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霸凌，深渊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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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筒戏剧专访
导筒带来戏剧导演访谈
“戏路”系列
本期为导演Elias Perrig 专访
小马驹The Little Pony
2018年中文版
导演：Elias Perrig
编剧：Paco Bezerra
主演：何建泽 / 唐苑
语言：普通话
演出团体：椎·剧场
演出剧院：上戏端钧剧场
导演简介
Elias Perrig
艾利亚斯·派里希
导筒：你是怎么接触到戏剧这个行业，并且成为一名戏剧导演的？
Elias Perrig：比较复杂，我最早学习的是生化专业，当时戏剧对我来说只是一个爱好。有一个暑假我参加了一个戏剧学校，在那我学到了一些有关戏剧的知识。对我来说戏剧就像是毒药一样，一旦上瘾就无法停止，所以在经过大量练习之后我就喜欢上了戏剧。小时候我在学校里也导演过戏剧，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对戏剧就有了浓厚的兴趣。
导筒：这是你第二次和椎剧场合作，之前因为什么样的机缘促使你合作《呼吸》这部戏？
Elias Perrig：五年之前，我来上海戏剧学院做了一个戏剧的工作坊，然后就认识了一位叫张平的老师，他当时在椎剧场工作，所以因此和椎剧场产生了联系。然后我就很有幸地收到了椎剧场的邀请，我一直对这样的机会很感兴趣，因为我希望可以在一种截然不同的文化环境中和不同的演员进行合作。
导筒：对于这次与椎剧场合作有什么期待吗？
Elias Perrig：《小马驹》和《呼吸》其实有很大不同，首先两部剧在风格上是不一样的，《呼吸》较为抽象，具有跳跃性，而《小马驹》 的情节设置更加自然，每一幕的切换也非常鲜明。但是《小马驹》这部戏在舞台环境的设置上非常虚幻和超现实的，有一种非理性的情感氛围萦绕着这部戏，这是非常有趣的。
《小马驹》排练照
《小马驹》讲述的是一个关于校园霸凌的故事，是一个比较沉重的话题，谈论了很多关于夫妻双方怎么处理孩子的问题。在排练过程中，我和演员一直在沟通校园霸凌在中国、在欧洲是一个怎样的生态，这种讨论非常重要，我也非常想知道在这样一种非理性的情境设置之下，通过演员的演绎，可以把这种“氛围”演绎到哪种程度。
导筒：从导演的角度给我们介绍一下《小马驹》这部戏吗？
Elias Perrig：从情节上来说，《小马驹》来自于真实故事的改编，是一个关于孩子遭受校园霸凌的故事。
《我的小马驹：友谊大魔法 第一季 》海报
这个孩子有一对父母，这对父母在整部戏中讨论怎样解决这个问题，但在解决这个问题的过程中，夫妻双发发生了非常剧烈的争吵。我认为非常有趣的一点是，这个孩子自始至终在任何情况下都没有出现，父母也没有尝试着去和孩子做任何交流。这部剧谈论的是一个关于沟通方式失误的问题，这种沟通上的问题在现实生活中也普遍存在着，往往夫妻之间的问题会通过一些契机爆发出来。
导筒：抛去导演的身份，你本人是怎么看待校园霸凌的？
Elias Perrig：我很清楚校园霸凌其中究竟有着哪些问题，因为我在小的时候就经历过校园霸凌。现在的学校以及老师都有了解决校园霸凌的意识，他们也学会了怎样更好地和孩子进行沟通。在二三十年以前，可能没有人愿意为被欺负的孩子发声，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觉得这是非常重要的，我也很希望通过这部戏鼓励更多的孩子站出来，告诉别人我遭受了校园霸凌，即使这是一件非常尴尬的事情，但这也是解决校园霸凌的第一步。
男孩MIichael 在校园中受到霸凌后在自己的房间里上吊自杀，成为植物人
导筒：在对《小马驹》做本土化处理的时候，你有没有去了解中国的一些校园霸凌事件？
Elias Perrig：我们在排练的过程中就讨论了很多关于中国国内是怎样处理校园霸凌事件的问题，因为我不希望当观众坐在台下观看时，觉得这是一件发生在西班牙的事情，和他们无关，所以我们在排练时会提出很多问题，比如说这样的霸凌事件会不会在中国的校园里发生，如果发生了我们会怎样应对。我会经常问演员，也常常同周围的人一起讨论这些问题。
导筒：《小马驹》的故事和罗曼·波兰斯基导演的作品《杀戮》在题材上有些相像，你会依照《杀戮》做一些参考吗？
Elias Perrig：我看过《杀戮》，这两个故事在题材上有相似，但还有很多不同点的。《杀戮》主要是通过两个孩子的家庭反映不同社会阶层之间的矛盾，这两个家庭中有一些人是知识分子。
波兰斯基《杀戮》海报
而《小马驹》这一部戏反映了一些更大的问题，比如剧中的孩子是被整个学校霸凌，甚至学校里的老师也参与了这个霸凌的过程，而且这个孩子很特别，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所以想通过这部戏去探索一个更大的问题：在孩子成长的过程当中，他究竟是需要去迎合社会，还是做他自己？每一个家庭可能都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你也不能直接和孩子说，你应该和别人一样，你应该随大流，因为这样会让孩子失去他自己的个性。
导筒：你认为父母应当在校园霸凌事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Elias Perrig：有两点，首先这一点也是《小马驹》这部戏的悲剧性所在，父母应当先和孩子进行沟通，和孩子建立信任的纽带，让孩子觉得当有事情发生时，父母是值得信任的，并且会主动把这些事情告诉父母，这个纽带是非常重要的。
小马迷们为Michael绘制的话
第二点是和学校之间的沟通，和主动霸凌别人的孩子以及这些孩子的父母进行沟通。沟通是非常重要的，同时这些沟通应当是开放性的。在这部戏中，夫妻双方在问题产生之后也进行了沟通，但是这样的沟通是建立在他们固有的思维模式中的，然而夫妻双方的思维模式又是存在分歧的，所以他们永远都没有办法达成一致。这对孩子来说是非常悲剧性的一种结果，因为孩子并不知道他应该相信谁。所以和不同的人去沟通，并且采取正确的沟通方式非常重要。
导筒：在排练过程中你是怎样和演员合作的？
Elias Perrig：这是一个比较复杂的过程，我需要知道演员内心的想法，我也要让演员知道我内心的想法。对我来说，我会让自己变成一面镜子，我通过自己来向演员反馈，让演员知道他们表达出的那种情感对于观众来说是什么样子的，我在很多情况下又充当了一个观众的角色。我排练的方法和我从前在化学专业中学习科学知识的方法是很相似的，我会做很多不同的尝试，这种方法可不可行，如果不可行那我就换另一种。
《小马驹》排练照
导筒：之前在排练的时候听到你为男演员播放《2001太空漫游》和《星球大战》的音乐，这是你独有的方式吗？为什么会采用这样的沟通方式？
Elias Perrig：不全是，今天的情况比较特殊。《小马驹》这部戏不管是从人物还是从舞台设计来说都比较简单，人物只有两个，所以我希望这整出戏能给人以纯粹的感觉。从气氛的营造上来说，我不希望有很多的外界元素，我希望能通过演员自己的想象来营造这种氛围。
今天早上我们排练的就是演员通过想象自己是一个身处太空中，正在太空漫步的宇航员来形成这样一种气氛，而我觉得这两部电影的音乐能帮助演员进入这种想象之中去，所以我就给他放了。
导筒：看电影对你的戏剧创作有什么帮助吗？
Elias Perrig：不能完全这样去说，我也看过很多电影，但是我很少将电影元素融入戏剧，我觉得这是两个不同的东西。有时候我在观看融入了很多电影元素的戏剧时，我会觉得电影其实可以把这种元素诠释得更好。包括刚才给演员播放音乐的情况很特别，因为男主角对于太空的想象完全来源于电影，所以我觉得不妨让他来哼这首歌，帮助他产生这种像电影画面一样的联想。
导筒：《小马驹》在舞台设计方面有什么新的创意吗？
Elias Perrig：《小马驹》的舞台也是非常抽象的，但和之前的《呼吸》相比是另外一种抽象。
《呼吸》跷跷板式的舞台设计
在设计舞台的过程中，我们画了一个房间的平面图，最初这个空间是非常狭小而紧凑的，两个演员在这个空间里活动。随着剧情的发展，这个空间变得越来越大，这也象征着角色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疏离。最后这个空间会放得非常大，演员就像是进入了宇宙空间，他们无法再对话，像是处于两个银河系里。随着空间变大，演员会渐渐失去了支撑他们的“支点”，这也反映了角色内心的不安全感和危机感。
《小马驹》排练照
导筒：《小马驹》会有配乐吗？会配以什么样节奏的音乐？
Elias Perrig：我不是很确定，在每一幕切换时，我偏向于不使用外界的音乐作为背景。就算使用音乐，我也更希望这种氛围是通过演员创造出来的，感觉会更好。在换幕时，我可能会选择开着灯，让观众看见演员从一个位置转移到另一个位置，也有可能会放一些儿童歌曲，现在这些都还没有确定下来，需要在后面的排练中去继续尝试。
导筒：演出前你会觉得紧张吗？会期待观众有什么样的反映？
Elias Perrig：我当然会紧张，每一次我都会紧张。我以前有过一个想法，是不是我导了八十部戏之后就不会紧张了？但并不是这样，因为每一次对于我来说，我并不知道最终会不会打动观众，这也是在首演结束后才能知道的。我希望人们真的可以在看完以后去谈论这部剧，这部戏是一个真实事件改编的故事，我希望人们通过看这部剧去思考如果自己面对了这样一件事我会怎样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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