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罗兰||那些青春躁动后的殇(情感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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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梦罗兰,原名刘天玉。云南镇雄人。原红尘有你文学网站执行主编,凤凰诗社华东分社秘书长 ,青年文学家理事会理事。第七届“相约北京”二等奖。“华语杯”国际华人文学大赛二等奖。作品见于《滇池》《作家新视野》《文学百花苑》《知音》《青年文学家》《人民诗界》《神州文学》《运城日报》《流派诗刊》《镇雄报》《诗路》《北方诗刊》《新媒体文学诗粹》《赤水源》《荒原诗人》《北京诗词》《当代名家代表作》《新诗刊》《超然台上诗选刊》及其他。

那些青春躁动后的殇

文/梦罗兰

站在校园一角的老桂花树下,闭上眼,菁菁猛烈的嗅吸着素淡的桂花香味儿,凉凉的风,掠过收缩了的毛孔,传来些微的冷意。菁菁双手抱紧臂膀,靠在桂花树杆上,柔软飘逸的长发随风飞扬。菁菁是师大附中的学生,在读高三。

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哲还没来。菁菁捡了根枝条,拨拉着树干上的忙忙碌碌的蚂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哲在后面说:“菁菁,对不起,临时于教授叫我去了他那一会,你没生气吧?”

菁菁转过身,微笑着看向哲因为奔跑而红着的脸,轻轻的说:“不会的,傻瓜!跑那么快干吗?”

哲是师大大四的学生,二十二三岁,长得高高帅帅、文质彬彬的,虽然是农村来的孩子,但打扮很清爽得体,是那种女生看见了就会疯狂追逐的对象。

菁菁永远忘不了他们第一次的相遇,那时菁菁刚考进师大附中,到学校去报名,却忘了拿上录取通知书,学校的保安一看菁菁那身崇洋媚奴的打扮,加上菁菁那高高在上、不屑于分辨的态度,以为菁菁是来学校追逐男生的街头花痴女,对菁菁出言不逊,菁菁恼怒之余跟保安大打出手。

正好哲来传达室里取包裹,上前劝告,结果在拉扯中被菁菁一拳打在鼻梁上,看到鲜血直流的帅哥,菁菁才醒悟,停止下来。于是,菁菁知道了师大有个汉语言文学系,认识了这个还在读大二的却品学兼优的名草。后来,接触的多了,哲对菁菁发起了爱情攻坚战,两人便热恋了。

哲拉着菁菁的手坐到石凳上,拿出食袋里的糖炒板栗,捏了一个放进菁菁的嘴里:“还热着的呢!”菁菁幸福地品尝着最喜欢的小吃。那,是爱情的味道......

树上的叶子偶尔飘落到石桌上,泼洒着秋天里淡淡的思绪。

菁菁依偎着坐到哲身边,头靠在哲的肩头,问:“哲,怎么办?我好像怀孕了。”哲惊奇的看着菁菁:“就那么一次就怀孕了啊?!我的枪法也太准了!呵呵!”说着跑到远处拾了个石子打着树上的鸟。菁菁看哲好像很开心,也没再说什么。

菁菁想去做了。她还想上大学呢,而且哲也还在读书。

星期六的下午,菁菁悄悄来到那家平常常来看病的小诊所。杨医生给她检查完后,告诉她:“有五个多月了。”菁菁说:“杨阿姨,我想做流产。”杨医生瞪大眼睛看着菁菁:“五个多月谁敢做人流做?你这还是第一次怀孕。”菁菁不敢看杨医生,说:“我都不知道我是怀孕,我的月经有时两三个月才来一次。”杨医生看看还穿着校服的菁菁,说:“做是不能做了,要不,我帮找个人家,生了给人家养,别人还可以给你这几个月的生活费,到生了再给你几千块钱。”

菁菁没理严医生,独自走了出来。

回到家,妈妈在客厅里看电视,看见她进来,只瞄了她一眼,眼睛又回到屏幕上。菁菁问:“妈,爸爸还没回来吗?”“他呀,业务上的事,去外地一个月。你在学校吃了晚饭没有?”“我吃过了。”菁菁哪里还吃得下饭,她不知道现在怎么办,也不敢告诉妈妈。

妈妈不耐烦地说:“吃了饭就去房间做功课,不要吵我!”

菁菁一步一步,沉重地向楼上走去。

菁菁是家里的独生子女。人家都说独生子女怎么样怎么样的,可除了钱,她可从来没感受到爸爸妈妈的宠爱。爸爸忙于工作成天东奔西跑,妈妈忙于享受生活整日没有时间看她一眼。

爸爸说菁菁像年轻时的妈妈,水嫩美丽得像清晨绽放的花儿。

妈妈是个简单浅薄的农村女人,只有初中文化,是爷爷战友的女儿。据爸爸说,妈妈年轻时长得很漂亮。因为不想在农村辛苦劳作,就嫁给了在城里的爸爸。爷爷托了好多关系、花了钱,把妈妈弄进市林业局。后来阴混阳混混成了个机关干部。成了机关干部的妈妈照样没什么头脑,更谈不上什么聪明智慧,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虚荣、追风。

爸爸是爷爷的独生子,长相平平,老实本分,一个标准的七十年代末的所谓高干子女,在懵懵懂懂里混出来的高中生。

爷爷当了十几年兵,转业后用部队退给他的钱在城里办了家五金厂,待爸爸成年后,看儿子无所事事,就让儿子到厂子里学些业务方面的东西,等待着以后子承父业。

说到爷爷,爷爷最疼菁菁了。小时候,爷爷经常都会为了爸爸妈妈骂菁菁,和爸爸妈妈闹得脸红脖子粗。跟着爷爷出去玩,爷爷的口袋里经常都会变出菁菁爱吃的糖果。爷爷还会经常守着菁菁做作业,教导菁菁做人的道理。爷爷总说菁菁比天下任何女孩都漂亮,每次开家长会总要抢着去。每次战友来拜访,爷爷总是把菁菁抱坐在腿上,不停的跟他们说着菁菁的话题。连菁菁自己都觉得听得好烦了。

可是,爷爷没有了。在菁菁十三岁的时候,爷爷去赶飞机被一辆十几米长的大货车撞了,司机和爷爷都被压成了泥。虽然保险公司和肇事方赔了好些钱,可最宠爱她的爷爷终归是离开了。

菁菁烦躁的翻动着课本,脑里乱糟糟的理不出个头绪。

手机响了,菁菁眼角瞄了瞄,是凌荫打来的。打开免提,凌荫的大嗓门传来:“菁菁,不是说好了去爬山的吗?你跑哪儿去了?”菁菁无力地说:“我回家了。”

凌荫是城周边农村来的女孩,跟菁菁是好朋友加室友,比菁菁大二岁,由于家境平困,很懂事,为了节约下车费钱,星期六星期天也不回家,对菁菁照顾得就像幼儿园的小妹妹,俩人玩儿得比亲姐妹还亲。听见菁菁的语气有点不对,凌荫放低了声音,温柔的问:“怎么了?菁菁,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的事?”菁菁的眼泪涌了出来,哽咽着说:“凌荫......”凌荫更急了:“菁菁,你有什么事吗?你马上回学校来,有什么事跟我说,好吗?”菁菁挂了电话,把手机关机了。她想好好睡一觉,整理整理自己。这段时间恍恍惚惚的,她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梦里,还是在校园角落那棵桂花树下,菁菁靠在哲的怀里,认真的告诉了哲自己怀孕五个多月的事,哲开心得把菁菁抱起来,悬空,幸福的转着圈。桂花在微风中飘飘洒洒的坠落,星星点点浪漫地把菁菁包裹在金色的唯美里,那情景,那花香,让菁菁深深的醉了......

菁菁笑着醒来。睁开眼睛,看见还是在家里自己的房间,叹了口气。

哲根本没把她说的话当回事,也许他以为自己是在开玩笑。坐起身来,菁菁看着脱去校服微微鼓起的肚子,伸出手去摸,里面的小东西像是感觉到她的动作,动了起来,让菁菁一阵不适。菁菁把腹部放平,感觉很新奇、很温馨的,肚子里居然装了一个小人儿:她和哲的孩子。她不自禁的微笑了,脸上居然洋溢着圣洁的光辉。

星期天的下午,菁菁回到学校的宿舍。凌荫看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拉着她的手上了楼顶,楼顶上没有一个人。凌荫古怪地看着菁菁,菁菁理亏的低下头。看到菁菁的模样,凌荫气愤地扯住菁菁的肩头,说:“究竟是什么事?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菁菁就是不说话。凌荫说:“你告诉我,也好给你出点主意啊!”菁菁离开了凌荫一些距离,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

学校里有明文规定全校禁止谈恋爱的,违反规定就取消学籍、勒令退学。到时事情传了出去,她怎么办?哲又怎么办?

看着菁菁像块坚硬的石头,凌荫眼睛转了几下,抚着脑门,有种不好的感觉,她想:不会是......

她冲菁菁宽慰的笑笑,然后说:“好好好,不说就算了,我也懒得去操闲心。”走到菁菁身边,心疼伸出双手拥住菁菁。菁菁说:“凌荫,我......”凌荫摇摇头,笑着说:“傻瓜,过了时间了,现在什么都不用说。”凌荫把菁菁扶着坐了下来。菁菁靠在凌荫的身上,舒心的看着天空悠闲地漂移的云彩。现在这样现实的年代还有这样交心的朋友,菁菁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也很珍惜。

下了自习,冲了澡,菁菁套上宽大的睡衣。宿舍里的同学以前老是说菁菁总穿得像个孕妇似的,因为以往的错觉,现在也没人会想到菁菁是怀孕。菁菁倒是有些窃喜。吹干了头发,她收拾换下的衣服准备去洗,凌荫一把夺过她的盆子,说:“菁菁,我一起洗了吧,我放多了洗衣液,等下清不干净。”菁菁无措的跟在后面:“这......这......,凌荫,这......不行啊!”凌荫声音冷硬的说:“回去!”菁菁只好回到床前坐下,想:凌荫是不是知道了。

“叮当,叮当”,是哲的信息:亲爱的菁菁公主,你回学校了吗?我在想你,你有没有在思念我-_-?这星期你就不要回去了,让我们浪漫的约会吧!菁菁摇摇头偷笑着,虽然带了点屌丝的语气,但还是让她觉得甜蜜。哲跟她说的,高三是非常时期,一定要把心思都放学习上,好好争取这人生的转折机会,所以平常总是发发信息,打打电话,节假日才一起去玩。

一个星期了,凌荫老是抢着帮菁菁洗衣服,拎东西,整理卫生。菁菁很不安。以前,她有什么心事第一秒就会告诉凌荫,凌荫有什么事也不会瞒着她。她和凌荫之间从来都没有什么秘密,她很想向凌荫坦白一切,可是,叫怎么开口呢?

星期五的下午,放了学,菁菁把饭打回宿舍里吃。最近老是觉得很饿,她怕别的同学看见她那餐盘都想舔干净的狼狈相。宿舍里没有人,同学们都回家的回家,去吃大餐的去吃大餐了。排队打饭时看见凌荫还在后面呢。刚把门关上,凌荫推门进来,把餐盘放到小桌子上。菁菁看了看,说:“你怎么不在饭堂吃了才回来?等下还得把餐盘送回去。”凌荫盯住菁菁:“那你怎么不在饭堂吃呢?”

凌荫从床底下找出小凳子,坐到菁菁对面,把菜擀了一半到菁菁的餐盘里。菁菁转开视线,说:“凌荫......”“你到底准备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一直拖下去吧?有几个月了?”凌荫没好气地说,眼看着好朋友在受罪,她比菁菁自己还着急。菁菁睁大眼瞪住凌荫,说:“你知道了!?”凌荫“哼”了一声,说:“我还不知道你啊!”菁菁无语的拨着餐盘里的饭粒。凌荫问:“哲知道了吗?”菁菁说:“我告诉他了,他好像以为我是开玩笑。其实我们......只有过一次......”凌荫说:“鬼相信!”然后用力地往嘴里刨饭菜。菁菁无心再吃饭菜,心说人家是真的只做了一次嘛,抬头问凌荫:“你说我要怎么办?快六个月了,医生说不能做流产了。”

“快六个月了?你还想做流产?......我看你是真不要命了!你早的时候死的啊。”凌荫气从天来,责骂着菁菁。菁菁双手紧拉着凌荫的胳膊说:“那你说我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是怀孕,我们真的就一次,谁知就中彩了。就是我们上学期去游春野营的那次,他和我都喝醉了......凌荫......你知道,我又不是自甘堕落的女孩子。”说着放声大哭起来。凌荫伸手环住菁菁的身子,眼里也沁满泪水。她想起了自己的姐姐。

姐姐两年前去深圳打工,认识了一个香港男人,是姐姐公司里的主管,比姐姐大十来岁,已经有了家室。对姐姐百般宠爱,可就是不让姐姐生下他的孩子。

有一次,姐姐怀孕了,由于忙于公司的业务,没有及时去做手术,医生也是说的胎儿大了不能再做流产,让她生下来。姐姐就找到那个男人,对他说想生下孩子。那个男人竟然翻了脸,说如果姐姐执意要把孩子生下来,他就会把姐姐赶出公司。因为,公司就是那个男人的丈人建的分厂。

后来姐姐还是去做了,可是,姐姐这一辈子却再也不能生育了......

还好姐姐现在跳出了那个公司,也在老家的旁村找到了个真心爱她、不嫌弃她的农村壮小伙,两人一起勤勤奋奋的打工,准备攒足钱回来办个大养殖场。

凌荫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拍拍菁菁,说:“那你告诉你妈妈了吗?”菁菁说:“没有。她整天只知道打麻将,赶场跳舞,看肥皂剧。哪会有时间关心我的事?我也没那个胆给她说。”凌荫想想:“还是问问哲的意见吧?毕竟他才是主要的人。”

菁菁挠挠头,说:“算了,不要告诉他。他哪能有什么主意。我想先休学吧。”凌荫说:“休学不会影响你的前途啊!”“反正我都还没准备好心态大考。我休了学,还可以多出半个学期的学习时间呢。找个地方把孩子生下来再说,那毕竟也是在我身体里的一个生命。”凌荫说:“你不回家里?你到哪里去生?生孩子是很危险的事,没有亲人在跟前哪里行?”菁菁抱着头蹲到地上:“可这时候还能告诉我妈吗?那我只有等着她把我打死......先瞒住她,等孩子生下来,我再告诉哲。”

凌荫说:“要不你到我老家去等生,我家那离镇上不远,镇上的医院也有先进的医疗设备。编个借口骗过你妈。”菁菁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其他的方法,说:“唉,只好就这样了,只是,要麻烦你了。”

第二天一早,菁菁在凌荫的陪同下去教导处办休学,原因是妈妈得了重病需要人服侍,爸爸在外地出长差。由于有凌荫作证,教导主任也没怀疑,只是看了看菁菁,摇摇头说:“可怜的孩子,这什么家长啊?”

回到宿舍,凌荫帮菁菁把所有的东西打理成包裹,跟班长请了星期一的假,然后,陪着菁菁回家。

敲了半天的门,没有响动,菁菁掏出钥匙打开大门。俩人眼前呈现出的景象是:四个男男女女坐在客厅临时支起的麻将桌边,几个在旁边看着,地上到处扔着快餐盒、方便袋什么的,踢踢踏踏的麻将声和你呼我喊的叫牌声混在一起。

凌荫扶扶额头,这是什么情况哦!菁菁司空见惯的拉着凌荫挤到妈妈身边,说:“妈,老师说我们快要高考了,不让我们再经常回家浪费宝贵的学习时间,让家长把生活费打到卡里,我们学校有银行柜员机。”妈妈不耐烦的看了菁菁一下,说:“这,不还有一个多学期吗?......我打八万......我床头柜里有张卡,里面有两万块,是你爸爸给你存的读书不动款,你先拿去吧,不许乱用。密码是你那邮政卡的密码。”嘴里哩哩噜噜的念:“烦死了,我哪有时间给你这样存那样存的。”菁菁进房间取了卡,看着忙活着的男男女女,摇了摇头,叹口气,拉着凌荫走了出来。走了几步,菁菁鼻子发酸,感觉好像真的从此要离开亲人了。

菁菁转过身,恋恋不舍地看着自己家那栋房子,看着眼前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不舍的摩挲着旁边的杨柳树。凌荫揉揉她的头发,说:“傻瓜,又不是不回来了,不过离开几个月罢。走吧!”

菁菁把钱取一半出来,凌荫去叫了一辆面包车,拉着那一堆大包小包,带着菁菁回自己乡下那个贫穷的小村庄。

面包车在不平的土路上缓缓行驶,菁菁被抖得骨头都快碎了。凌荫扯出面巾纸,不停地擦着菁菁额头冒出的汗滴。

天黑的时候,终于到了凌荫的家。听见外面的动静,凌荫的妈妈拿了个手电迎出门来:“是荫荫吗?是荫荫吗?”凌荫说:“妈,是我。”

付了车钱,把东西搬下车,指着旁边的菁菁说:“妈,这是我同学菁菁。凌荫,我妈妈。”菁菁冲凌荫的妈妈礼貌的鞠个躬,说:“伯母好。”然后,茫茫然的打量着这一片漆黑未知的天地。山村空旷的夜像一个正张牙舞爪的贪婪噱噬的黑洞,菁菁不由然打了个冷颤。

凌荫的妈妈拎着菁菁的东西,乐呵呵的说:“闺女,进屋!进屋!”

房里的灯光很昏暗,也是平房,不过是老式的建筑。只有一层,倒也还宽敞,看起来好几个房间。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坐在屋堂中间的木桌子旁,还坐了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小男孩惊奇的睁大眼睛打量着菁菁。凌荫的妈妈从里屋搬了条长凳加在桌子旁:“坐下,坐下,我们还在吃饭呢!”又忙活着找出两幅碗筷。凌荫对老男人说:“爸,您这些时间身体还好吧?菁菁,这是我爸,这是我弟弟。”菁菁说:“伯伯好!”凌荫的爸爸笑着说:“孩子快坐下,快坐下。荫荫,你快叫人家坐下。”菁菁想:凌荫的家人真好,对人是那么的热情,自己那爸、那妈......唉!不想!

凌荫拿了菁菁的碗,盛了一碗黄呼呼的东西。菁菁不好问,疑惑的看着凌荫,凌荫不好意思的笑笑:“你别笑话,这是苞米粉做成的饭,我们这里平常吃的就是这个。不像你们城里人,天天有大米鱼肉吃。”老男人转过头看看凌荫的妈妈,示意着什么。凌荫的妈妈搓搓两只手,说:“荫荫,我们不知道你们今天会回来......你看,这.......,哦......柜里还有把挂面,荫荫他爸,你来烧火,我给那闺女下碗面条!”菁菁忙端起碗往嘴里塞了一口,说:“不用了,不用了,伯伯,伯母。我喜欢吃这个。”凌荫的妈妈抢下菁菁的碗,和老伴往灶边去了。

凌荫抿着嘴,轻笑着看着菁菁的嘴。菁菁赌气地咀嚼着嘴里的东西,粗粗硬硬的,吞下去还有点刮喉咙。菁菁使劲地咽着。凌荫打了她一下:“村里有家小店,什么都有。明天,我们可以去买些。”菁菁松了口气。

面端了上来,一大碗,上面还有两个荷包蛋。凌荫的弟弟吃着饭,眼睛直往菁菁碗里看。菁菁把两个荷包蛋夹到了他碗里,他夹起一块就吃上了。凌荫的妈妈越过菁菁,伸手打了他头一巴掌。

菁菁把那碗面一根不剩的吞到了肚里。她从小到大都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面。那碗面真香,真香......

“凌荫,这里可以装网线吗?”两人睡到凌荫的小房间,菁菁问凌荫。房间用石灰粗糙的刷了下,但墙上的石灰还是会掉会粘人,凌荫用报纸把床靠着的墙糊了起来,还贴了两张美女图。

“可以啊,别看我们这里偏僻,光纤早就到户了,只要你肯出钱,我保证不到半天就给叫人给你弄好。不、甘、寂、寞、的、女、人!”凌荫说。“那你明天早点叫人来接。”菁菁幸福地搂住凌荫沉沉的睡去。

凌荫睡不着,她在想着怎么跟妈妈说这件事,农村不比城里,菁菁这么小的年纪,摊着这事,村里人会咋想?

一夜无梦,菁菁醒过来,看看旁边,凌荫的位置空了,阳光从窗玻璃射进屋子,照在菁菁身上。凌荫早就起来了吧?!穿上衣服,她怕吵到别人睡觉,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却听见厨房那边有说话的声音,她稍微靠近些,是凌荫在和她妈妈说话。凌荫的妈妈说:“这可怜的孩子,才那么大点年纪,怎么就会遭受这事儿呢?”凌荫说:“妈妈,所以,我们要对人家好一些,是不是?”凌荫的妈妈说:“傻妮,妈知道,想你大姐......”凌荫的妈妈声音哽咽了。

有脚步声出来,菁菁忙往旁边走去。凌荫的妈妈端了一大锅红薯粥放桌上,桌上摆着些泡萝卜、腌菜。

看见站在堂屋里的菁菁,凌荫的妈妈怜爱的说:“孩子,你那么早就起来了?快过来吃早饭。”说了还看看菁菁的肚子。菁菁脸红了,讪讪的说:“伯母,你们起得真早。”“农村人都习惯起早,他们要赶着日头不晒时多做点耗体力的农活。中午就做些轻松的。我爸天没亮就去了田里了。”凌荫拿着满手的碗筷也出来了,“凌风,吃早饭了!”

凌荫的弟弟抱了一大抱青菜长豆从门外进来。凌荫上前接了过来,抱到菁菁面前:“看,没有用化学肥料,无添加无污染的,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时候摘下,这几个月美了你吧。”凌荫的妈妈憨憨的笑着,给菁菁盛了碗粥,说:”闺女,咱农村蔬菜鸡蛋多的是,伯母不会饿到你。”菁菁眼泪汪洋而出:“伯母......”凌荫打趣的说:“收了你的眼泪吧,不然,你也叫她妈喽。”菁菁一听这话,跪倒在地:“伯母肯吗?我没脸叫妈,我叫干妈行不?”凌荫的妈妈忙丢下手里的筷子,扶起菁菁说:“这闺女,哎......哎,好,叫干妈,叫干妈......”“哈哈哈,你,你到是挺随机应变的......”凌荫筷子指着菁菁,笑得喘不过气。

吃了早饭,凌荫带着菁菁在村庄里瞎转,村里设有个小卫生站。凌荫告诉菁菁,站里那女医生还是大学生,可以经常让她去检查检查。

村里的人热情地跟凌荫招呼着,怪异的窥视菁菁。哲打电话过来:“菁菁,不是说好我们约会的吗?你怎么又回家去了啊?”菁菁沉默了片刻,说:“是啊,我回家了。”哲说:“菁菁,我好想你,我都两星期没看见你了。”凌荫抢菁菁的电话,她想把事实告诉哲。两个人的错,为什么要菁菁一个人背负。菁菁慌忙说:“哲,我挂了,我在忙。”就把手机挂了。对凌荫说:“凌荫,求你现在不要告诉他,他在修研究生。”凌荫不可理喻的叹口气:菁菁啊菁菁。

来到小店,旁边居然还有村里的屠夫卖猪肉。两人买了两袋大米,买了一大块肉,买了些生活必须的用品。

中午吃饭的时候,凌荫指着桌上菜盆里的红烧肉,揄搡的对弟弟说:“凌风,看,就是沾了菁菁姐的光,我们才有这大碗的肉吃,以后姐不在,你要负责帮着菁菁姐做些事。”凌风眼睛看着菁菁,舌头伸出老长做了个鬼脸。菁菁忙对凌荫的妈妈说:“干妈,您们照顾我,我会给点点钱补贴的。”凌荫大叫:“说什么呢?呵,我就是想你给我老妈点误工费,才辛辛苦苦把你拉家里来的吗?”

凌荫妈妈瞪了一眼:“你这死妮子大呼小叫的干什么,菁菁怀着肚呢,你别吓着她。菁菁,别理她,她就是个疯子,来,我们吃饭。”说着往菁菁碗里堆放着菜。菁菁用手盖住碗,筷子夹了菜往凌荫爸爸和凌风碗里送。凌荫无可奈何,压下气,筷子指着菁菁说:“桌子要被你们翻了,各人吃各人的。呵,呵,我到成了外人了。你!才是我妈亲生的。”菁菁脸红着坐下,她可是无意跟凌荫抢亲情。

凌荫拍拍菁菁的脸:“逗你的了,傻瓜!”她很开心,菁菁放下了城里千金小姐那一套,和家里人相处得很好。

“凌荫,你能帮我买个大的书桌回来吗?我想自己在你家里学习。”请人来装好网线,菁菁在床上玩着笔记本,问。凌荫大大咧咧地说:“叫我爸给你钉一个得了,家里到处是木材,我爸还是个好木匠呢!”

夜晚,吃过晚饭,凌荫和菁菁各人搬个竹椅在门口的院坝里坐,新鲜好奇的凌风也跟了出来。

月光朦朦胧胧的照在四野,虫鸟在欢快的鸣叫,空气里带着淡淡的青草味,树影绰绰,人影迷离,乡村的夜,好清雅、好怡情。菁菁说:“凌荫,你真幸福,我可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美景。”凌荫说:“那你就在这里享受一辈子吧。”“你嫁到我们这里来吧,嫁了就可以一辈子都在这里了。”凌风两支幼稚的手晃动着面前的小树惊天辟地的说。凌荫和菁菁对视一眼,一齐看向才到菁菁胸高的凌风说:“可是,嫁谁呢?”菁菁憋住笑手向凌荫做了个动作,问:“凌荫,你说,我嫁谁呢。”凌荫走到凌风面前蹲下,摇头晃脑的看着凌风:“凌风,要不,你娶了菁菁做老婆吧,好吗?”凌风尖叫一声:“我不!”像躲鬼一样跑了。菁菁大声的说:“我要!”两人笑得喘不上气儿。

“菁菁,我明天中午要回学校了,你自己要注意身体,有什么事要多跟我妈妈说,他们都是很本分善良的人,没有城里人那些市侩和尖酸刻薄。”凌荫把椅子挪到菁菁的身边,揽住菁菁,说,“还有,我跟我妈说的是,你是我同学,你爸在外地工作,你妈是后娘,赌输了一大笔钱,硬把你从学校拉回来嫁给债主的残疾儿子抵债,经常被打,我看不过了把你领家里来的。农村人很封建,我怕你受不了别人的闲言碎语。”“反正我又不认识谁,随别人怎么说。你回去现在千万不要给哲说。”菁菁把头靠在凌荫的怀里,仰起头,看着凄清的月亮和淡如纱幔的白云,心里装满了离情别绪。

凌荫要去学校了,短时间是不能回来的,自己没有小母鸡照顾了,要一个人在这儿生活了。虽然凌荫的家人很好,可始终不是凌荫,不是哲。菁菁的心在颤栗。她将全身塞进凌荫的怀里,肆意索取着凌荫的宠溺。

第二天一早,菁菁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闹醒了。她使劲撑开沉重的眼皮,看见凌风在前面放一个篾丝编的笼子,里面着一只彩色的鸟儿在上下串动。菁菁问:“凌风,你干什么?哪里来的么漂亮的小鸟?”凌风擦擦耳边的汗水,骄傲的说:“我刚在山里抓到的,。”菁菁兴奋的拎起鸟笼,惊奇的注视着:“真好看,送我吧。”看见凌风不支声,又说:“不是昨晚说了让你娶我吗?我已经是你老婆了呢。”凌风满脸通红,一溜烟出去了,那带着奶味儿的声音传过来:“本来就是送你的,美女!”菁菁看着进来的凌荫啼笑皆非。

上午,凌荫真就叫爸爸给菁菁把桌子钉好了,还真是好手艺呢,菁菁一个劲地赞。

吃过中饭,凌荫搭村里人的便车走了。菁菁像被抽空了心,倒到床上,恍恍惚惚的睡到亮灯了,凌风进来叫她:“起来了。要吃饭了。”

凌荫的妈妈看着萎靡不振的菁菁,说:“菁菁,荫荫走了没关系,我们就是你最亲的人,我不是你干妈吗?”凌荫的爸爸也说:“你不要乱想,我们把你当荫荫一样待的。”凌荫妈妈又对凌荫的爸爸说:“明天李村赶集,你不要去地里,到李村买二十个小鸡仔回来养,到菁菁生养时,差不多就大了。”

睡不着,菁菁又坐到院坝里。凌风也搬了个小凳子在不远处默不作声的坐下。菁菁说:“你干吗不去睡觉?”“你一个人不会怕吗?”凌风答非所问。菁菁说:“我怕什么?我又不相信有什么鬼啦神啦的。你是不是害怕才不去睡?”凌风大怒:“我是男人,我才不会怕什么呢,我担心你害怕才在这儿陪着你,不识好歹!”说完还把脸撇到一边。

菁菁忙把椅子搬到他旁边,说:“噢,是姐姐错怪了你,对不起。”“你才不是我姐姐呢。”小子不依不饶的。菁菁狡黠的说:“对,不是姐姐,要当老婆的。”“不害臊。”小子居然这样说。菁菁笑了。

菁菁正了正语气,问:“你上几年级了?”“六年级,这么晚了,进屋睡吧。”菁菁想着凌风明天还起早上学,起身说:“好。”凌风把菁菁坐的椅子扛进屋,又收拾收拾院坝里的东西,才把门插上,回屋睡觉。

一个月过去了,妈妈从没打过电话给菁菁。每天,天刚亮,菁菁就起床了,到院坝里看书,随着电脑读英文。清静的环境,新鲜的空气,菁菁倒是比以前在学校更学得进东西了。凌荫的爸爸老夸菁菁是个好孩子。

哲曾发过信息来问菁菁:怎么老是拒绝他的约会,是不是不要他了?

菁菁怕哲误会,就打了个电话给哲,说:“哲,这段时间老师布置的模拟考太多,我应付不过来,我们暂时不要见面吧.”哲也经历过高三那种战战兢兢的状态,对菁菁说:“好,就依你,暂时不见面,不过,你千万要放松心态,主意身体。”

爸爸回来也给菁菁打过电话,问菁菁究竟是不想回家,还是学校真的有那么回事,菁菁说:”爸,你没看过电视上报道吗?现在都这样,高三学期比以前抗战时期还紧张,老师学生都全方位备战,你以为像你那个年代啊?”爸爸笑着说:“嘿嘿,爸爸知道,爸爸知道,爸爸就是后悔那时没认真念书,现在做什么都要现去学。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就打电话让爸爸来接你吧,宝贝,好吗?爸爸明天会再转些钱到你卡里。”“吧,我原来卡里的都还没用......”菁菁还没说完,爸爸那边就挂了。其实是村子里没法怎么消费,菁菁的父母又不肯菁菁多花钱,取的一万块钱都还剩几千呢!

爸爸也很心疼她,但是偌大一个厂,都是爸爸在打理。爸爸没有兄弟姐妹,妈妈纯粹就不过问厂里的事。爸爸是好的,菁菁心说。

凌荫一家子对菁菁就别说有多好了。凌荫中途回来看过她一次,给她带来了些课堂笔记和图书馆买的辅助教材。还经常会打电话问问她的情况,两个老人家对菁菁也是呵护备至,小凌风呢,还真像把菁菁当个老婆来照顾了。呵呵。

可能是凌荫的父母向乡亲们解说了什么,乡亲们不再用古怪的目光打量菁菁了,遇见菁菁的时候都洋溢着质朴的热情和喜爱,菁菁偶尔经过哪家门前,还会进屋拿出家里最好的食物给菁菁吃。菁菁也会经常托村里赶集的人买些农村人舍不得买的东西回来,遇上有人串门,散点给大家。人家对她好,她也要对人家好。

菁菁有时在想,农村真好,在农村过一辈子也是很快活的。

有一次,菁菁在凌荫的妈妈和村里几个姑娘的照顾下,去了镇上的医院,做了次彻底的检查,医生说她的胎位很正,胎儿也很好。医生的话,她什么也没听进去。出来医院便挑了家大超市,买了很多巧克力果仁,又张罗着到菜市买了几条大草鱼。回到家都还快活得和凌风打闹着,从根到底,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肚子里的孩子动静越来越大,有时候会在里面使着劲的踢菁菁。

凌荫家门前的小树叶儿开始发黄飘落了,天也渐渐冷了。甚至夜晚的时候,菁菁要在屋外栖息,凌荫的妈妈还会在火盆里放上几块燃烧着的柴禾,给菁菁取暖。菁菁想买个电烤火,可电脑是说那东西辐射太强,对她和宝宝都不好。

这天,吃了晚饭,菁菁像往常一样,在院坝里放低了竹椅,躺在上面。算算医生给她说的日子,还有不到一个月就生了。看看到下自习的时间了,她掏出手机,拨通了凌荫的号码,凌荫接了,浓浓的焦急透过手机传进菁菁的耳朵:“怎么啦?菁菁,是不是有那里不舒服?我妈呢?”菁菁说:“我没有不舒服,我就是想你了。生的时候你能不能来陪着我?我好害怕!凌荫。”凌荫问:“医生说了哪天生没有?”菁菁说:“医生说在元旦左右,学校还没放假。”“没事,到时元旦要放两天,加上星期六星期天四天,我回来陪你。”凌荫干脆的说。菁菁不忍心再浪费凌荫的时间,说:“那我挂了,晚了,你要早点休息。”挂了电话,菁菁说,凌荫,谢谢你。

“女,这快到生养的月份了,你该准备的准备了没?”凌荫的妈妈停下手中的针线活,问菁菁。菁菁说:“准备什么?干妈?”“傻孩子,娃生下来要穿衣服啊,还有小被子,尿布......,还有你自己要用的草纸什么的。”菁菁说:“衣服被子没有,草纸是什么东西?尿布不是纸尿裤吗?”凌荫的妈妈长长的叹了口气:“也是,亲娘要是在跟前,哪要你自己准备这些?我明天去镇上给你买些吧!”菁菁嘴一嘟起,说:“您不就我亲娘吗?”

12月27号。这几天下雪了,好冷。菁菁披上了羽绒服。羽绒服是爸爸的司机送去学校传达室的。那么大的学校,传达室的叔叔也不知道谁退学谁没退学。凌荫听到广播后去取了给菁菁邮寄了来。

快到临产,肚子大大的,再加上羽绒服的臃肿,凌风中午放学时回来看见,说她像只笨重的母牛。

看看几日不见的阳光,菁菁像往常一样,慢慢地把椅子提起来,向屋外的院坝走去。椅子本来就长,菁菁的身子又占了门框里全部的位置椅子的脚卡住了,菁菁重心不稳,地倒了下去......菁菁吓得华丽丽的晕了过去。

正在洗碗筷的凌荫妈妈听见声音,从厨房跑了出来:“凌风,凌风,快来!”凌荫的妈妈把躺椅放平,再和凌风把菁菁慢慢的搬到躺椅上。

拿出菁菁的手机,凌风拨了凌荫的电话:“姐......”凌荫的妈妈一把抓过电话:“荫荫,菁菁摔倒了,晕了,怎么办?怎么办?”“你使劲掐住她的人中,叫爸爸去找车,你们马上去镇上的医院,我马上找车回来!”凌荫像个干练的指挥官。凌风跑进里屋,把老爸从床上揪了起来。他幼稚的心在想:她是我老婆,可不能死了。

晕了的菁菁,迷迷糊糊的,像是飘忽在一个黑漆漆的旋窝里,旋窝的深处有一点亮光,她奋力向那飘去,是师大。菁菁站下身子,兴奋地跟别人打招呼,可所有人都不愿理她,同学们都嘲笑她,连哲看她的目光也含着鄙视和厌恶。她的心好痛,好痛。她要找凌荫。凌荫在前面,她大叫:“凌荫,凌荫。”凌荫转过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又走远了,看不见了。“我打死你,我打死你。”是妈妈,妈妈追到学校来了,手里高举着一根木棒,上面有好多钉子,菁菁忙向前跑,可是妈妈太快了,一下就追上了,一棒子打在菁菁的脸上......

菁菁醒了过来,觉得全身没一点力气,手上的输液管被她弄得晃了晃。凌荫妈妈关切的脸出现在眼前,菁菁虚弱的问:“干妈,我们在哪儿?”凌荫妈妈抹了抹眼角,说:“孩子,我们到镇上的医院里了,这儿有好多医生帮你,不用害怕。”菁菁摸摸鼻子下面,手指上沾了些血。凌荫的妈妈说:“孩子,那是干妈掐的,你摔晕了,睡了几个小时了。”肚子有些痛,菁菁说:“干妈,我怎么觉得肚子有点不对劲。”凌荫的妈妈慈爱地说:“医生说你动了胎气,可能是要生了。”要生了,菁菁想。

肚子时不时的痛上一下。怕等下菁菁生的时候没力气,凌荫的妈妈到街上给菁菁买了碗大碗的羊肉粉,喂着菁菁吃了下去。然后和凌荫的爸爸躲到一边吃着家里带来的干粮。

“哐!”的一声,门被火气冲冲的凌荫打开了,好在这个病房没有别的病人。菁菁睁开眼睛,欣喜的看着凌荫,眼泪汪洋而出。

这,就是,无边的亲情。亲情,实际不一定需要血缘。

两个老人站了起来。凌荫质问父母:“你们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不上点心?”菁菁忙欠起身:“不怪他们,不怪他们,凌荫,是我自己弄的,啊......哟......”又一阵剧烈的疼痛上来,菁菁指着凌荫,凌荫走到菁菁面前,坐在床边。菁菁从身上拿出银行卡:“凌荫,你快去取一万块钱出来预备着,我让你爸爸去取他不肯。”凌荫点点头,这是出了状况,还不知道结果是什么,多点钱以防万一吧。

从医院的柜员机上取了钱回来,凌荫把卡交还菁菁:“卡上还有五万块。”原来爸爸真的又给她转了五万。爸爸妈妈就只会用钱来弥补对她的关爱,她叹了口气。

夜里十二点多的时候,菁菁感觉,疼痛一阵比一阵的压了上来。凌荫到值班室叫医生,医生叫把凌荫套上防菌口罩和鞋套扶菁菁到手术室,把菁菁的两只脚挂在两边架子上固定好,检查一下,宫口已经开,羊水也破了。

手术室里,凌荫看着菁菁像只等待宰割的羊儿,任命的躺在手术床上,她发誓,自己以后绝不生小孩。

医生按了两下床背的按钮,进来两个护士。医生对凌荫说:“你出去,我们要准备给她接生了。凌荫不甘心的问:“我不可以在里面陪她吗?”“不可以。”凌荫只好出来。

菁菁从进了手术室就把眼睛闭上,她不敢看,打小,她就拒绝上医院。医生说:“放松,放松,我给你看看胎儿的头有没有出来。”她感觉到了医生的手在她的下体运动着。她感觉痛,不过,没有肚子里面那么痛,肚里的小孩在腹腔里搅得菁菁痛得像翻肠挑筋一样。菁菁嘶喊着。过了一会儿,又痛起来,比前一次更痛,菁菁又控制不住的嘶喊。医生说:“不要叫,会消耗体力的,哪个女人都要生小孩的。只是你的年纪还小了些。”疼痛暂时停了下来,菁菁已经没有一丁点儿力气。

她虚弱的眯开眼,看见两个护士正在将有条不絮地依次摆放着好多金属器皿的推车向她推来,她害怕地调开视线,却看见医生伸着鲜血淋淋的双手在她的两腿之间,“啊......”菁菁惊叫着失去意识,医生看着大大鼓起眼睛的菁菁,说:“快,快,快打强心针。给她把点滴也打上。”

听着手术室里惨叫不断的声音,等在门外的三人不安地走来走去,凌荫更是咬牙切齿地把哲骂上上千遍。门开了,医生满头大汗的脸露出来:“病人的老公没来吗?”凌荫的妈妈忙站到前面说:“我是她妈妈,怎么了?”“胎儿太大,头转不下来,要破腹产。你拿上证件去找主任签个字。

凌荫和妈妈站在办公室,妇产科主任察看了她们的手续,说:“怎么你们身份证和病人的地址不一样?”凌荫的妈妈看了凌荫一眼,凌荫悄悄塞了五百块钱到妈妈手里。妈妈会意,说:“医生大人,你行行好,她是我女儿的同学,谈了男朋友,还在城里读着书,自己也不懂得是怀孕,等知道的时候,已经大了,不敢做手术了。还被学校赶了出来。您行行好吧,救这妮儿一条命,我们全部的人都会为您烧香祈福......”说着就要给主任跪下去。凌荫看着妈妈,老娘这一编,却把真相编出来了。

主任拦住凌荫的妈妈,把她拿钱的手推开,说:“唉,这些父母啊!真是作孽,也不知道是怎么看管孩子的,签吧,签吧。”凌荫妈妈忙说:“谢谢您,谢谢您。”签了字,凌荫把手续交到手术室。

几分钟后,没听见菁菁的喊叫。又过了漫长的一个小时,还没出来,凌荫有点急了,正准备敲门,护士出来了,说:“生了个男孩儿,让她在里面休息半个小时。你们去给她买点热的豆浆。”凌荫和爸爸妈妈这才松了口气。

这么夜了,到哪儿去买豆浆?凌荫看看手机,快三点半了。

她出了医院,在街上溜达来溜达去,鬼都没看见一个。无奈的正准备回到医院,她突然想起以前在镇上读初中时,学校旁卖早餐的曹奶奶起得很早。

凌荫向学校跑去。门没开,凌荫好失望,犹豫了一下,凌荫上前轻轻的敲门,敲了几下。灯亮了,曹奶奶在屋里问:“谁呀,这鸡都没叫,吵什么?”“曹奶奶,是我,荫子。”

“哪个荫子?”一会而,门打开了,一颗头探出来:“谁?”凌荫嬉笑着说:“奶奶,是我,林荫,荫子。”老奶奶忙把大门打开,让凌荫进去:“荫子,你不是去城里读书了吗?”

凌荫说:“奶奶,我朋友生病了,刚做了手术,医生说要给她喝豆浆。我跑了一条街都没人,就找上您了。”曹奶奶笑了:“要喝豆浆,这还不简单吗?你等着,我去给你弄。”不到一会儿,曹奶奶递了个保温瓶给凌荫,还给了凌荫几根吸管。凌荫奇怪的看着曹奶奶,曹奶奶笑着说:“傻孩子,用保温瓶装不会冷掉。”凌荫恍然大悟,问:“给钱,那保温瓶怎么办?”曹奶奶接过钱塞回凌荫裤袋里说:“你倘若有时间就给我拿回来吧,快去,耽误了那么久,你朋友肯定等急了。”

回到医院,菁菁已经被推回病房了,脸上雪白雪白的。凌荫用开水烫烫妈妈从家里带来的杯子,倒了小半杯豆浆,让菁菁微侧着头就着吸管喝。“小孩儿呢?”凌荫问一边的妈妈。“医生抱出来看过了,说天气冷,要放在恒温箱。”

凌荫看了看依着另一张病床打瞌睡的爸爸,说:”爸,您明天一早就回去,凌风一个人在家,别带着村里那帮小孩儿把房子点了。”想想,又从身上掏了些钱:“买两床新棉被回去,我们家的好多年了,不暖和。哦,再买两罐奶粉。”

菁菁喝完豆浆,躺下身子。看着旁边的凌荫,放心地睡去。

凌荫悄悄把手伸进菁菁的被窝,她摸到菁菁腹部满满缠裹着的纱布。那一瞬,凌荫恨透了哲,恨透了菁菁的父母。

她转头跟妈妈说:“妈。您睡会儿,我明天一早回城去一下。”妈妈看着凌荫阴沉的脸,没敢问什么。镇上到城里要近些,路又好走,晚上还可以赶回来的,凌荫想。把菁菁的手机翻开,找出哲的号码,存到自己的手机上。

回到学校,正是午餐时候。凌荫来不及去吃点什么,也没有打电话,直接到师大的食堂,把正在排队打饭的哲拖了出来,哲的同学一阵哄笑。

凌荫把哲拖到僻静的地方说:“请假,跟我去看菁菁!”哲莫名其妙地说:“请假?菁菁不在学校吗?”凌荫愤怒地重复:“请两天假。”哲想,可能菁菁病了吧,就打电话给系主任说家里有急事请了假。凌荫也不说什么,把哲带上公共车。

黄昏的时候,两人到了医院。哲看着“妇产科”的牌子,嘟哝着:“跑妇产科来干什么?”到菁菁的病房门口,凌荫让哲等着,进去把妈妈喊出来,对哲说:“进。”哲摸不着头脑,四处张望着进了房间,看见病床是卧了一个人。他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像是菁菁。大着胆儿叫了声:“菁菁!?”菁菁睁开无神的眼睛望着他:“哲,你怎么来了?”“菁菁,你生了很严重的病吗?”哲有些手足无措,坐到病床上。

一个婴儿的脸呈现在眼前,凌荫抱了孩子来到哲的面前,面无表情地说:“咯,你的儿子。”哲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腿发着抖。凌荫把孩子往他手里一塞:“抱着,你亲生的儿子。”就出去了。

哲看着手里的小人:眼睛闭着,耳朵上还长着绒毛,头上的头发有些没清洗干净的沾稠的胎液。哲恶心极了,想吐。他还在孜孜奋战学业呢,不想要什么儿子。他把小孩放菁菁身边,使劲摔下被子。

菁菁看着哲的动作,心彻骨的冷。用小得几乎听不见的音量说:“你不高兴吗?......哲,我告诉过你的。本来想去流产,医生说太大了做不下来。.......我没想瞒你,我只是怕影响你的学习。”哲不吭一声,带上门出去。菁菁眼泪流了下来,扯了被角盖住脸。

凌荫的妈妈看着哲,疑惑的问:“不是说残废吗?”

哲找到吸烟区,狠命的抽着烟。他烦死了,不明白菁菁是个什么思维,两人都在读书呢。那时候他跟菁菁谈恋爱,不过是想以后能依靠菁菁家的经济实力,让他有一天能出国发展罢。当然,这些话是不能说给人听的。现在居然还生出个孩子来。他的前途?他的野心?

凌荫找了过来,“啪”的给了他一耳光,说:“怎么着?不想承认吗?”哲无辜地说:“她明知道我俩都还在读书.....她就不会处理掉吗?”“我操你妈,她懂吗?她还未成年呢,你他妈的比她大六七岁,老男人了,你怎么不想想后果的?而且,她不也告诉了你的吗?”看着凌荫暴怒的脸,哲只好又走回病房,在角落里坐下。他不想跟凌荫争辩什么,搞不好这男人婆会叫人把他打他个半死。

凌荫把小孩抱回恒温箱,跟妈妈坐到走廊上,把空间和时间留给他们。她想哲最起码安慰安慰菁菁。结果,病房里,菁菁在床上捂住脸哭,哲在角落里闷着头一字不吐。

菁菁彻底绝望了。

直到天亮的时候,哲没有再和菁菁说一句话,漠然的走出了病房。菁菁从头冰冷到彻底。凌荫进来问:“他说了什么没?”菁菁脸上泛着淡淡的笑:“没说什么,需要说什么吗?不需要说什么。”“这个杂碎!我解了他”凌荫要追出去。“凌荫......”菁菁祈求着凌荫:“永远不要再去找他,好吗?算我求你了。”凌荫深深地叹了口气。

哲坐上车的时候,发了条信息给菁菁:菁菁,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你也知道,我没有精力和能力来照顾一个家庭,请原谅。

凌荫骂道:“他妈的,不是人养出来的,人渣!”菁菁无所谓了的嬉笑凌荫动粗口,又一次嘱咐凌荫:“凌荫,谢谢你,不过,千万不要再追这件事了。这是为了我的尊严和孩子的成长。就当是我一个人犯的错吧”

一个星期后,菁菁出院回凌荫家了。

凌荫回学校几天考了期末考试,因为要过了年才补课,也回家过年了。凌风整天就围着菁菁和小宝宝。凌荫不准菁菁喂小孩母乳,让妈妈息下所有的事务照顾菁菁和孩子。她的理由很简单:菁菁才十多岁,不能就这样毁在一段没有意识的感情里。

晚上,凌荫的妈妈和凌荫菁菁三个人正在给小宝宝擦澡。菁菁的电话响了,是爸爸打的:“菁菁,所有学校不都放假了吗?你怎么不回家?爸爸来接你。”菁菁说:“爸爸,我们要补课。”“学校补课也不让回家的吗?都几个月没见你影了,......你到底在哪儿,在干什么?我去学校找你!”菁菁的爸爸说说有点急了,他感觉菁菁没说的那么简单。菁菁急忙说:“爸爸,我这几天在凌荫家玩,凌荫,你不是见过的吗?”说着把手机给凌荫,凌荫忙接着菁菁说:“叔叔,我是凌荫,是我邀了菁菁来我家的,我们是在一起学习。你别担心......”还没说完,在旁边的凌荫妈妈凑过头来说:“菁菁她爸,我是凌荫的妈妈,菁菁在我们这儿呢,很乖的。还认我做干妈了呢,她过几天就回来,您就放一百个心吧!”菁菁的爸爸听了凌荫妈妈的话,才口气松了下来:“哦,是凌荫的妈妈啊,那真是给你添麻烦了,既然菁菁都认您做干妈了,您和凌荫跟菁菁一起来家里玩啊。”凌荫的妈妈忙回道:“好嘞,好嘞。”“那我挂了。”菁菁的爸爸就在那边先挂了电话。

凌荫的妈妈眼睛瞪住凌荫:“这什么爹啊?说叫他放心就真的放心了?就不跟女说说话了?”又低声添了一句:“不过,人好像满好的,没有城里人的架子。”凌荫好笑的说:“你找我干吗?有本事你去找他呀!”

夜好深了,睡在旁边的凌荫已经陷入深甜的梦乡。小孩和凌荫妈妈在另一个房间睡,凌荫的妈妈可爱这个孩子了。

菁菁没睡着,在黑暗里睁大眼睛。哲当初可能只是想分享自己的生活费吧,也许他从来没爱过自己。现在自己该怎么办?带着这个小孩就这样生活下去吗?怎么可能,自己无论如何是不会再接受哲的了,况且,自己才十七岁,又怎么以一颗正常的心独自去养活这样一个代表邪恶和耻辱的孩子。把他送给能关爱他的人吧......菁菁悲哀的缩紧身子。

休息满了半个月,菁菁不想再整天睡下去,起来到处晃荡了。凌荫的妈妈找了个帽子给她戴上,说:“孩子,你怎么跑出来了,坐月子要一个月,生男孩更是要多些时日,没坐满不能出来。受了风,以后老了会发老伤病的,治也治不好,快回屋里躺着。”“没事,干妈,我躺不住。”

好久没跟大家坐在桌子上吃饭了,菁菁兴奋地对着桌上的菜摩拳擦掌。凌荫白了她一眼,拿个厚厚的垫子给她垫在椅子上:“你只能吃你的饭菜!”“为什么?这都半个月过去了。”菁菁仰天长嚎。“有点样子吧,都当妈了。”凌风语不惊人死不休。菁菁不服气:“你几岁了?小屁孩一个,还掉老酸。”

饭桌上,菁菁看了看凌荫,低着头说:“干妈,我想给小孩找户好的人家,我还想上大学,您看......”凌荫的妈妈说:“孩子,你可想清楚了,能不能跟你爸妈商量一下?”“干妈,我不想跟别人说这件事。”“那......那......好,我想想办法看......”凌荫的妈妈看看老伴,又看看凌荫,不知道要不要按菁菁说的做。凌荫看着菁菁:“终于想了件正常的事。”

“你不给孩子娶个名字吗?他是你生出来的。”凌荫说。菁菁心跳了一下。是呵!是她生的孩子,她要给他一个响亮的敢作敢当的名字。冥思苦想了半天,菁菁在纸上写下“亦铭”两个字。要他时刻铭记堂堂正正做人。

凌荫的妈妈找了块红布,剪得方方正正的,用十字绣绣下了菁菁给取的那个名字,再绣上出生的年月日。菁菁放了两万块钱在里面,就当是谢谢收养小孩的人吧。

第二天,凌荫的妈妈告诉菁菁,说找到合适的人家了。但人家要等满月才来抱。

“菁菁,干妈不是撵你。你既然还想要考大学,你就别耽搁时间了。孩子干妈给你把他带到人家来抱,你回家看看你父母,到家里休息休息,也免得老人为你担心,再好好想清楚你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凌荫的妈妈看看只有菁菁和凌荫在跟前,说。

凌荫说:“要不,过了年你先随我回班上去交钱补课。下半学期做旁听生,这样省得你回家去面对那些不想面对的东西。”菁菁点点头,从现在起,她只会学习了。她要把全部的时间和心思都放在学业上。

过了年,菁菁和凌荫回到了学校。学校同意了菁菁的请求。菁菁对爸爸妈妈说辞是:感觉压力太大,第二年再参加高考。

哲也知道菁菁回了学校,又想来找菁菁,菁菁连看他的信息都不愿意了。到了6月,凌荫大考了。考上了上海交大。

这天,菁菁和凌荫正在一楼的客厅里看高考新闻,门铃响了。“是谁啊?”凌荫说。菁菁的爸爸妈妈放心的把菁菁甩给干女儿凌荫,出国旅游了。菁菁说:“不知道,会不会是爸爸妈妈的朋友?”菁菁从猫眼里看了看,居然是哲,她招手叫凌荫来看。凌荫说:“他妈的,死不要脸。我躲到卫生间,你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他想干什么?”说完还到厨房把菜刀拎上。

菁菁打开门,哲走了进来。目瞪口呆的看着菁菁家的装饰,喃喃地说:太奢华了.......太奢华了......”菁菁阴沉着脸,说:“你来干什么?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哲谄媚地说:“你爸都大名人了,我随便一打听就问到了。我还知道你爸妈去走访美国的名企了呢!我想你了,不行吗?”

哲看看客厅里没人,胆大起来:“就你一个人在家吗?”说着上来要抱菁菁。菁菁骂到:“你无耻!你到底来干吗?”走到旁边坐下。哲尴尬的垂下手,也坐在沙发上,从茶几上拿了颗巧克力剥了放嘴里:“有钱人家就是好。菁菁,我没考上研究生,我想自费去美国读哈佛。我不想就这样被勒死在一个贫穷的学校里教书。”“那好啊!钱途无量。可干吗跟我说?”经历了那么多,菁菁已经成熟了,不再像一般的同龄女孩儿。

哲突然盯住菁菁,语气充满火辣辣的情意,说:“菁菁,我好爱你,我是那么的爱你,你不在身边的日子,我真是度日如年。我从来没有交过其他的女朋友。你还爱我吗?”说着还跪到地板上,像西方求婚仪式那样,高高向菁菁伸出右手摊开手掌。菁菁讥讽的看着他那双没有感情,虚伪的眼睛说:“爱吗?爱是什么?你懂吗?”看菁菁不上套,哲无奈的收起了做戏的那一套。

他想:菁菁怎么一下子长大了?不像以前那么好哄了?

哲看骗不到菁菁了,开门见山地说:“菁菁,我自费去留学飞机票办签证什么的需要二十来万,你给你爸爸借点给我。我到那边可以边打工边修学业,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

“借钱?结婚?我还那么傻么?我干吗要和你结婚?又干吗要借钱给你?你不觉得你已经只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狗了吗?像你这样的垃圾,还哈佛?你不觉得很好笑?”想着自己所受的一切,菁菁爆发了,她很想像凌荫那样用粗话骂人,可是她没那能耐。

哲恼怒成羞,把菁菁摁倒在沙发上,狠狠的褪着她的衣衫,说:“你不愿意,是吗?你别忘了你和我还生了个孩子,需要我跟你爸爸说吗?我这就再让你生个孩子出来,看你还管不管我?”一个塑料盆打在哲的头上,哲的头颅穿过了塑料盆的底。凌荫,左手拎着菜刀,横眉冷眼的站在沙发边。菁菁忙站了起来。

凌荫揪住哲的领口,把哲从沙发上拖起来:“你还记得你有过个小孩?妈的,你不说老子还不气,想着你在医院里的镜头,要是砍人不用坐牢老子砍了你!”再看看哲像被装在盆子里的头,很好笑:“你还想告诉谁谁谁?我这就切了你那根祸害报警,告你入室抢劫,强奸未遂,告你诱奸未成年少女,你以为现在这社会还会有人为那当不了饭吃的破名誉忍气吞声啊?”说着又一拳打在哲的脸上:“滚蛋,滚蛋。”哲被凌荫轮着刀子一步一步逼到了门口,凌荫又说:“你要是再找菁菁,我们保证让你在这个城市活不下去。”然后,一把把他推了出去,关上了门。

菁菁依偎着凌荫大哭了一场,为自己当初的无知,为哲的无耻,为那个无辜的小孩......

【后:哲自己要求去了一个偏远的山区助教,听校友说的。也许是后来把一些事想明白了,想清洗曾经龌蹉的灵魂吧。

菁菁在一年的时间不仅考出了全省第一,还修了大学两个年级的课程,被保送美国耶鲁大学。至于菁菁生的那个小孩“亦铭”,凌荫的妈妈没有舍得送人,自己带到了一周岁,凌荫的姐姐回村办了养殖场以后,就把他领过去养了。他们是这样打算的:如果有一天菁菁后悔了,可以把小孩要回去,不后悔呢,就给凌荫的姐姐做儿子。】

组稿编辑:梅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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