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岳||【书评】一句胜千年


   一 句 胜 千 年       
                                    
     --读刘震云《一句顶一万句》有感
 
                        文/立岳
 
读刘震云的《一句顶一万句》,我被刘震云那股冷幽默和睿智深深折服。他不愧为北大科班出身,把家长里短的事、密密麻麻的人、藤缠树绕的关系罗列得小葱拌豆腐般一清二楚,将人世间的善恶百态、恩恩怨怨,伦理情感都“剔骨剥肉,一码一码,码放得整整齐齐”,这是一部把情节安插进生活、把感觉带离了时空的小说,是一部众生喧哗而又怀抱巨大沉默的小说。
 
关于书名,用刘先生自己的话说:“相对于书的内容,书的名字应该是一块冰,掉到水里也就是书的内容里能融化,而不是一块石头,在水里还是石头......”
 
作者以延津市井小民的生活为蓝本,用简洁洗练、不加雕饰的语言讲述了一段与世隔绝的孤独:杨百顺(吴摩西)在不断地更名换姓,为了寻找失去唯一能够“说上话的”养女,走出延津城到处流浪;吴摩西的养女的儿子牛爱国,同样为了摆脱孤独寻找“说上话”的朋友,走向延津城。一出一走,延宕百年,为了心灵的慰藉,他们一直在寻找,可以说是北中国农民的一部流浪史,孤独、悲怆命运的缩影。
 
书中杨百顺的父亲老杨与老马是“好友”,老杨总认为老马能为他提供很多帮助,却不知,老马只是不想听他讲话,才快速的为他指路,为他提意见。其实现实生活何尝不是这样?有些人与父母不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总是厌烦父母的唠唠叨叨,从来不认真听过,而父母何尝不是想找个“说的顺心”的人?
 
说话是人的本能,也是人与人交流沟通的工具。中国几千年的封建桎梏给人们带来了谨言慎语的思想,现代社会竞争的激烈和诚信的缺失,人心叵测、更让人人自觉不自觉地筑起了防御的藩篱,三缄其口。但是每个人天生都有倾诉的欲望,倾诉与被倾诉是平等的,是需要心心相贴来完成的,当这种欲望得不到排解的时候,孤独和寂寞便油然而生。“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这种孤独和寂寞让人想起新生代作家郭敬明那句痛彻云霄的叹问:
 
谁的寂寞覆我华裳,谁的华裳覆我肩膀?
 
人生就是百年孤独。
 
马尔克斯在其名著《百年孤独》中成功地虚拟了一个马孔多小镇,他并没有刻意地写马孔多发展的必然性,而是着力写出了这一必然性中同时生产出来的百年孤独。在喧嚣中寻找沉默的、安静的那一部分,并且发掘出它们之间如何互为生长,这是马尔克斯的高明之处,他明确地指出:生命中曾经有过的所有灿烂,原来终究都需要用寂寞来偿还。乌苏娜、雷奥连诺上校,他们被飓风一样的发展挟裹着,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但又顽固地保持自己的存在。这一顽固性为他们赢得了尊严,也无形中成为一种力量和“历史的正面”博弈。而刘先生这本《一句顶一万句》真的写出了中国式的百年孤独,写出了大部分中国人内心的寂寞和渴望。
 
存在主义哲学家加布里埃尔.马塞尔说:“人间只有一种痛苦,那就是孤独。”
 
朋友是危险的,知心的话是危险的,有时甚至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反而刺向了自己。越是辛苦谋生,越是接近孤独的实质。三教九流、五行八作,那些放牛的、卖豆腐的、剃头的,杀猪的、贩驴的,喊丧的、染布的......其生活的深处,都是真真切切的,不掺水的孤独。对于他们而言,这是与生俱来的负重,是踽踽前行的叹息,泪满襟;是油盐酱醋的底味--除了孤,还有苦,世间诸事,件件藏着辛酸。一个人在找另一个人,一句话在找另一句话,这种孤独是绝望的,它望不见底,没有回响的。
 
在延津一半盐,一半芒硝的土壤中,生活着作者世世代代的父老乡亲,他们或面朝黄土背朝天,或引车卖浆沿街吆喝,或砍柴南山挑水古井,他们在生活不如意,爱情不美好时,干活劳累的时候,也想找到能说上话的人。但是忽然发现,却找不到说话的对象,或者现在说得着,不代表以后也能说得着,这种累,犹如漫漫长夜,磨砺着他们的神经,啃食着他们的心灵,心灵深处的那份孤独,甚至比城里“戴眼镜片”的知识分子更孤独,这种疲惫和生活的苦难,以及无边无际的茫然,如影随形的陪伴着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
 
趋乐避苦乃是人的本性,世人永远都处在摆脱孤独的努力之中,乃至不惜人为地制造些虚假的响动和声音,以宣泄他心中的那份孤独。可是身处热闹之中,心却无法抑制孤独,终其一生的结局仍然是:得意着或又失意了,欢笑了旋即又痛不欲生了,刚刚站起来快活地走了几步又闪跌下去了......
 
浮华褪尽,人比烟花寂寞。

喧嚣热闹背后的本质全是孤独。
 
孤独源于爱,无爱的人不会孤独,也许孤独是爱最意味深长的赠品,受此赠礼的人从此学会了爱自己,也学会了理解别人的孤独的灵魂和隐藏于它们之中深邃的爱,从而为自己建立了一个珍贵的精神世界。孤独的灵魂在华夏文化中游走了几千年,如果能够找到一个精神寄托的方式,那就是龙应台所劝导的:“有一种寂寞,身边添个可谈的人,一条知心的狗,就可以消除。”那么你可以在文化长河中得到适合你自己的一杯水。
 
一句胜千年,这杯水或是忘情水,或是孟婆汤,但我想一定是牛爱国他娘曹青娥说的:“日子是过以后,不是过从前”。

立岳:

     原名秦丽月,河南新野人,文风散淡,个性随和,爱书法,好行隶,喜游山水,聊寄情怀。

  谷 亮:

      70后,自由职业者、主持人、教书匠、演员。无科班出身的光环,千禧之年与麦结缘,而立之年方幡然醒悟:此生应属于舞台,遂创立主持工作室。

      为了传承主持和声音艺术,开始带成人学生,因成人学生时间无法满足教学的热忱,不惑之年起像带小徒弟一样带播音主持与表演班孩子,成立教书匠谷亮私塾。

【联系方式:13803773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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