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树情思
山东省滨州市作家协会
文学作品展示平台
踏着晨曦,漫步在河东一路。突然,满树的石榴花跃入眼帘,朵朵盛开,艳红似火,“万绿丛中红一点,动人春色不须多”。欣赏着满树的花开,思绪不禁回到三十年前,我的老家院中西屋门前,有两棵高大的石榴树。
初春时节,嫩叶开始抽绿,婀娜多姿。“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燃”。五月初,榴花似火,灿若云霞,分外鲜艳,微风吹来,花瓣随风飘落,恍如仙境。我常披上姐姐的长纱巾,扮演电影中的七仙女,在树下舞蹈。有时候,树下会落很多花朵,很是可惜。经过仔细观察,我发现筒状的花数日后结果实,而钟状的花会凋落。我经常捡拾落下的花朵穿成项链,戴在头上或挂在脖颈,心里感觉美美的,常引来同伴们的羡慕和叔叔婶婶的赞美。有时候,妈妈把我捡拾的石榴花,洗净后或做成石榴汤,或配上韭菜辣椒炒着吃,口感咸香可口,略有一丝苦味。由于石榴花有清热、解毒的作用,对治疗蛔虫病更有特效,所以在一边品尝美食的同时也达到了排毒的目的,真是一举两得啊。
夏天的午后,我喜欢在树下看书、做作业、抓石子、跳房子。记得有一次,母亲买了两只小鸡,毛茸茸的,它们在树下啄啄这里,刨刨那里,像是在寻找什么宝贝,听它们叽叽的叫声,看它们相互争食吃,很是有趣。可是有一天放学回家,我发现它们死了,很伤心,突然想起父亲常说的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于是我将它们埋在石榴树下,期盼能长出小鸡。过了几天,树下又有了几只可爱的小鸡,那时的我真以为“长出”了小鸡呢。
秋天,石榴树上硕果累累,挂满枝头,如一个个小灯笼,秋风吹来,果实随风而动,点头哈腰,相互碰撞,好不热闹。不等石榴熟透,我们几个嘴馋的孩子,就迫不及待地摘下几个,藏在过道里剥开皮,皮内百籽同房,籽粒晶莹,取几粒放入口中,酸酸甜甜别有一番滋味。待石榴真正成熟,饱满的果实压弯了枝头。父亲就拿着剪刀,我则提着篮子,一个个剪下来。每次都会丰收两大筐,这时,父亲就会捡出一些又大又好的,让我给爷爷奶奶送去。有时候父亲也会拿到集市上卖掉一些,换回一些生活必需品,而更多时候是买一把花生给我,那是我小时候吃过的最好的零食。父亲自己从来不吃,有时候过几天,他就会变戏法似的又从口袋角里翻出几粒给我,这时候才觉得更香甜呢。
冬天寒风来临之前,父亲就用麻绳把石榴树捆绑起来,然后再用高粱秆或者玉米秆把它们包裹起来,外面用泥巴涂严实,父亲说这样可以给石榴树保温,来年春天才会长得更好,结的果实更多。待外面的泥巴干了,每年我都和姐姐搂一搂,抱一抱,渐渐地,我们两人手拉手都抱不过来了。小时候曾问过父亲,别人家都栽种榆树、柳树,为啥咱家栽种石榴树,父亲说:“你母亲爱花,这石榴花又象征着成熟、美丽、富贵和子孙满堂,意喻着日子红红火火,多好啊!”后来,我竟慢慢发现,听风吹树叶动,赏蝶在花间舞,品枝上果实甜,更是别番韵味。
光阴荏苒,岁月流转,石榴树伴我一起长大。
1988年,我们全家搬来县城居住,那两棵石榴树留在了老家老院,临走时,我写了两个小牌牌挂在她们的枝丫间“老朋友,再见,我会想你的。”后来村里宅基地规划,叔叔家占了我们的地基,不知道啥时候那两棵石榴树被刨掉了,我很是伤心。再回到老家,以前的老院老树都没了踪影。那棵树,那个院,以及院中相亲相爱的父母兄妹,是我心中最美的风景和最温柔的记忆。
说来也巧,二十年前和我先生相识竟也缘于石榴树,公园里我在树下赏花,却成了他手中照相机里定格的风景。那张“石榴树下的回眸”,至今保留,也是我们美丽的回忆。
就在构思要把伴我长大的石榴树变成一段文字的时候,无意中拜读了郭沫若的散文《石榴》,他喻石榴花为“夏天的心脏”,那火红的、燃烧的石榴的花朵,在给夏天输送着源源不断的热力,她是夏天的灵魂、夏天的生命之源。她的美丽,她的灿烂,她的燃烧,更是对夏天的“授予”。
至此,我对石榴树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和更高的敬重。世上树木千万种,而我独爱石榴树。
作者:王红梅,山东阳信人,幼儿园教师,多篇文章在“中国梦”征文中刊登,十几篇教学论文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