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人心不齐现象背后的本质》前传(四)
我们还要看到,现实生活中,许多人只想过更好的物质生活,却不怎么想过更好的精神生活,或者干脆对精神生活没有明确的概念和标准,于是,更高的理性对他们没有什么现实意义,哲学对他们当然也就没了意义。正是这些人的大量存在,给哲学无用论提供了大量的生存空间。这些人的大量存在,构成了哲学常识化的绝对障碍,让许多大哲学家在哲学的普及方面望而却步。但这样的却步却是绝对的过失!
历史上或许也有过有哲学普及意义的哲学,比如中国儒家的伦理观、各大宗教的戒律,还有最切近的就是马克思的实践理论,但这都不是终极意义上的常识化,因为终极意义的常识化必须以真正的普及化为前提,并使相关受众得到自由的最大化。由此可见,前述这些哲学实现的只是局部或不完全的自由。所以,人类的潜意识中,仍多有盲目相信和依赖感性、不真正相信理性的惰性,这样的惰性不得到有效克服,自然也就直接构成了哲学推广难、普及难的全部本质障碍。
今天这些哲学普及化的本质障碍与哲学产生的“人之初”的当时在难度上是一样的。因为人的婴孩期无明确的理性,清晰但不明确的意识以一种朦胧且混沌的状态来吸收并整合外部信息,而他们最“确信”的那些信息都直接来源于群体中的首领和其他成年成员的示范,尤以哺育自己的亲代为多,因为那意味着温暖的安全感,一方愿意施舍,一方乐得享受,完全是单向度的积极传送和积极接纳。随着年龄的增长,小人儿们混沌的思想渐渐清晰,理性思考能力逐步增强,独立生活能力日渐提高。大众们的输送意识自然减弱,小人儿们想求也不可多得,于是便失落、彷徨,于是产生逆反心理。当是时,聪明(其实是智慧)的家长可以通过积极教育化解孩子的第一次心理危机,而那些不长心的家长则用自己的不作为冷落了孩子,最终孩子就以病态人格报复这个不作为的家庭。而家庭是社会的细胞,不健康的细胞多了,社会的整体健康水平也就下降。所以,社会危机除了财富分配不均衡的客观因素外,人的主观意识觉悟程度不高亦是不可忽略的主观决定因素,因为人的欲望因高度觉悟而一致后,人类共同和谐生存的难度并不大,这就是“不患多寡,患不均”的道理。而作为哲学终极追求和终极和谐本可以通过教育轻易实现,就因教育并不能轻易克服人的感性的惰性而可望不可及,所以,只能无奈被动选择发展经济这个最不经济的方式,于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轮回性社会危机就成为人类为自己的主观惰性而遭受的必然的报应,从这一点看,人类还真的是有“原罪”的!
就这样,我们都是带着“原罪”来到了现代社会。现代社会中,孩子们到一定年龄就需要入学开蒙,这是由公民的社会属性——接受学校教育是其应尽的社会义务——决定的,由国家提供条件,让孩子们入学接受家庭所满足不了的现代义务教育。而这样的社会教育的真正目的却是让每个社会公民成为合格的劳动者,在做好人的同时,也要求这个人更好地为社会工作,创造更多财富。
现代法制社会决定,工作与学习一样,既是公民权利,又是公民义务,这就造成了一个现实矛盾,学习与工作都是人生所必须的,但该行为主体的人却是感性与理性并存的,人的感性让人只喜欢享受权利,不愿意过多履行义务。愿意主动履行义务的人有,且都是理性绝对成熟的人,只是每个社会中,这样的人都不是绝对多数。也就是说,我们的社会教育体系的工作成果并不理想!
任何一个现代国家都在现代教育体系建设中投入了大量的社会资源,却没能实现预期的理想结果,这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这个遗憾就是,社会教育应该实现人的思想的一致性,结果却“涛声依旧”了。原因在哪儿呢?个人认为:因为社会教育是完全理性的,忽略了对受教育群体的感性的人文关怀,或者有关怀,但不足够。因为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迅速适应到新模式的学习环境,尤其是那些过不了心理断乳期——在原生家庭中享受了过多的的感性教育——的孩子,必定要天然抗拒绝大多数社会(学校)的“冰冷”的理性教育,因为这样的教育“刻薄、死板”,不再像旧时那般充满感性的温暖。他们幼小且脆弱的心灵当然受不了这样“无情”的摧残!于是,孩子们悲剧了,我们的社会教育就悲剧了,我们的整个社会就复归于虚伪的现代文明的悲剧当中了!而这一切,竟然只是因为我们都不真懂,且不会正确索要和表达自己的感性。这该不该是一种悲哀呢?如果我们能轻易改正之,便不是!如果不能,便是!
面对初入学的孩子,一个真正的好老师当然有办法纠正他们当中的那些厌学者,因为好的教育是有教无类的。无奈的现实却是,真正的好老师不多,于是许多孩子就被放任自流了。面对这样的尴尬与无奈,责任的板子真正应该打的却不当然是老师,而是家长,因为是家长们没在孩子意识初醒时,适时地向孩子灌输必要的社会性知识——家长并不是全能的,要适时地向孩子示弱,告诉孩子自己并不是全能的,今后你要向社会上其他许多能人求教,那样你才能学到更多有用的知识。这其实是一种基本的社会伦理教育,通过这样的教育,可以降低孩子对父母的崇拜,而建立起对其他社会教育工作者的新的崇拜。所以,孩子成长初期一定有个摆脱对家长的盲目的感性依赖感,彻底转向初具社会理性的关键时间点,在此时由家长向孩子适时灌输相应理念,才是最关键的最佳时期,所以,我们社会应该建立起这样的家长培训课程,才是当务之急!
其实老师也是家长,但老师不能完全代替家长,因为孩子初识社会伦理的关键期是在入学前的婴儿期,只有家长的特意讲解,才能让懵懂的孩子将感性建立的对家长的盲目崇拜转移到老师和其他社会权威身上。只有完成这样的接续培养机制,孩子们才能真正健康成长。反之,缺位的家庭中,家长也会最终失去旧有的权威,孩子成为没有群体秩序观念的脱缰野马,当然无法形成正确的社会属性所必须的思想指引,反判地过活一生,就成为这样家庭不得不忍受的必然报应,他的家庭(族)也因此饱受“自造”的混蛋的折磨,社会也不得不为此付出更多不必要的管理成本——这样的人极容易扰民、伤人,最终走向监狱。而避免这些其实只需要家长们在一个合适的时间点上的适当的引导,根本不需要任何额外成本!可是呢?!
这一切,归根到底是家庭教育与社会教育的双缺位。由于现代社会更强调公民的社会属性,所以,缺位责任的板子又重新打回社会,因为现代社会没有建立真正的现代公民教育体系,而他却完全具备这样的能力,缺的只是将这样的理念上升到具体的执政理念。
理念一旦变成现实,问题的解决仍然重回具体的教育。教与学之间仍是权威的树立与崇拜的关系。引领的因范本具有最强的权威性,事关生死存亡,所以,即便我们现代人,仍习惯性地仍保留着对这些权威的迷信,并且从一出生就开始在潜意识里形成这样的意识,这样的意识也现实地支配着每一个人的行为,合理的和不合理的。从亲代习得的,最终主要形成人的自然属性,从首领处习得的,最终主要形成人的社会属性,交叉部分不在这里多做论述。
人从来都是历史性的存在,就是这样的自然属性与社会属性所决定的。人之为人后,人的理性能力迅速膨胀,但其本质却不过是对人的先天感性的自然属性与社会属性的再认识,这些再认识的积累,就形成所谓的人类文明。所以,人类文明史,不过是人要更好地做人的历史,而这个历史就是哲学史,因为它们都是知行合一的。(人追求更好地做人,其内涵就是由“知”与“行”两部分构成。其中“知”本身也是知行合一的)
现代社会总有人说科学不属于哲学,那是他不懂哲学是什么。哲学是知行合一的,其目的和过程都是更好地做人,做更好的人,而科学不过是人类自己发现、发明的,用来提升自己生活水平的工具,所以,其本质仍是从属于哲学的。那些人突出科学的地位,不过是个人功利心过重而失了初心的表现,是狭隘的。
同样,因为人们功利心的普遍性,才导致科学的作用被主观过分夸大。记住,我说的是主观过分夸大,而不是说科学不重要,我只为说明,对于真正理性的人来说,科学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现实生活中,有太多人真就把人生活成对手段(物质人生)的追逐,忘记了人生的目的(初心——精神人生),这样的人很多,其实很悲哀,但他们并不自知!而人之为人,是我们的祖先一直强调的,是哲学的,是知行合一的,是目的与手段的统一,是自然属性与社会属性的统一,是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的统一。所以,正确认识哲学与科学的关系,对于“人如何更好地做人”、“人能否更好地做人”至关重要!
从“人之初”的角度,哲学始于觉悟,因为动物没有觉悟,没有理性,而人则是从有了觉悟,才最终变成人,才能持续着“人要更好地当人”这样的追求。所以,哲学才是地球生命所独有的,是哲学让人能够“成为人”,所以,我们每个人都必须是哲学的。也是哲学,让人类明白,自己有能力活得更好,但现实却与自己的能力不符,于是,“人”才因不满而决心改变现状,而用以改变的工具又一定必须是哲学的,因为改变亦是知行合一的。
从“人之更好地为人”的角度,哲学不过是帮助人实现理想所持的唯一的,且不断更新换代的工具。只不过这里的“人”,都是全人类角度的,不是我们具体的、活生生的每个人。相对于全人类,哲学在渐进发展中不断升级换代,但相对于每个具体人,哲学都是全新的、陌生的,且需要从零起步学习与思考的,这就在客观上必然导致我们每个人都要被动地“返祖”到“人之初”。我们每个人必须从零起步认识自己、发展自己、完善自己。
但我们要怎样认识自己、发展自己和完善自己?我们从一生下来是那样的“无知”,而正统哲学是那样的深奥,通常只隐藏在专业书籍和少数哲学家的头脑中,距离我们普通人太远,而我们大多数人则只能经受眼前同样不怎么开化的“愚顽”的父母等人的“污染”,因为我们是他们的历史性的产品,他们是我们的历史性的源头,是我们不是宿命的宿命。
对于觉悟者来说,这样的命运可以是不是宿命的宿命,但对于那些不开化的不觉悟者来说,这样的无奈经常是他们深信不移的宿命。同样为人,却有如此不同,只因彼此认识水平的差异。之所以不说是认知能力的差异,那是因为我们每个正常人的智力水平是大致相当的,差别只在后天所受正统哲学教育机会的不均等,而这样的差异在理论上是可以弥补的,只是现实世界暂时还达不到。
所以,从呱呱坠地开始,同样“宿命”的我们获得生而平等的“愚顽”,同样不灵光,但又时刻转动着的混沌的思想指导着我们按照先天感性感知世界,无条件地接受他人的“照拂”。我们这时的心理状态就是完全迷信的,因为从亲代身上学来的那些“经验”所能带给我们的安全感,是潜意识的本能层面的,更具感性号召力。这样的生长环境导致了我们在潜意识当中普遍形成不再主动、不甘心接受其他哲学改造的意识,即便这样的改造基于人类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现代理性文化。我们或多或少都是这样的自以为是,其实更近乎自欺欺人,因为相对于理性的冰冷,我们也更愿意相信感性的温暖。
其实,感性于我们每个人来说,从来都是温暖有余,但误入歧途的概率更高,因为在高度发达的现代文明环境中生存,多余的感性是危机的制造者,反而高度理性才是秩序与和谐的根本保障。所以,人的先天感性其实是人的哲学化的大敌(其实只需要克服,无需消灭),因为它是哲学所经常批判的人的自欺欺人行为的直接来源,是传统,也是传统给“人之为人”(也叫人的哲学化)带来的先天局限!
是故,才形成了我开篇所说的那些人原生态的人生观,是由肤浅、短视、本能的“小我”意识主导的,格局当然大不了。
人的格局不大似乎不是大毛病,因为这并不耽误人的生存。但其实不然,因为自从人成为人后,人的智慧让人的生存跨跃了简单的生存,变成了生活。而生活的基本要求就是“更好的生存”,所以,如何更好地生存?便成为哲学的不朽的使命!
所以,围绕生活中生存质量差异,必然要产生哲学层次差异,刻意追求生存的高质量,且有明确标准的,是正统哲学,或者说狭义的哲学。而狭义哲学之外的那些不刻意追求生存质量的普通人的普通生活追求就成为正统哲学以外的广义哲学。而介于广义哲学和正统哲学之间的那些标准模糊的哲学便构成了伪哲学。而伪哲学的一个共性便是其“精致的利己主义”,就是我在开头所说的“小我意识”。
而正统哲学所追求的,一定是从人的社会属性角度追求的,更具宏观、整体性的“大我”意识。所谓的“小我”,一定是“我只为我自己”而活的,是狭隘的!而“大我”则追求的是“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是宽宏的!而哲学之难学,就在于实难将人们从现实的“小我”拉进抽象“大我”当中。再换个角度,其实是人们习惯接受虚幻的感性,而排斥现实的理性。感性虽然虚幻,但大家觉得那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而理性虽然现实,但它既看不见,也摸不着,因此理想思考所必须的抽象能力就构成人们学习哲学的现实性障碍,让许多人对奔向更美人生必须依仗的哲学望而却步,痛失改善生活质量的绝佳机会。这也构成人们新的不是宿命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