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三剑客”
遥想当年,像我等师范毕业生,随便在哪所学校当教师,不仅是骨干力量,绝对算得上是牛人,牛到什么程度呢?只要学校哪个岗位差人,就到哪里去挑起重担,当然,领导岗位不是随便哪个可以去挑的。真可谓,我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正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当年,承蒙领导信任和厚爱,把我从小学岗位调整到中学岗位,让我过了一把当中学教师的瘾。不仅当了初中语文教师,还顺便捞了一个颇有实权的班主任攥在手里,那时,总感觉人生即要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可能名声鹊起,从此,光宗耀祖了。
当我接手班主任后,本来可以大刀阔斧地整改,欲重新建立“张氏帝国”,改班号为“狗皮膏药医百病”。然而,转念一想,只要班上学风正,天下就太平,虽然我贵为一班之长,掌握各种大权,但在学生面前不可专横施政。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个道理我是十分明白的。我伪装成亲民爱民之君王,课后与学生打成一片,暗中培养几个“卧底”获取调皮捣蛋学生的信息,旨在深入了解学生思想及行为动向。学生防不胜防,他们的一言一行均逃不脱我的法眼,更逃不脱我的“如来佛掌”。
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得以君临天下之驾势树立威性。天运狗年,第一把火就把邓小亮、苏克贵、杨廷山三剑客烧得“皮破肉绽”。后来,他们痛改前非,一个成了我的左膀,一个成了我的右臂,一个成为我的军师。有一天,我对三位宠臣说,你们真是交了狗屎运,狗年却遇上了我这样的暴君,实属倒霉。他们哈哈大笑,发誓不再违抗旨令,遵守朝纲。从此,政通人和,百姓安心学习,只要我上朝之时,就会拿此“三剑客”之糗事告诫其他臣民一定要遵规守法,不可冒犯本王,如有犯错,知错就改是良民,切不可在本王面前撒谎。若有撒谎者,均以犯“欺君之罪”论处,必遭重罚。
话说天运狗年,时逢盛夏时节,凌晨一点,天降暴雨,山洪爆发,全镇停电,四周一片漆黑。洪水爱上了场镇,整个街道被淹,人心惶惶,四处告急。我乃一班之长,岂敢安睡?遂披身起床,拿起伞,借助手机电筒一路小跑至男生寝室,推开门,清点学生人数,然而,三剑客不在寝室,问其他同学均表示不知去向。雨,一直下,我的心七上八下,如此紧急情况下,三剑客去往何方?如遇不测,我该当何罪?想到这一切,我欲哭无泪,在学生面前,我还得假装镇定,告诫其他同学不要乱跑,然后,我独自向雨中跑去。
他们到底在哪里呢?我一边走,一边想。后来,我想起来了,记得曾有告密者向我禀报过他们仨经常去玩的地方。我走出校园,扶着围墙,踩着泥泞的小路,穿过一片包谷林,爬过一座小山,看见了一间小屋。那时,我多么希望他们仨真在那里。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我轻轻敲了几下门,不见动静,我又使劲敲门,屋里终于有人应答。一位中年妇女打开门,问我“你找哪个?”我说,我学生不见了,我猜测他们可能在这里。中年妇女听说我找学生,知道我是老师,她有点紧张,我见状,立马冲进里屋去,只见三俭客像猪一样并排昏睡在一张不大的床上,旁边摆着扑克,啤酒瓶。我大声喊道“赶紧起来……”三个家伙从美梦中惊醒,睁眼看到是本王站在面前,瞬间,吓得脸色惨白。
我们在回学校的路上,电来了,灯光映照下,我觉得我像一个流浪的人在雨中寻找流浪的朋友。
回到学校,我把三剑客带到办公室,由于必须穿过包谷林才能到校,我们的衣服裤子都打湿透了,三剑客加上我,真像四个逃难的流浪汉。他们知道我要发气,还会按朝纲办事,自然吓得像个龟儿子,低着头,一言不发。我看到他们的样子,又气,又笑,实在挺可怜,加上,已是夜深人静之时,我给他们讲了一些道理后,护送他们回到了寝室。
第二天,天刚亮,学生要上早自习,我按时走进教室清点人数,一个不差。我把三剑客请到办公室,以暴君形象大吼大叫,然后,把我当班主任以来第一把火烧在了他们身上。那一次,烧得他们皮破脸青,很久,我的心里挥不去那一场“酷刑”带给他们和我的伤痛。痛过后,才会更清醒。从此,三剑客变得很听话,虽然成绩不怎么好,但是,他们成了我的好助手,直到顺利毕业。
毕业数年之久,我们很少见面,只要见面,必然会整点小酒。
那年,我去成都学习,晚上,我和苏克贵联系后,他把杨廷山等爱臣约起到我下榻的宾馆找到我,闲聊过后,硬拽着我去整点小酒。席间,我们聊起了那一把火的故事,彼此哈哈大笑,以酒醉旧事。后来,我到万源办事,邓小亮听闻后,主动找到我整酒,我知道他酒量吓人,实不敢与之同桌。再者,当年我收拾过他,莫非他要借机收拾我呢。无论我怎么找借口,终还是被他硬拽去吃烧烤。坐上桌子,他问我喝什么酒,我说,不喝,聊天。他笑了,说,师傅,今晚你喝得喝,不喝也得喝。听他这么一说,我是逃不脱他的手掌心了。他拿来两瓶“六小二”,我见状,吓得只想跑,他笑着说“这个酒可以,我们每人先整一瓶,不够再整。”我一听,吓得差点晕过去。席间,在他的软硬兼施下,我强撑着喝了一些,实在受不了,而他,则正兴之时。经过这两次酒事,从此,只要我到了他们所在的城市,就算有机会见他们,我都会躲得远远的,发条信息告之而己,但不告诉对方我的确切位置,免过了无数场酒灾。
如今,三剑客都成家立业,且生活得非常幸福。这是我最高兴的事。平时,我们都忙于自己的事情,偶尔闲下来聊聊天,聊天中,他们和我谈论最多的就是请我喝酒,好像酒才是我们的感情交流剂。只要谈到酒,我就会求饶,他们仨均是酒仙级别的人,我说,现在我们是朋友,兄弟别这样整我,好不好?他们说,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师傅,我们必须陪师傅整满意。这种满意,本尊现在实在不敢接招啊!
时隔这么多年,我们依然保存着那份师生情,彼此牵挂、问候、祝福。这就是师生一场最美好且值得珍藏的回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