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研究】缚于全球化之上:脱钩为时已晚| 国政学人 第321期
作品简介
【作者】
亨利·法雷尔(Henry Farrell)乔治·华盛顿大学政治学与国际事务教授。他的研究方向主要是信任与合作、欧盟、国际商务和制度理论。
亚伯拉罕·纽曼(Abraham L. Newman)乔治城大学埃德蒙·沃尔什外交学院教授。他的研究方向主要是经济相互依赖和全球化改变国际政治的方式。
【编译】戴赟(国政学人编译员,波士顿大学)
【校对】冯毓婧
【审核】姚寰宇
【排版】柯晗燕
【来源】
Henry Farrell&Abraham L. Newman, Chained to Globalization: Why It’s too Late to Decouple, Foreign Affairs, 2020(99), 70-80.
期刊介绍
期刊简介
《外交》(Foreign Affairs),由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Council on Foreign Affairs)出版,创刊于1922年。根据2018年的期刊引文报告,该期刊的影响因子为4.390,在“国际关系”类别的91种期刊中排名第3。
缚于全球化之上:脱钩为时已晚
Chained to Globalization:Why It’s too Late to Decouple
全球化的世界已经到来,很多人对全球化的到来有着正确的意识,但对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却没有正确的认识。全球化没有像人们期待地那样,让政府和企业变得随心所欲,而是将它们紧紧地束缚在了一起。随着数字网络,资金流动和生产供应链遍及全球,各国(尤其是美国)开始将各方视为捆绑另一方的一张网。简而言之,全球化已不是放开束缚,走向自由的力量,而是安全隐患,大国竞争和权力控制的新来源。全球化所带来的新枷锁使得通往自由的路径变得更少。
一、导论
二、瓶颈与障碍
三、连锁反应
四、剪不断的联系
与其退出全球网络系统,美国不如学会如何在全球网络中生存下去。这样做可以赋予美国新的权力,但同时产生极大的脆弱性。美国的政策制定者们需小心驾驭美国主导的金融体系,若将其竞争对手围困于此金融系统中或是鼓励对手摆脱本国金融控制,都会引起反作用。
接下来,政府监管机构将不得不比之前几十年更深入地干预经济。华盛顿方面已经通过对美国外商投资委员会(Committee on Foreign Investment in the United States, CIFUS)进行有效的程序改革,该程序研究了外国资本流入美国的相关安全隐患。2018年,国会通过了两党立法,要求商务部重新评估包括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在内的各种高科技领域公司的许可要求。国会还推动特朗普政府恢复长期休眠法,该法要求美国官员确认中国军用公司和集团在美国的运营情况。其他国家政府也正以首府华盛顿马首是瞻,比如欧盟正在制定自己的法律程序来审查外国投资,一些欧盟官员也正在对欧盟与中国在敏感技术领域(如国防技术,能源基础设施,传媒和通信)方面施加限制的方案予以辩论。
但是,仅仅审查外国投资是远远不够的。美国监管机构还应努力保护国内敏感性市场免受外国剥削。在某些部门,华盛顿方面需要限制对可信组(trusted groups)的访问。政策制定者可以设置重重门槛限制美国对手利用社交媒体来破坏美国的政治系统。在其他情况下,政府还需更有远见,通过在该国关键基础设施(例如电信,电力和供水系统)建立重复组件,帮助这些设施网络免受外部攻击。
最后,政府需要采取新型对话方式。在冷战期间,苏联和美国建立共同用语(shared vocabulary)来避免危机,它们互相借鉴了各个领域的学者的著作,这些学者提出了“确保相互摧毁”(mutual assured destruction)和“第二次打击威慑”(second-strike deterrence)等概念。今日,中国、美国、欧盟和其他大国也需如此,像冷战时期一样,学者们可以在建立新的共同用语方面发挥重要作用。然而,学者们要想做到发挥关键作用,还需突破学科间的界线,专注于经济和安全问题的焦点,并进行全球协作的技术专家合作。大多数美国国内国家安全专家对支撑全球网络的基础结构了解甚少。如果他们能与技术工程师一起了解这些系统,那么全球网络的保护将易如反掌。
五、缓和紧张
通用语言是走向通用规则的第一步。制定这样的规则并非易事,因为网络冲突的后果混乱不堪且无法预测。冷战的隐性规则(tacit rules)主要是由政治家、军方领导人和核物理学家制定的,这些隐性规则在二十一世纪必然会涉及到更多、更广泛的行为体的参与,不仅包括国家,还包括非政府组织和跨国公司。
各国政府均应谨慎对待他方的网络枢纽,例如环球银行间金融电信协会(SWIFT)或世界电信系统的主要枢纽。掌握这些枢纽就像控制核武系统一样,国家将会拥有巨大的进攻和防御性力量。因此,美国会将中国利用华为重新建立全球电信控制的努力视为一种挑衅。
对美国来说,美国需要认识到其将世界金融和信息网络武器化的尝试会威胁其他国家,并应缓和其行为。保持克制不仅可以促进国际社会的稳定,也符合美国自身的利益。美国决策者应该牢记,他们的惩罚性措施可以促使各国摆脱华盛顿控制下的网络,这会削弱美国在全球网络中的杠杆作用。
唐纳德·特朗普总统于2019年10月声称,如果土耳其军队以不明方式越过并入侵叙利亚东北部,美国便会通过金融和关税制裁“摧毁土耳其经济”。对此,土耳其已经开始将一些国际金融交易与美元结算系统隔离开来,并通过靠拢俄罗斯来代替环球银行间金融电信协会(SWIFT)的影响,为土耳其的经济奠定基础。然而,即使特朗普的威胁会迅速撤消,土耳其领导人依旧感到不安——他们担心美国国会可能会敦促采取更实质性的、更持久的制裁措施。尽管土耳其或其他中等强国可能不会切断与美国主导下的金融体系的联系,但他们仍然可以说服其银行摆脱华盛顿的网络控制。美国不能运用类似的政策对付中国、俄罗斯这样的大国,因为这些国家不仅能在经济措施上对美国进行反制,还能对美国做出有效的军事打击。
各国均应努力使其决策透明化和可预测。处于核时代的今天,信号不明可能会导致灾难性后果。美国最近无法判定对伊朗的制裁是否意味着改变伊朗的行为方式或使得该政权中的激进份子以威胁地区航道和美国盟友来达到报复目的。为了防止误判的升级,美国和其他大国应该运用类似于“美国外商投资委员会”(CIFUS)的基础规则结构来决定何时使用进攻或者防御策略,并清楚地传达这些政策信号。
美国还必须避免对其他国家为减少他们在全球化束缚中的脆弱性的行为而过度反应。比如,中国在半导体产业中的大量投资,俄罗斯发展全球金融网络的替代品,欧盟努力将自己与美国的过度扩张隔离开来等行为。华盛顿方面对此必须意识到,当其他国家在国际环境中感受到安全,美国才会因此获益。
核时代下的经验教训是,即使危险尚存但也并不意味着国际社会的瘫痪。实际上,即使美国在全球化中已经获利,但谨慎细心的计划依旧能助力美国在“被缚的全球化”下妥善地应对风险。否则,美国会陷入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美国的利益可能不仅会被经济相互依赖的环境紧紧缠绕,甚至还会因此窒息。
在本文中,作者以当今的时代主题——“全球化”为背景,提出自己对全球化下世界格局的新视角,认为全球化下,世界各国即相互依赖又相互束缚。
作者从全球化下的危机与障碍、联系与反制、紧张与缓和的视角,阐述在盘根错节的全球化下,美国需对此如何应对。作者通过分析当下中国、俄罗斯等大国的行为情况,解释美国与中等强国如土耳其、伊朗的关系,提出美国相应的应对策略。作者认为,美国若想在全球化中依旧保持其主导地位需在各国相互交织,相互束缚的情况下,通过认识全球网络的枢纽与束缚,了解各国的情况与心理状态,在与各国打交道的过程中找到适当的平衡点使美国获得一条适合自己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