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一场洋芋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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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无意中嗅到一缕洋芋花的芬芳,心里的思念,也随之灼灼生长。烟雨斜阳里,一朵洋芋花开在心上,伫立在时光的碎影里,一段尘封的旧事,扣动了寂寥的心弦,心底里的那片明媚,开出了一朵一朵的灿烂,记忆深处,那一枚不褪色的时光,沿着花开的痕迹,循着袖中的暗香,都在倾城而来。
邂逅洋芋花,是在2009年7月的田野调研。爱上洋芋花,是在大理州鹤庆西山的马厂。
2009年,我与中央民大两位白族老乡一起到大理和鹤庆做《关于白族语言使用现状及语言态度调查》课题。7月份,学校刚放假,我们做好调研前期准备工作,经过四十多个小时从北京到大理的旅程,终于到达了调研地-鹤庆。
马厂在鹤庆高高的西山上,位于云南大理鹤庆县内,是典型的山区白族聚居区,距离县城26公里,平均海拔3100米。到马厂,只能沿着鹤剑公路一直朝西前行,坐在开往马厂的大巴上,车在山路十八弯中穿行,一路上不仅弯道多,而且雾气浓,我们的心也跟着提到嗓子眼,汽车越爬越高,温度也骤降。大约四十多分钟,正要昏昏欲睡,眼前突然豁然开朗,马厂坝子一下跃入眼前,大片大片热情洋溢的洋芋花、油菜花在眼前铺开,我们像无意中撞入了一个世外桃源。谁能料想得到在如此高的山上,会有这样一个意想不到的平阔福地呢?
洋芋花,毫不起眼。在姹紫嫣红的百花中,她没有夺目绚丽的外表,也没有空谷幽兰的馨香。小小洋芋花,细细碎碎,单看一朵毫不起眼,但当洁白的、淡紫的、粉红的万亩洋芋花连接在一处,骤然怒放,汹涌成海,一片片绵延到村庄,延伸到山脚,无边无际,我想,无论是谁,身在这样的花海中,都会被这种气势震撼吧!
在马厂迎接我们的除了洋芋花海,还有热情的白族人家。
调研期间,我们吃住都在一户张姓白族农家,他们一家五口人,遵循着男主外女主内的生产模式,张叔和女婿从事买卖洋芋生意,张婶和两个女儿料理家中的农活家务。小女儿高考刚结束,成了我们调研的向导,每天带着我们走村串巷。
这里的农家,有着山里人特有的热情和淳朴,每天变着花样给我们做各种当地特色饮食,山茅野菜,有老腊肉煮白杜鹃、豆米煮干蔓菁片、老火腿炖干蕨菜、爆炒川芎……特别值得一提的非当地特产洋芋莫属了,要么炒、要么煮、要么蒸、要么炸,各种花样换着来。印象最深刻的,当属火塘里烧出来的洋芋。晚上,大家围炉夜话,捧几个埋在火塘里,大约半个小时后取出来,抖掉灶灰,去掉烧糊的皮,蘸些许盐巴或是自家腌制的卤腐,一口下去,唇齿留香。原来,洋芋吃法千万种,最上口的还是最原始的那一种。
由于远离县城,这里的房屋保持了最纯粹的白族风格,基本都是土木结构、白墙青瓦,外加照壁和院子,院中种满了各类花草,很是雅致。当然,民风也十分淳朴,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友好的跟你打着招呼,邀约你去家里吃饭闲聊。
马厂处在潮湿多雾地带,七八月份正好是多雨时节,因此,在这里,你可以看到风的速度,也能感受到一雨成冬的阴冷,还能体验到夏天烤火的乐趣。才见天色微变,一阵风吹过,不经意间,一场雨便悄然而至。烟雨中的洋芋花不仅有着最打动人心的美,还显得格外诗意,她们安静地享受着雨水的洗礼,也悄悄地孕育着丰满的果实。
刚下过雨,马厂村隐匿在浓雾中,若隐若现,身在其中,你会以为到了仙境。雨过天晴,湛蓝的天空中飘逸着洁白美丽的云朵,阳光下的马厂也变得晶莹剔透。此时,若徜徉在洋芋花海之中,听着耳畔上千万只蜜蜂一起采蜜的嗡嗡声,嗅着浓郁香甜的醉人花香,你会以为到了天堂。
在马厂,白天,我们要么背着调研材料,穿过成片的洋芋花海,到农户家做访谈,了解当地的白族语言。晚上,我们坐上农用拖拉机,越过一片片油菜花海,跟着当地人去参加村里的文艺活动,感受当地的民族文化。闲暇之余,我们也会挽起裤脚跟着当地人到地里挖洋芋,卷起手袖跟着他们去采摘美味的蕨菜。在特别的日子,跟着他们穿过原始松林到本主庙参加祭祀,一起与白族老人虔诚的跪拜,聆听代代相传的白族信仰传说。间或,我们在火塘边与来串门的老乡闲聊,倾听他们的人生故事。
在马厂,在这个远离喧嚣,远离世俗的小地方,在这个深藏在群山之中的白族小村落,邂逅一场洋芋花开,遇见一群热情淳朴的马厂人民,是多么的奢侈,多么的浪漫。在马厂,在这里,我爱上了一种散淡的农家生活。
马厂,这个地方,就像这里毫不起眼的洋芋花,不够艳丽,却更有一种生生不息的强大力量,一种隐匿在马厂人民骨子里的刚强韧性。
七月,花儿已开满,我要回来了,我的马厂,我的洋芋花海,你们要么来看我,要么假装不知道,都可以。反正,你来或者不来,我都一直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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