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恒：芙蓉镇，天边飘来的小城
天边飘来的小城
曾 恒
芙蓉镇原名王村，有2000多年的历史，是湘西土司的霸王之地。
因为季节的原因，我们没法漂流猛洞河，而是直接乘船渡过酉水前往芙蓉镇土司府。大名鼎鼎的猛洞河在酉水上游，水势湍急，激流险滩无处不在。但其一路奔腾，抵达群山脚下时，却忽然变得平缓悠然，就象一位单刀赴会的猛将，大笑一声重新踏上行程，继续流向远方。
昔日的王村雄踞于酉水北岸，鳞次栉比的吊脚楼依山而建，顺着山势往上延伸，直到视野的尽头。山顶云雾缭绕，仰头看去，宛若天边飘来了一座小城。从军事上讲，王村依山傍水，扼守绝壁峡谷之间，地势天成，攻防兼备，是一道天然寨堡。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寨堡的下方是有名的王村瀑布。远远望去，两面绝壁夹住一道天河，水流越过数十米高的悬崖，白练一般地飞泻下来，溅起一片雪白的水花。气势磅礴雷霆万钧，轰鸣声震耳欲聋。瀑布下方有一条小路，水雾扑面。游人无处可遁，一个个奋勇穿越水帘，与水帘大战的结果是，全部游人都成了落汤鸡。值得安慰的是，虽未找到孙猴子的水帘洞，却也过了一把齐天大圣的瘾。
为了补充能量，一行人来到一家小吃店，哪知店老板端上来的米豆腐并非方块形状，而是流线型的。大小不一有长有短，圆鼓鼓滑溜溜的如同爬虫一般，初看一眼有点恶心。吃货们提出了N多的疑问，老板娘不急不躁，只管把水豆腐端上来，然后笑眯眯的宣读米豆腐宣言：“这是我的家，我是本地人。我们都是这么做米豆腐的，我这里是正宗的刘晓庆米豆腐！”任你高手如林，老娘没空与你舌战。那一份大山般的恬静和淡然，有一种与世无争的超脱。
芙蓉镇的水豆腐有千百家，都是酸酸辣辣的口味，到底谁家最正宗，我敢保证没有人吃得出来。其实，米豆腐自古都是这样的味道，有什么正宗不正宗？
瀑布上方是正宗的“土司行宫”，王者之城。雄赳赳气昂昂，巍巍屹立在悬崖之上，充满湘西的豪迈与霸气。可以想象，当年的土司大王在这片蛮水荒山的土地上，金戈铁马裂土封王，一刀一枪地成就一番霸业，气势何等威猛。公元910年，一代雄杰彭士愁在此建立土司王朝，统治湘黔边地20余县。他定都王村，并在瀑布湾建造酉阳宫。直到公元1728年，清廷“改土归流”，延续818年的土司王朝方才走下历史的神坛，宣告谢幕。
遥想彭士愁当年，也算得上是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 “后晋天福四年（公元939），溪州刺史彭士愁起兵犯楚。楚王马希范着令大将刘勍率军征讨，彭士愁兵败，弃州退保山寨。刘勍军制造木梯，筑成栈道，翻山越岭包围山寨。次年正月，刘勍借助风力，发射火箭焚烧营寨。彭士愁率麾下逃入溪、锦深山，穷蹙无计，遣子领土家诸部酋长携溪、锦、奖3州牌印请降。”马希范乃是东汉名将马援之后，因爱彭士愁武艺高强，收降他后仍然让其镇守一方。又仿马援征交趾之例，立铜柱勒铭誓状于溪州，“自是群蛮服于楚”。
过了土司府，来到铜柱台前，但见“铜柱重五千斤，高丈二尺，入土六心，铭誓状于上。”公元940年溪州易址，原来的州治化为“王村”。直到张艺谋、刘晓庆到此地拍了一部电影，叫做《芙蓉镇》。于是，芙蓉镇横空出世。
然而，拥有2000年历史的王村，不可等闲视之。秦汉时期，王村便为酉阳县治所，因得酉水舟楫之便，上通川黔，下达洞庭，素有“楚蜀通津”之称。明德十三年，风流才子唐伯虎沿酉水而上，被仙境般的山水风景倾倒，挥毫泼墨，在瀑布石壁刻下“楚蜀通津”四个大字，并留下一首脍炙人口的七律：
天外浮云总渺茫，山间流水玉辉光；
千里碧炼悬崖落，一道银河到海长；
和月掬来还有影，带花汲取岂无香？
随流好入华阳洞，莫向天台问阮郎。
踏着青石板台阶拾级而上，五里长街人头攒动，一片繁华。街面上的店铺一间挨着一间，各种手绘手链、银制品、土家服饰、竹制帽子、牛角梳子、土产小吃应有尽有。搞笑的是，在街道尽头，居然立着一块“贞洁牌坊”，那是芙蓉镇第一“骚货”胡秀英的标识。“贞洁牌坊”一旁就是“刘晓庆米豆腐”，二者携手并肩，相映成趣。
历史的尘埃早已落定，无数的英雄人物都随风吹雨打去。唯有江水滔滔，浩浩荡荡。还有那尊“溪州铜柱”昂首挺立，任凭风吹雨打而屹立不倒，它记载着一千年以前的战争与和平。
王村，一幅秀丽的湘西山水画，一座天边飘来的小城。因为宁静与淳朴，数千年隐在大山之中。又因为一部《芙蓉镇》的电影而声名鹊起，一夜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