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沉思

还没有听够蝉的鸣叫声,一个转身,夏天已成为故事;还没有感受到“水冷瓜甜,绿树阴垂”的痛快,一次回眸,秋天就成了风景,大自然的四季轮回,是这般美好,又是如此的不期而遇。夏之后,秋天伸出了长长的臂膀满面红光地说:“我来了,请多关照!”

其实,秋天把话说反了,人类怎能关照秋天呢?是秋天用它博大的胸襟,吐纳着天地精华,把山川美景,累累果实奉献给了万物生灵。

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的秋天

秋天是美丽的。尽管很多人不厌其烦地点赞春天,歌颂它的柔美与贤惠,优雅与温润,但是短暂的春色,没有、也不可能打磨出它成熟的品性。它虽然经过漫长冬季的梳妆打扮,才“犹抱琵琶半遮面”地走来,但最终被锋芒毕露的夏天烧烤得昙花一现。而秋天则不然,它不需要描眉画口,穿金戴银,总是信心满满,昂首挺胸地穿越热浪滚滚的夏天的封锁,甩开膀子,喜笑颜开地走向你我。远看那“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的风景,近看这“十里西畴熟稻香…垂垂山果挂青黄”的丰收,秋天不仅展现了它的美丽与魅力,更加彰显了它的无私与大度。秋天的美是自自然然的美,实实在在的美,和和气气的美,朗朗利利的美,美得让人服气,就像一位不亢不卑的女汉子,让众多堂堂的七尺男儿叹为观止!

秋天,最为期盼的就数“每逢佳节倍思亲”的中秋了,人们在劳作之余,抖落满身的疲惫,观花赏月看秋景,品饼思亲盼团圆,仰望苍穹,顿生无限的遐想与愿景。有了它,人们就多了几分希望与守候,人类也多了几分和平与进步,所以,中秋是秋天的高潮,是秋天最美的灵魂!

每逢佳节倍思亲

秋天是悲壮的。秋天有时太像《红楼梦》中的林黛玉,多情好哭,动不动就来一场雨,淅淅沥沥的,有时一下就是一两天,一场秋雨一场寒,虽然雨停了,它有时也会阴沉着脸,让人浑身不自在。万物皆有灵性,更何况中国自古就有“秋后问斩”、“秋后算账”之说,更增加了人们对秋天的悲凉之感。也许秋天是四季的顶峰,犹如人生之壮年,它无时无刻都在遵循着“物既老而悲伤,物过盛而当杀”的自然规律。不错,两千多年前老子在《道德经》中就提出了:“物壮则老,是谓不道,不道早已”的聪明论断。秋天,尤其是秋末,经过秋雨秋风的洗礼后,草拂之而变色,木遭之而叶脱,虫唧唧而叹息,目之所及摧败零落。此时此景,如果赶上亲朋远离,虽然设宴践行,“劝君更尽一杯酒”,但是心里总是怀着“春草明年绿,王孙归不归?”的美好期盼。所以,多少年来,“秋风别苏武,寒水送荆轲”,就成了一道悲壮的风景让后人指点评说。

说到秋天就不能不谈到“秋收时节暮云沉,霹雳一声暴动”的秋收起义。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中国共产党确定了开展土地革命和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总方针,初步形成了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思想,成功地走出了一条在农村建立革命根据地,保存和发展革命力量的正确道路,从此湘赣边界,掀起了一场可歌可泣威震敌胆的金秋狂飚。没有悲壮就无所谓崇高,没有悲壮哪来中华民族今天的辉煌?这种秋之悲壮是伟大的!

秋天是沉默的。经过春天的幼稚,夏天的浮躁,接下来秋天吸取了前者的教训,就慢慢地成熟了,虽然果实累累,却羞答答地隐藏于绿叶之下,含蓄内敛,寡言少语,不动声色,默默奉献,即使无人问津,自生自灭也不强占枝头,它从不给树干虬枝增加负担,总是以感恩之心“化作春泥更护花”,它真是一个浸透了智慧和善良的季节,一个让天下苍生填饱肚子的甜蜜季节!

秋天是甜蜜的季节

道法自然,人亦如此。随着时间的过往,年龄的增加,阅历的积累,当你步入“知天命”的界口时,蓦然回首:年轻过,奋斗过,失败过,成功过,风雨兼程,一路奔跑,酸辣苦甜,可笑可叹,可圈可点,如烟如雾又如梦。至此,翻开日历,对镜审视,“渥然丹者为槁木,黟然黑者为星星”,无情岁月催人老,生活也该删繁就简了,要学秋天的果实一样沉默朴素,顺其自然,随遇而安。选择沉默,就是选择了安静,选择了孤独,选择了自律,选择了干净平淡和幸福。不说,不辩,不解释,让所有的一切都交给时间去验证,这不是因为没有了与人相处的能力,而是没有了和人捧场做戏的兴趣 。“人间有味是清欢”,这也许就是最有品味的人生!

人间有味是清欢

当秋天从从容容地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大地也变得一片荒凉,所有的生命沉寂了,这时只有不屈的灵魂才能吹响生命的号角:“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在厚重沉默的土层下,播下秋天的种子,用温暖有力的巨手迎接下一波轮回的生命!

( 徐韧2020年8月10日晚作于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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