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泰顺 | 远赴山间的一场避世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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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辆从景宁下了高速,便一头陷入了层层叠叠的群山之中。正是江南的雨季,“空山新雨”将山间的空气荡涤得有些清甜。百转千回的山路让视线有些应接不暇:葱茏的满山绿意、山间簇拥着盛放的油桐花、某一处山坳中升起袅袅炊烟的村庄,都指引着我们愈来愈往大山深处去。

武侠小说中,某位大侠如若想觅一清净之地修炼武艺,多会选择隐居在山间。连绵起伏的高山构成了绝佳的天然屏障,可以兀自清净而不被打扰;山间溪流、丰富的物产为日常起居提供了足够的补给;一望无际的绿意、清新的空气让人身处其中便会感觉自内而外地焕然一新、充满生命力。

泰顺便是这样一座“世外桃源”:地处浙江省南部,与福建省毗邻;县城平均海拔超过500米,为浙江省最高;森林覆盖率达76.1%,空气质量为浙江省最佳。

“山静如太古,日长如小年”。于此地,安静从容地赴一场远离尘嚣之旅。行山林之内畅快呼吸,坐峡谷之中泛舟前行,观数丈瀑布飞流直下,在村庄溪畔漫步闲谈,取天地恩赏大快朵颐,居山间美宿安然入梦。是一次修行,也是一次重生。

短暂抽离之后,生命又是一派欣欣向荣与勃勃生机。

山林 · 乌岩岭

《载敬堂集·江南靖士诗稿·游乌岩岭》诗:“莽山帐宿雉声幽,晓陟林迒众劲遒。携到白云尖顶立,清风极目见温州。”位于泰顺县境内的乌岩岭保护区,总面积18861.5公顷(近190平方公里)。整个保护区内高山林立、植被丰富、又有充沛的水系,颇有种“绿野仙踪”的气质。

顺着指示牌拾阶而上,大大小小的河流、瀑布彼此相连。才遇一清潭,听到上方有水声喧哗,原来是瀑布将源源不断的活水注入进来。顺着瀑布的源头向上寻觅,果不其然又是一清潭。周而复始,形状各异的瀑布、深浅不一的清潭,为这座静谧的高山持续提供着灵动的美感。

瀑布蒸腾出氤氲的水汽,也将两侧的植被滋养得格外繁茂。整个保护区内有植物多达2150种,国家重点保护动物50多种,被称为“生物种源天然基因库”和“绿色生态博物馆”。也正因如此,这里的环境奇佳,质量超过国家一级标准,是一个天然的“氧吧”。据说,负氧离子检测仪在这里会直接“爆表”。

毫不吝啬地畅快呼吸清新空气,这种奢侈的体验在这里成为了一件简单而平凡的小事。

在泰顺,不能忽视的,便是那些散布在溪流之上、山谷之间的廊桥。这些动辄已有百余年历史的桥梁多为木质或石质,起初为交通便利所建,后面逐渐成为了商业甚至是宗教场所。如今,这些廊桥依然承载着当地人的生活:在这桥上来来往往,抑或只是再次在此闲谈片刻,廊桥的生命力从未消退。因此,泰顺也被称为“浙南桥梁博物馆”。在这山林之中,时间和历史从不会走远。

乌岩岭保护区内曾经发现了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黄腹角雉”,被誉为是“鸟类中的大熊猫”。这是一种天性不太害羞的鸟类,每逢求偶季节,雄性的颈部周围便会长出一圈彩色的“颈圈”,用来吸引异性。景区入口处便有“黄腹角雉主题馆”,提供了保护区内多种野生动物的详细资料。入口处附近有黄腹角雉饲养区域和猴子游乐区,可以近距离观赏动物。若是运气够好,还有可能会在山中看到野生的猕猴!

乌岩岭拥有白云尖、南麂岗、米筛潭、龙井潭等数十处景点。主峰白云尖海拔1611米,是浙南第一高峰,尖顶经常处于云雾之中,登顶俯瞰,云海茫茫,天地辽阔了然于胸。

峡谷 · 白鹤山庄

很难想象,这座向来低调的浙南小城里竟然藏着“吉尼斯记录世界第一长人行悬索桥”。一条长达358米,高48米的中国第一悬空铁索桥横跨于峡谷中央,将两岸的高山连通,一眼望过去蔚为壮观。

每逢天气晴朗,这里随手一拍都是一张“大片”。站在铁索桥上,脚下便是流淌着的清澈的水系。行至桥梁之上置身峡谷中央,举目四望毫无遮挡,峡谷美景尽收眼底。不远处的飞云湖、脚下的游船码头、身侧两岸青山形成的蜿蜒水道都次第呈现眼前。就连拂面的风都是未曾经过障碍物侵扰的、横冲直撞的风,吹得衣角和桥上的旗帜跟着一起翩翩起舞。

白鹤山庄依着飞云湖而建,位于群山峡谷的中间地段。飞云湖充盈的水系将两边的群山远远隔开,形成了峡谷中央一条蜿蜒流淌的碧绿丝带。乘着竹筏顺流而下,两边的群山依次向后退去,山尖还萦绕着清晨的雾气,有种仿若置身于长江三峡的错觉,但又深觉少了几分壮阔多了几分秀美。湖水特别干净,呈现出碧绿的颜色(我们去的时候不太巧前几天在挖沙加上阴天所以看起来有一点点泛黄),如果天气晴朗,水面会是很通透的绿色。

景区内有一家精致的山顶树屋帐篷民宿——受星宿。以十二星座为灵感,共有十二间位于山顶的树屋帐篷,每间帐篷都有独立露台,可以观赏到山水美景,早上可以欣赏山间的晨雾弥漫,夜半可以仰望满天繁星似锦。

瀑布 · 红岩双瀑

车子刚一驶出红岩隧道,便听到仿佛千军万马一般的水流声,转头一看,两条瀑布自几十米高的山崖上倾泻而下,汇聚成一条溪流。强大的水流自高处向下,猛烈冲击悬崖、岩石,溅起无数水花,石壁周围,水汽持续弥漫、蒸腾,雾气昭昭,仿似仙境。

溪流之上,百年石桥默默伫立。眼看着自己的身边从闭塞的山林,到时不时有人步行经过,再到山中开凿了隧道、修起了公路、开进了汽车,也来越多的人经过、到来、离开。但永恒不变的,是水声隆隆。

从乌岩岭大大小小的十几个瀑布,再到公路旁壮观的红岩双瀑,泰顺的山山水水里,总是少不了瀑布的身影。不知是山的高度孕育了水,还是水的灵性滋养了山,就在这山山水水的呼应之中,诞生了无数生命,也诞生了人。年轻时的人,想逃离自然、想征服自然,长大了、成熟了以后,却又想回归自然、想保护自然,想像祖祖辈辈一样回到这深山之中,想“鸡鸣桑树颠,狗吠深巷中”,想“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想找回那种和大自然本能的默契。

于是,我们回归山林,重新开始一场修行。

美食 · 泰顺

靠山吃山。

大自然从不吝啬舌尖的馈赠,富足的物产成就了丰富的灵感,勤恳智慧的老饕成为了美食的缔造者,因地制宜的食材成就了超凡脱俗的舌尖美味。

山中的竹笋、野菌只清炒一下或是加点简单的调味料煲汤,就鲜美无比;用乌饭树叶的汁水将米饭染色,就是色香味俱佳的乌米饭;花朵亦可用来炒蛋,一入口满口清香回味无穷;地产的小马铃薯、河里的小鱼小虾都成了当地餐桌上的“常客”。

相比五味调和,当地人更加懂得如何就地取材以达到身体与自然的平衡。每逢夏季,清热解毒的凉茶是餐桌上必不可少的,到了冬季便替换为姜茶。餐桌上,总有些“别出心裁”的用料或做法,细细探究起来,总能从自然万物、宇宙规律找到解答。

山区多潮湿,冬季极为阴冷,便用糯米醋与糖腌制嫩姜,既可佐餐又可作为开胃零食,兼顾了暖身排湿的功效。夏季气候炎热,便取一种野生灌木的汁液制成“绿豆腐”,有清热解毒功能,是盛夏防暑降温的佳料。老鸭汤清凉败火又滋阴,是夏季汤水首选,加入红曲酒炖煮的老鸭汤滋味醇香,回味无穷。螺蛳性凉,便用活血散寒的紫苏同烹,既享得了口舌之欢又免去了后顾之忧。

还有九层糕、腊兔、花生芽、野菜汤饺等其他地方寻常很难吃到的美味,单单只是泰顺美食,就值得流连忘返大做文章了。

最难忘的当属在村子里当地人开的民宿中吃的一顿家常便饭:小鱼干加点调味料入锅翻炒,酥脆鲜香入味,连骨头都可以一起吃掉。笋干、自家种的苋菜和四季豆和小咸菜,组成了一餐最朴实的山中家宴。

村庄 · 左溪村

左溪村,因依着“左溪”建村而得名,左溪流入飞云湖,飞云湖是温州重要水源地,因而这个村子也显得格外有灵气。村内大部分居民均为畲族,建筑物也都以畲族建筑为特色,讲究“白墙灰瓦蓝腰带”。如此风格明显的建筑在青山碧水的呼应下显得尤为清新。

家家户户门庭整洁,料理着自家门前的一小块土地。不知何时开始,种植多肉蔚然成风,大抵是泰顺的气候适宜多肉生长,每一处都生机勃勃。房檐上、外墙上雕刻着或是绘制着象征着畲族的“凤凰”形象,是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共同的精神图腾。

在左溪村,足以改善我们固有的对“农村”的概念。

如今,村内大多民居作为“畲家小院”民宿对外营业,每家内部装饰风格不尽相同,但整体硬件设施、服务水平基本保持一致。村内成立的民宿协会对所有民宿实行统一管理,保证了价格透明和公平竞争。这些畲家小院的主人,大多也和客人一同住在民宿中,每天同吃同住,也为游客当向导。慢慢地,来这里住过的人,都和民宿的主人成了朋友、成了亲人。

畲族虽然有自己的语言,但却没有自己的文字,只有一些简单的表意符号。因此,一代代人之间的文化传承只能依靠口口相传,历经的艰辛可想而知。畲族起源于广东省潮州市凤凰山,如今大多分散居住在福建、浙江山区、江西、广东、安徽等地区。大部分人已经几乎和汉族没有太大区别,但在左溪村,畲族人依然保留着自己的语言、服饰、生活习惯,唱畲歌、行畲礼、喝畲茶,在这个“中国最美畲村”都能体验。

傍晚时分,看到远处的房屋炊烟升起,突然有了冲动入内去看看他们晚餐要吃些什么。正待泡发的笋干、刚摘回来的小土豆......乡村的夜晚伴着家中厨房里饭菜的飘香缓缓降临。

民宿 · 月蓝舍

连绵起伏的山间,一栋纯木质结构的房屋与偌大的背景浑然一体,围墙连墙缝里都种满了多肉植物,还没走入就感受到了生机勃勃的气息,绵延的草坪、茂盛的树木将青山的绿意一直延伸到了“家门口”。一脚踏入,扑面而来的是原木清新的气息,混合着屋外植物的清爽味道,整栋房子仿佛会“呼吸”一般有了生命。

初见月蓝舍是在网络平台上,这家颇为“网红”的民宿已经成为了泰顺民宿的代表之一。实木风格、大片草坪、无边泳池、安静的山间......任何一个元素都足够吸引人。房屋背后的茶田,每逢春季,便可以亲自体验采茶,还可以在这里换上畲服,过上充满“畲家味道”的一天。

每个房间都以“月”为命名——”觅月”、“邀月”、“邻月”、“望月”、“隐月”......听主人讲,儿时闲坐院子里看着月亮时的恬静而温暖的心境最是令他难忘。如今,这座山间小屋也成为了很多都市归人的心灵栖息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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