世纪石造建筑的复刻。另一个最显著的视觉感受便是对称，这种规整同中式建筑的玲珑雅致不同，你总是能在互相呼应的对称里找到某种神圣与野蛮相互拼搭的冲击。就像二楼阳台上镂空的纹饰，那是典型的凯尔特纹饰，部落的原始感，被调和进了典型的英国新古典主义风格的端庄之中。这是一个世纪前的灵感混搭，如今看来，还是叫人心驰神往。

来源：上海市长宁区文旅局

109年前，一个英国人建造了这栋别墅，姓名已不可考。但我们知道的信息是，这里曾经是英国麦加利银行上海分行襄理的住宅。这里有两个词或许需要说明一下：第一，英国麦加利银行现在还存在吗？答案是，存在。并且它现在有一个我们都很熟悉的名字——渣打银行。第二：银行襄理是什么职位？其实你可以把这个称号理解成副经理——帮助总经理协调管理日常事务。如果这么你还是没有很清晰的概念，那么想想《北平无战事》里倪大红演的谢培东吧，沉稳、心思细密，以及恐怖的处理信息的能力。当然，这是被角色定位神化了的银行襄理，在老上海，襄理们虽然不一定要做特工，但绝对个个都是人精，这个职位上，中外人士都有，可以算是上海这架庞大的金融机器上，不可或缺的螺丝钉。连接、润滑、保证这架机器日常运转，襄理们是最勤劳的一群人。

来源：上海市长宁区文旅局

而作为襄理住宅的这栋别墅，或许也见证了上海二三十年代的繁荣，可以想见，这里曾经门庭若市的场面，宴庆、交易、密谋、决策……如一出出戏，在这些房间里轮番上演。而且一演就是半个世纪，要知道上世纪60年代，麦加利银行依然还在中国发行纸币，而上海的这座银行官方物业，一直被使用到1963年，直到1976年，这里被改建为上海房地局职工医院。再后来，它又成了华山医院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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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建筑的功能变迁，并不那么符合逻辑，私人住宅变身医院，这在上海的纷繁复杂的建筑舞台上，真的不算稀奇，但我们真正关心的，或许还是它的未来，是继续作为一个旁观者在此处凝视生老病死？还是像其他建筑一样，随着这波城市更新的浪潮华丽转身，成为酒店、餐厅、博物馆……或者任何能打通文化与消费壁垒的新鲜事物？我们拭目以待！

（原载于“上海长宁文旅”微信公众号，作者单位：上海市长宁区文旅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