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钟顺| 花在五月开
五月的花儿,仿佛一点儿也不知道疲倦,卯足了劲儿互相追着赶着,好像一不小心就会错过时辰似得。只要随处走走,在某个角落,冷不丁地就会冒出一朵花儿来。
一朵花儿后面,有时会有三五朵儿,十几朵儿。有时会有百儿八十朵儿、千儿八百朵儿。有时会有无数无数朵儿,望过去,一大片一大片的。这些花儿,有的姹紫,有的嫣红;有的艳丽,有的庄重;有的大如脸盘,有的小如指尖;有的浓香扑鼻,有的馨香淡淡。无论走到哪里,一拨儿一拨儿的,几乎是天天变换着新的。
这就与四月不同。在四月里,花儿们也许才刚刚闻到春的气息,也许才刚刚睁开惺忪的眼睛。那些觉悟得早一些的,那些喜欢赶赶时髦的,试探着开始向世间展示一下它的身姿。可这毕竟只是少数,虽也时见甲紫乙红,但与五月比起来,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了。由此看来,不到了春末夏初,花儿们是活跃旖旎不起来的。
而到了六月七月,凡是忙着自己花事的花儿,大都已经把荷尔蒙释放得差不多了。放眼看去,也许还剩下个十种八种的迟疑着不肯归去,但毕竟已经“萧条”了许多,也“黯淡”了许多。那二月呢,那三月呢,花儿们在哪儿呢。那时候啊,它们还在妈妈肚子里包裹着呀,它们还在妈妈肚子里包裹着并孕育着,耐下性子等待产期的到来。
花儿虽然大都在五月盛开,可它并不是二十四小时都在全天候开放。有人观察过,白天盛开的花,有许多许多,到了晚上就会闭合,到了白天再重新张开。原来,花儿也有害羞的时候。夜不懂它,它也不屑于夜。它只向懂它的人和懂它的时光绽开自己。夜虽然强占着它的身子,可它的美,不展示于夜的寡情,不展示于夜的艰涩。所以啊,一朵花儿一生不是只绽开一次,而是会反复地绽开多次,然后,一瓣一瓣地脱落。
除了梧桐花。
喔,原来梧桐花还与其他的花儿有不同之处呢。是啊是啊,看见那满树淡白色的梧桐花了吗?闻到那梧桐花浓浓烈烈的花香了吗?它就是这个样子,自顾自地嘟噜嘟噜地开,自顾自地嘟噜嘟噜地落。它盛开的时候是悄无声息的,它脱落的时候也是瞬间完成的。它不像别的花儿是一瓣一瓣地脱落,要落就是整体,要落就是全部,要落就是“吧嗒”一声从高处扑倒在地上。就使那花香和特别留恋着这花香的人,旋即一起陷落。
牛钟顺,躬耕于高等学府,履任潍医党办主任、滨医副校长、潍坊学院党委副书记职,研究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文艺评论家协会常务理事,山东省社会科学专家库成员,文字见诸于《人民日报》《时代文学》等报刊媒体,著有文学评论集《半亩方塘》及《当代新闻事业》等,发表出版作品逾百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