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驾车 去伦敦——第十五章 一望无际的荒漠
车队进入俄罗斯,导游刘振宇就开始进入角色。小刘刚留学回国不到一年,活泼单纯,跟我们团员特别亲近,就像我们的孩子一样。可别看他年龄不大,在俄罗斯留学八年,可以说是一个俄罗斯通。
“我教大家几句俄语”小刘说,“姑娘,十六岁以上都可以叫'借我十个’,俄罗斯女性,都喜欢人家称她'借我十个’。如果是小姑娘,就是'借我七个’。你好是'破力维特’,再见是'达斯维达呢亚’,谢谢是'斯巴希巴’,厕所是'多娃列特’。”
大家的学习热情很高,见到人就打招呼“破力维特”,特别是见到姑娘就“借我十个破力维特”,分手时就说“达斯维达呢亚”。虽然说得稀奇古怪,也弄不懂人家是否听得明白,但就冲着我们热情而灿烂的笑脸,我们遇到的回应也都非常的好,于是我们还会再补上一句“斯巴希巴”。
建宇说,“我还会一句'给大爷’,就是中国的意思。”我们都笑了,以为他逗着玩。经过小刘确认“中国的俄语是 kidai”,在我们听来发音和“给大爷”差不多。于是,对俄罗斯人自我介绍时,指指自己说“中国,'给大爷’”,说的时候不知不觉中有一种调侃也有几分霸气。
进入俄罗斯,小刘导游就告诉我们,从现在开始,汽车大灯全部都要打开,不论白天还是晚上,俄罗斯以及接下去的行程中都要求开大灯。刚开始我们觉得很奇怪,也很不习惯,总是忘了开大灯,或者开了灯又忘了关,但在俄罗斯跑上一阵子后就体会到白天开大灯的好处了。开着大灯,在空旷的原野上奔驰,雨天、雾天,看到前方两点灯光就知道有对头车开过来了,上陡坡时,对头车的两盏大灯也是最先被看到的。宁为说,开大灯的做法确实很有益,回去后要好好宣传在国内推广。回国后,我注意到福州街道上跑着的车也有些亮着灯,多是些进口汽车,这种灯不同于一般的卤素大灯,而是一种LED节能灯。日行灯不是照明灯,它的作用不是为了让驾驶员看清路面,而是一种信号灯,是为了让别人更早看到你的车开过来。日行灯在汽车点火开关打开时就同时打开,所以开车过程一直亮着。欧洲已强制实施机动车日行灯,所以新车出厂就已经配上日行灯了。据国外统计,行车开启日行灯可降低12.4%的车辆意外,降低26.4%的车祸死亡机率。应当说,开启日行灯是为了交通安全,当然,也有人觉得汽车装上日行灯更炫更酷。我希望日行灯能够在国内推广。
小刘还介绍俄罗斯有三怪——小刘看到书稿后说他当时讲的是十三怪,我只记住了三怪:一是拉达比奔驰快,二是房子全用木头盖,三是人高马大床很窄。
俄罗斯公路上依然是拉达车最多,它的价格便宜又结实耐用。俄罗斯没有高速公路,公路一般限速每小时70公里,但俄罗斯人都喜欢开快车喜欢超车,车速都超过每小时90公里。那些二三十年前出厂的拉达车飞驰在公路上,因为车子破旧也不怕碰,有点横冲直撞的味道。豪华的奔驰遇到这样的拉达也只有避让的份,所以经常可以看到拉达超车抢道把奔驰甩到后面的情景。
俄罗斯森林多,农村的房子基本上是圆木垒起来的,就是城市里的人也有不少在乡村郊外盖个木屋别墅。到了北欧才看到,那里也是木房子。我非常喜欢木屋,有一种特别贴近自然的感觉,朴实的,暖暖的。远远看去,散落在原野上的彩色木房子,就像是一幅幅美丽的水彩画。
俄罗斯人个头高大,但他们使用的东西却都特别的小。酒店里床很小,甚至怀疑他们怎么躺得下。电梯也很小,电梯门窄窄的,刚有一张轮椅宽,电梯厢只能容一部轮椅,甚至许多很不错的酒店也这样。俄罗斯的轿车也小,房子也小。走进欧洲才发现这并不是俄罗斯独有的“怪”,我们走过的十个国家,房子、轿车、电梯、床铺都小,相比较才知道是中国人好大,什么都讲求大,大到浪费,大到不切合实际,大到只讲排场,这其实才真的很怪。
西伯利亚是俄罗斯境内一片非常广阔的地带,我们的车队从满洲里出境后直至秋明,从东西伯利亚走到西西伯利亚。经过赤塔州、布里亚特共和国、伊尔库次克州、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边疆区、克麦罗沃州、新西伯利亚州、鄂木斯克州、秋明州。在俄罗斯20天有12天是在西伯利亚,在俄罗斯总行程8000公里,其中6000公里在西伯利亚。除非自驾,旅游者少有到西伯利亚的,这恰是这次自驾中我感觉特别值得珍贵的。
夏日的西伯利亚原野上见不到一寸秃地,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如同一块奇大无比的波斯地毯,造物主在上面挥洒色彩,形成一片的绿,一片的黄,有时又是一片的紫。绿的是草,黄的、紫的都是连绵的我也说不出名字的花,还有一些白的、红的花儿点缀其间。看着那一片片柔美的地毯,我真想在上边翻个筋斗打个滚,或者躺在上面,来一个大草原为床蓝天当被。不过我还真没有小鹏的勇气,不能放纵也不敢放纵一下自己。当我还在为花花草草动容时,宁为则充满了豪迈:“我们来啦!”“我们征服了这片土地!”那气概仿佛自己就是那位跨马挥刀的成吉思汗。
西伯利亚平原上的路一直延伸到天际,与之相连接的是蓝天挥洒而下的白云。有时,前后车拉开了距离,空旷辽阔无边无际,天地间,仿佛只有我,独自驾着车。只是一种本能,让车行驶。这时你会感觉,恍如时空停止了,不知我何在,不知还有我,人与天地万物浑然一体,一切复归于混沌。这种感觉我在泰山玉皇顶曾经体验过,独自坐在玉皇顶上,闭上双眼,听风在耳边呼啸,似乎听到庄子说的“天籁”之音。此时,人在静静的景中移动,似乎有种错觉,晃如静止。那是一种非常奇特非常微妙的感觉。
偶尔看见苍鹰在头顶上盘旋,可等到举起相机准备拍照时,车已驶过或鹰已飞去。有一次我还真的等到了机会拍下了苍鹰,可回去看照片效果全然没有看到苍鹰时的那份激动。宁为说还是录像好,他拍摄到了苍鹰。
我们还看到成群的乌鸦,停在路上或草地上。我第一次看到这黑压压的一片乌鸦时,心里顿生不祥的感觉。问导游怎么原野上有这么多的乌鸦,导游也不知道,不过他说,乌鸦在俄罗斯可是吉祥的象征。不同地方吉祥物竟如此不同。
原野上最诱人的还是那些花。花点缀着寂寞的草原,又如同守护荒漠的精灵,对着我们眨巴着眼睛迷人地窃笑。我无法挡住诱惑,每次停车休息,都迫不及待地举起相机,拍摄那点点色彩的花朵。回头一看,五六个人都在拍照,健明从车窗探出照相机,小鹏用双拐与自己构成稳定的三角架,跃林已在花丛中。着迷于花儿的又何止我一人。
荒漠里也有牛羊悠闲自在地吃草,偶尔还会看到牧人,他们的装扮或类似美国西部的牛仔或像是现代的摩托车骑手。记得曾看到过文章介绍关于屠宰场牛羊的心情会影响肉的品质,看眼前牛羊的悠然,突然会想这样放牧的牛羊肉一定是很美味的吧。有牛羊出没的地方路边都有一个动物图标,提醒汽车注意慢行。不时会有几只牛羊慢悠悠地穿越公路,我们的头车就会发出“注意前方有'牛警察’”的指令,这时我们就必须缓缓行驶,小心谨慎不去惊扰牛羊。有时我们也会停下车,抓拍他们的身姿,欣赏着他们优雅从容的姿态。
行驶在西伯利亚高原,宁为不止一次地感叹,我们就像是行驶在天然植物园里。我说,我们是在植物园里玩过山车,一会儿是笔直的山路连绵起伏,一会儿就来了弯道,急促得让你措手不及。下坡时连续拐弯注意力就得高度集中,这时若遇上交会车更是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上。我一直觉得下肢残疾在弯道行驶时会有心理不适,特别是新手上路吧。我右下肢残疾,向右转弯时心里就不踏实。我把这个问题向几位残疾朋友提出,他们也都有类似的感觉。我理解这一现象是大脑对行走时肢体不平衡的记忆。记得我的脚做矫形手术时,术后躺在床上,我曾几次幻觉自己的脚还是原本未矫形前的模样,吓了我一跳,忙用手摸脚,却还裹在石膏里。人对失去的肢体会产生幻觉,感到它仍然存在并与身体的其他部分一起移动,仍会产生疼痛的感觉。不仅肢体,人的其他器官也都有类似的感觉,大概都属于肢体记忆或器官记忆之类。
道路两旁的白桦林最吸引眼球。一片片的白桦林,而且是最原生态的白桦林,一些树木已经枯死,边上又有新树长出。单棵的白桦树不粗,不壮,不高,可能并不醒目,但成片的白桦林却蔚为壮观。一棵棵白桦树林立在道路的两旁,如同美丽的俄罗斯姑娘,白皙的肤色挺拔的身躯纤长的腿,婷婷玉立欢迎我们的到来。看过俄罗斯白桦林的油画,听过俄罗斯民歌《白桦树》,到了西伯利亚才能真正看到白桦树,白桦树是俄罗斯国树,白桦林是西伯利亚的骄傲。
白桦树皮上天然琢成的黑白图案,那是鬼斧神工的艺术。有俄罗斯人在路边销售他们用白桦皮制成的工艺品,我和宁为停下车欣赏,我买了个天然色泽的桦树皮印上花镶嵌的镜子,和一个用桦树皮制作的烟盒,宁为买了个用桦树皮制作的画盘,上面是一幅俄罗斯风光。因为是摆放在路边销售的,这些工艺品的表面都有些脏了,我用湿纸巾擦拭桦树皮上的灰尘,洁净了的桦树皮呈柔黄色泽,令人爱不释手,还浸透着一股淡淡的原始的清香。我也在宁为买的画盘上轻轻擦拭,色泽一下子鲜亮起来。宁为看了,接手很认真地擦洗起来。“糟糕,色彩被涂擦掉了。”原来那画是用水粉画上去的,这一擦可就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