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章技法讲座|印章章法分类（二十）

从点画分之印眼法

在印面上，突然出现一个方块、一个三角形或一个圆点，是十分刺激眼球、引人注目的。它犹似万里蓝天，映照着一个火红的太阳；又或如万里星空，悬挂着一轮皎洁的月亮。不言而喻，这是篆刻艺术家着意安排的一个闪光点。再确切地说，它是印面上的一只“眼睛”，这只“眼睛”通常被人称为“印眼”。

印章有了印眼，你看到它的同时，它也看到了你。亮点对亮点、印眼对人眼，这样的交流无疑是一种艺术的对视。有时候你会感觉到印眼在印面上“太跳”，与整个印面不太协调，不符合人们平静稳重的审美心态与艺术思维审美逻辑，然而印眼之妙就妙在其“太跳”、妙就妙在它的突然而至。印眼突破了点画线条的重复、突破了平静，形成了一个鲜明而强烈的审美定位，可以说是“画龙点睛”。

古玺“男长”一印，印文几乎全是方笔，其中却有一个朱文“圆眼”十分地鲜明和抢眼，真是光芒照人。秦印“忠仁思士”，“忠”字上方有一狭长之方形眼，且表示目之闭；“思”字上方有一个圆形之眼，表示目之开。一方一圆、一闭一开，如今人所演绎的牛头或马脸，可谓妙趣横生。把印章拟人化，展现出了印章调皮、神秘之相。汉印“昌”之印眼，高悬于上空，犹如磐石一般，令人叫绝。而古玺“丁氏长年唯印”之印眼似开过刀、做过美容手术一般，这个印眼可称为“美目”。汉印“丁宫”“丁少翁”等印的印眼，状如弓箭，称之为“箭眼”较为合适。而“丁明私印”之印眼，巨大无比，笔者只好称它为“巨目”了。

“印眼法”印章不仅端庄古朴，而且生动别致。根据“印眼法”印章的特点，诸多近现代印人如吴昌硕、邓散木、陈师曾等篆刻大家之印作，亦常常出现如画龙点睛般之印眼，目光四射、如电怒照，妙不可言。他们可谓是“造眼”高手。如吴昌硕印“褚回池”“园丁墨戏”，前者的印眼在左上角，呈“方眼”形式；后者的印眼在右下角，呈“圆眼”形式。为了突出印眼的效果，印人还有意将之与其他印文笔画拉开距离，四周留出了一定的空地，使印眼愈加清醒悦目。陈师曾“老复丁”印的印眼系“三角眼”，陈鸿寿“曼生”印的印眼则是一个“圆眼”。有意思的是刘墉印“日观峰道人”的印眼，有眼睛、有眼眶、有眉毛，四根放射状的短画，构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射目”，暗喻着这个道人瞪大眼睛、全神贯注、目不斜视地一直在欣赏着这座迷人的“日观峰”。

综上所述，从外观上看，虽然印眼似乎只是一块红地或白地，就像书法作品上的一个“墨团”，但它所体现的实际效果与所包含的实际意义却是非同寻常的、并非墨团可以达到的。“印眼法”贵在巧、贵在神、贵在趣、贵在有内涵，它是“画龙点睛”之笔，特别能彰显出篆刻艺术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