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那事:食物·香音
午餐,白水煮地瓜。
最俗气的食物,却最招人喜欢。家人都爱不释手,或许在父母亲的心中吃地瓜是一种浓烈的怀旧情感。据父辈言:他们那年代吃地瓜吃怕了,渴望吃上大米。现今,地瓜的价格是大米的好几倍,多吃几顿都难。而我们已经无法体验那个年代连温饱都无法自足的对食物的渴盼,只能在父母的故事里去闻听。
母亲常说,她年少时家中人口较多,兄弟姐妹十人。吃饭仿佛就是战场,稍慢些连锅底的饭汁都被削干净了。想吃上一顿白米饭,那是盼星星盼月亮的事。只好吃完了,拿起碗来舔了又舔,唯恐浪费碗里的一小滴食物,却往往也只是半饱。最高兴的便是加菜了,咸稀饭已经是最奢侈的佳肴了。
地瓜由于“物稀而贵”的原由被我们这辈人奉为佳品,两代人对地瓜不同的情感,是社会发展不同阶段的不同所造成的。地瓜,香甜中带着苦涩,那是父辈人在辛劳与勤恳中一丝不苟的劳作所带来的一种坚韧的精神。
地瓜晒干后,切成片片。闽南方言称它为“钱块”。也许是因为地瓜片的形似铜钱而得名吧,取其富贵之意。水煮地瓜,地瓜是金黄色的,汤水也是金黄色的。犹如一锅金灿灿的元宝。而与水煮地瓜不同,“钱块”煮出来是灰黑色的,味中甜里带着丝丝涩,为使得味道香美,母亲总在汤中加入少许白糖,去除了涩味,甜滋滋,令人一碗碗盛着倒入腹中,直到撑着为止。
吃地瓜时,绝妙的搭配是鱼,具体的说是白带鱼,那丝丝甜味中渗透着鱼腥味。细思量下猛然醒悟,这是儿时留下来的一种“香”(乡)音。带鱼头两腮有根酷似扫帚的骨头,常与堂姐争抢“扫帚”扫桌子。想来童年时光一去不复返,记忆却永远定格在“香”音上。
馒头带榨菜。馒头的面香,细嚼慢咽后口里可以品赏出丝丝甜意。榨菜,辣咸一道。纯甜与鲜辣交织出另一种渴盼的“香”音。空闲时常自己配制这样的美食,回味童年的快乐时光。还好只有地瓜难求点,其他都是随手可得的物品。喜欢就可能存在,毕竟这是三十年来一直萦绕心底的美味。
实际上,“香”音是自己捏造“乡”音而来的。那是因为自己小时与父亲出外七年,那时对家乡的思念是自己成年后的财富。
记忆起家乡的小吃总令人垂涎欲滴。
海蛎煎。是海产品海蛎与鸡蛋相伴后下锅煎,成片后撒上韭菜。鸡蛋煎后的香味配入海蛎的海鲜鲜味加上韭菜的独特的味道,一盘金黄色里带着新绿的圆片。吃入嘴里,新鲜而清香,沾上甜辣,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面线糊。那是面线里加上各种不同的菜色。特别是在冬夜里,来上一碗热乎乎的面线糊加上一条脆口的油条,美似神仙。不仅可以驱寒,还可享受美妙的可口食物。
牛肉羹。牛肉裹粉煮成汤。出锅后,牛肉特有的香味容入粉汤里,滴入上等的永春老酸,上面撒上一圈的姜丝。酸甜辣,三味并齐,滋味尽在入口的那瞬间随着血液流遍全身。
土笋冻。晶莹刎透,犹如琥珀,里面还能看见一段一段的海参般的海蚯蚓,这便是“土笋冻”。入口时,冰滑爽口,并有清热退火的功能。不过,由于透明的土笋冻里的那些小虫形的海蚯蚓,有众多人不敢动嘴。
小吃浓缩着当地文化,渗透着地方人情,纯美着那份乡情。老华侨,放着山珍海味不吃,跑到街边捧着街边小吃,泪流满脸。这就是那道浓浓“香”音,这就是那道深深的乡情。
朋友常笑我,年纪轻轻却这般老成。其实不然,回首是思考的一部分。成就固然重要,但是学会思考、懂得思考、享受思考,会让人更加明智,更加敏锐,更加硬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