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作家‖【婆婆的笑容】◆陈红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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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的笑容
世上最美的就是人的笑容，它特别富有感染力，就像是穿破阴霾的阳光，温暖人心的治愈良药。我和婆婆相处的时间不多，她给我留下最多的印象是那种招牌式的笑容。
第一次见到婆婆笑容是去她家相亲的那一天，我和嫂子从镇上各骑一辆自行车到男方家里，目的是想看看男方家的住房条件如何？到了村口我们在问路，一个50岁左右的大妈很热情地边引路边说：”金妹家就住在供销社后面，她天天只知道干活，脾气可好了，看到谁都是笑咪咪的……
到了供销社后面，我第一眼就看到一个身穿兰底白色小星星花纹的上衣，黑色裤子卷着裤脚，肩膀上挑着一担水，看到我们就笑着让路。路人对她说：“这是找你儿子的客人。”婆婆对路人笑了笑说麻烦你了，然后抬头往楼上喊他儿子下来接待我们……
不知不觉男女双方的“代言人”闲聊到了中午，谈婚论嫁的话题还没展开，就因男方家庭条件和居住的地理位置没女方家优越，大嫂在桌子底下踢了我几脚暗示不合适准备走。男主角的父亲在我们起身时突然站起来发话：“我儿子很听话，也很孝顺，将来谁嫁给他谁幸福……”我瞄了一眼未来的“婆婆”似笑非笑的表情，她还是没说话，我却很喜欢她和她的大儿子那种只微笑倾听却不爱说话的表情……
后来我成了她的大儿媳妇后，爱人对我说：“我母亲当初嫌你太瘦了不适合嫁给她当大儿媳妇，所以才似笑非笑不表态。听了爱人这解释，我和婆婆在后来的相处中少了几分亲近感。而婆婆在我面前总是笑容可掬，不管她干农活有多累，也不管我的心情好不好，只要和她在一起天天都能看到慈祥的笑容。
儿子出生后，爱人远在部队，我希望婆婆能跟我到城里带小孩，可婆婆说她在农村一年四季有干不完的农活。婆婆瘦小却很有力气，我不知道她在农闲时，每天去山上割的一百多斤喂牛的青草，是怎么挑回家的？节假日放假我把小孩带回乡下，儿子感冒流鼻涕，婆婆会用嘴巴对着孙子的鼻子吸出来……我想埋怨婆婆不讲卫生，看到她那一脸羞怯的笑容，我也不好意思说，唯恐伤她的自尊心。
在爱人即将转业那年，小姑带着婆婆到部队玩了几天。婆婆看到我洗碗时喜欢开着水龙头边冲边洗刷，就会和我抢着洗碗。我看不惯婆婆用水如用油一样节约，就会怪她如此洗的碗和菜不干净，她听了会憨笑着对我说：“我们在农村都是这样洗的，不干不净吃了也没毛病。日月如梭，不觉婆婆已过了古稀之年，在我的印象中，一直身安体健，力大无比的婆婆在一次老年免费体检中，被查出有肛门恶性囊肿。面对婆婆突如其来，身患重症的消息，我们惊呆了却不敢告诉她真相……后来婆婆在做完切肛手术的第二天知道真相，也是弱弱地笑着躺在病床上，有时我陪婆婆在医院的走廊散步时，她会微笑着安慰我说：“我没事的，你明天去上班吧。”
一转眼中秋节到了，婆婆说要回乡下过节。谁知就在她准备回乡下时，因手术后的粘连性肠梗阻，婆婆再次入住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随着婆婆手术后的排异而影响药效，她的身上又插满了管子，眼看着婆婆在痛苦中还能露出的强颜欢笑，我除了背着婆婆流泪，更多的是佩服她能用良好的心态去战胜病魔。
婆婆在重症监护室抢救几天，主治医师在查房后把我们叫到他的办公室去说：“19床今天出院吧，我们已经尽力了……”婆婆听我说她可以出院了，就高兴地对我说：“回去了就能喝粥对吧？”看到婆婆脸上瘦得只剩三个指头大的瓜子脸，我和家人都难过的无言以对。经过婆婆的两个儿子商量，他们对主治医生说：“出院可以，但要开多几天药，我们自己回去请村医再给母亲吊瓶。”出院后，从在车上的婆婆有气无力，我们也看不到婆婆脸上的笑容了。
婆婆知道自己活下去的日子不多了，她吩咐公公把她放在箱子中的存款和金子拿出来分掉。当爱人把婆婆的“遗言”传达给我听时，我哭喊：“我不要金银，我要的是你母亲的笑容，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救活她……”爱人说他和村医有在继续给母亲挂点滴。经过半个多月的自救和精心伺候，婆婆的身体居然奇迹般地康复了……”
婆婆从住院到出院已过去五年了，我经常看到村里的康书记在朋友圈转发一些老年活动中心跳广场舞的视频，婆婆在视频中个子小，在跳佳木斯的队伍中也不显眼，但婆婆那种招牌式的笑容我一眼就能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