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贾宝玉与薛宝钗的婚礼,在前八十回里早有预演

众所周知,红楼梦堪称是断臂的维纳斯,书稿最后并未完结或是丢失散佚,总之后四十回属于续作,所以张爱玲才会说红楼不全。到了第八十回美香菱屈受贪夫棒,王道士胡诌妒妇方,属于曹雪芹的红楼梦就结束了。

书中并未写到黛玉之死,宝玉与宝钗二人完婚,这一世人所瞩目的一幕,所以这也就为世人留下了一段千古公案,黛玉究竟是如何死的?二宝是如何成婚的?倒是高鹗的后四十回对黛死钗嫁作了一番重中之重、浓墨重彩,事无巨细的描写与渲染。

这边是林黛玉焚稿断痴情,那边是薛宝钗出闺成大礼,写得哀婉凄怨,引得一众人等扼腕叹息,这一节也历来被后人奉为经典。不得不说,高鹗的叙述描写极具戏剧冲突性,文辞又凄切动人,还是有他的可取之处的。

二人新婚之夜,高鹗这样写道,“宝玉睁眼一看,好像宝钗,心里不信,自己一手持灯,一手擦眼,一看,可不是宝钗么!只见他盛妆艳服,丰肩软体,鬟低鬓亸,眼瞤息微,真是荷粉露垂,杏花烟润了。”

但其实关于二宝成婚,曹雪芹早在前八十回是就已经做出过预演的,红楼梦第六十二回,憨湘云醉卧芍药茵,呆香菱情解石榴裙。宝玉过生日,作为绛洞花王的贾宝玉的生日是书中大书特书的一段,红楼梦中但凡有名号的都出现在这一场生日活动当中,可以说是集齐了一众人等,这也成为了一个绝唱,此后再也没有这样齐整的相聚了。这是一篇热闹文字,然而,这段文字却处处充满了机缘巧合,处处预示了未来。

话说宝玉生日这天,大观园内筵开玳瑁,褥设芙蓉,一派花团锦簇。一众人等在红香圃内玩射覆,射覆者,古时的一种酒令,李商隐《无题》中有“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这样的诗句,就提到了这种酒令,这个射字就是猜测的意思,一人覆,一人猜。

可巧宝玉对上了宝钗的点,恍然之间就有一种时空的交错,这分明是众人见证了二宝之间的婚礼,所有人都在,连林黛玉也观摩了这出典礼,但是众人都浑然不觉。

宝玉跟黛玉二人有过无数次的私密空间,但是从来没有如此堂而皇之地被人围观过,而这一次恰恰是宝玉对上了宝钗的点。

宝钗覆了一个"宝"字,宝玉想了一想,便知是宝钗作戏指自己所佩通灵玉而言,便笑道:"姐姐拿我作雅谑,我却射着了。说出来姐姐别恼,就是姐姐的讳`钗'字就是了。"众人道:"怎么解?"宝玉道:"他说`宝',底下自然是`玉'了。我射`钗'字,旧诗曾有`敲断玉钗红烛冷',岂不射着了。"

恰巧这二人的名字还有出处的,是有据可考的,而林黛玉的名字,宝玉曾解释为西方有石名黛,则更像是一种杜撰的,并无实据可考。这就更像是一出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宝玉二字出自岑参的“此乡多宝玉,”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何红楼梦里有甄宝玉,贾宝玉两个宝玉,曹公也是受到这句诗的启发。

宝钗二字出自李商隐的“宝钗无日不生尘,”这句诗就对应了宝钗婚后遭受到的冷遇,金钗雪里埋,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

这两句诗还是香菱指出来的,可见香菱经过一番学习之后,也大有进益,连湘云都不知道这两句诗。

最惊悚的一句就是宝玉提到的那一句诗“敲断玉钗红烛冷”,这首诗出自宋朝郑会的题邸间壁,全文如下:酴蘼香梦怯春寒,翠掩重门燕子闲。敲断玉钗红烛冷,计程应说到常山。

一边是相思不得,一边是清冷寂寞,正好对应了黛钗的判词“玉带林中挂,金钗雪里埋”以及终身误中的那句“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

一个敲断,一个冷字,将二人新婚之夜的清冷与寂寞淋漓尽致的表现了出来,红烛摇曳,烛泪纷纷,二人的新婚之夜就是在这样一种“敲断玉钗红烛冷”的氛围中度过的,没有春宵一刻值千金,只有芙蓉帐冷锦衾寒。

宝玉是何等的决绝冷漠,宝钗又是何等的清冷与寂寞,这一幕也对应了蘅芜苑院内雪洞一般的清冷,一色玩器皆无,这是一种不祥的预兆,这就是宝钗的婚后生活,守着窗儿,独自到黑,令人唏嘘。

作者:闲月玲珑,本文为少读红楼原创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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