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桦:穿行城市的夜晚
【总第073201期】
穿行城市的夜晚
作者:明桦
许多个风和月静的夜晚,我都会穿行在这个半岛小城的街上,有时走得很快,像是去赶一个迟到的约会;有时又会走得很慢,戴着耳机听着音乐,享受着夜晚带给我的一切。
我喜欢一边散步一边观看夜晚的小街一家家亮着灯火的店铺,蛋糕店、小面馆、杂货店、药店、粮店,还有花店,美发店、烧烤店等等,应有尽有。
每到夜晚,小街上各个店铺就会传来清亮悦耳的歌声,不同菜稥的味道从门缝里飘出来,汇集到小街上。我可以通过菜稥分辨出很多美味佳肴:飘着胡椒味的羊肉汤,外酥里嫩的肉丁火烧、爽口稥辣的剁椒鱼头、煎焖黄花鱼……到处都飘香四溢,让人垂涎欲滴。
那家小面馆是我经常光顾的地方,女老板是西安人,中等个头,肥肥硕硕,总系着一个漂亮的花边围裙,双眼滴溜溜转,如果有人经过门前,她总是习惯性的掉过头来朝外看,由于渴盼,眼睛睁的很大,似乎每一个路过的人都是潜在的顾客,随时恭候入座。儿子每次归家,都要去小面馆吃一次油泼面,每当高高帅帅的儿子走到门口,老板娘都会小跑的迎过来,大大的眼睛笑成一条缝,对我却视而不见。说实话,面馆的面还不错,尤其搭配着泡菜。前段感冒日久,突然的就馋了那碗油泼面,急急的下楼,却发现早已换了招牌,难免有些失落,此时想起老板娘来,肥硕的腰肢走路一扭一扭的样子,竟也变得可爱起来。
住的久了,楼下的小商店便成了我的转运中心和寄存站。快递、物品、钥匙无一例外。每次散步回来,总习惯去那里拿一瓶百岁山矿泉水,缺什么日常用品,一起顺了就走,过后结账。春节儿子回家,先去商店报到,五元零钱往柜台一拍:“老板,一瓶百岁山,呶,50万”。老板竟看不出丝毫诧异,只是左挑右选,把最亮的两枚硬币塞到儿子手里:“找零,20万,拿好”。旁边的人看得有点懵,停了几秒,笑声才从身后传递过来。
几乎每次出去散步,我都会遇到一群年过半百的老太太,她们戴着款式相同的帽子,围着五颜六色的围巾,穿着大红大绿的衣服,露一头小卷的头发,边走边说,兴致浓郁。她们让我想起了深秋还没有开完的花朵,艳艳的慢慢绽放着老去。曾经让我觉得很俗很土的红红绿绿的衣衫,在夜晚闪烁的灯河里,变得那么顺眼、靓丽。融入夜色的一瞬间,竟让我感受到了无比的美好,心生羡慕。
我喜欢这种最接地气的日子,融入在市井的生活中,听万物声响,品人间真味,人们着各自的心情,行走在人世间,能让我们动容动心的,无非就是那些最普通最真实的细细碎碎的人间烟火。林语堂说过:“理想人物,应属一半有名,一半无名;懒惰中带着用功,在用功中偷懒;穷不至于付不起房租,富不至于富到完全不做工;古玩也收藏一点,可是只够摆满屋里的壁炉架;书也读读,可是不很用功;学识颇广博,可是不成为任何专家。”我喜欢这种状态,不急不燥,慢慢渡着平淡的时光,努力工作,放松生活,充实自己,享受乐趣。时光的轮回里,赏一春争艳,看一夏葱茏,执手一秋斑斓,解读一冬雪意。
这不禁让我想起了《浮生六记》里芸娘的人间烟火,“绕屋菜园十亩,课仆妪植瓜蔬,君画我绣,以为诗酒之需,布衣菜饭可以修身,不必做远游计也。”简单的几句话道出了芸娘对生活的定义,有瓜果蔬菜,一天两人三餐四季,平淡的生活里品味人间烟火温馨怡人的味道,让生命充满灵动和情趣,让生活中的一点一滴都绽放成时光的花朵。难怪林语堂称芸娘是中国文学史上最可爱的女人,我想正是因了她最真实的平凡生活,最动人的生活情趣和最良好的生活态度。
我喜欢穿行在城市的夜晚,看星星点灯,月光流淌,每扇窗牖透出温暖的光芒。看大街小巷悠闲的行人,琳琅满目的店铺,还有自己夜色中不知不觉的微笑……日月烟火中,喜闻乐见,都是欢欣和喜悦,不管寒来暑往,不问雨润风栖,生活中的俗情琐事五味杂陈,都是山河岁月中最璀璨的烟火。
2019年2月23日
生于黄浦江畔,长在黑龙江边,
现居山东半岛,手掌三尺教鞭。
日踱方寸讲台,夜枕一地书寒。
左握繁华锦瑟,右书雪月尘烟。
一盏青灯伴读,两室暗香流连。
笔墨入梦生花,我自浅笑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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