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西瓜王
西瓜王
那年春暖花开，位于碧流河东岸的庄河沙包村居民王婶，领着大女儿大妮到苏州二姐家去走亲戚。在领略江南美景之后，回庄河时，二姐特地送给王婶两双苏州绣花鞋。
苏绣做工极为精致。鞋上绿莹莹的荷叶，叶上绣着有一层薄薄的白色绒毛，用银线绣、纱绣的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雨珠沿着荷叶的外沿，滚落在荷叶中央。滴在彩丝绣、点绣的粉红花蕊之上，仅是绣这荷花便用了十二种线。再加上运用夸张和变形的手法绣出的鲤鱼儿，摆着尾巴张着嘴欢快的跃起于荷花上，惹得蜻蜓震动着蝉翼般的翅膀嬉戏于花和鱼之间。玲珑小巧的蜜蜂，开心的目睹这一幕，喜滋滋的吸吮着香甜的花蜜。整个图案细密艳丽，形象栩栩如生。
这鞋穿在水葱一样的大妮脚上，堪称绝配。人与刺绣交相辉映，素而不俗。“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如同洛河神女踏着凌波微步，信步于碧波之上，闲看一池清荷，悠雅地品读荷塘风光，这是怎样的一种清欢？
可是身材矮小的十三岁二妮脚小鞋大。穿上绣花鞋的脚如同婴儿装在摇篮里。走路费心用力拖着不跟脚的鞋。一不小心，小脚便将大鞋甩了出去。惹得家人哄堂大笑。二妮为此气的鼻子都歪了。
妈妈安慰二妮：“自己把鞋收起来吧，再过两年，你也象姐姐这样大了，这鞋你穿起来比你姐还要好看。”
“还要等两年？”二妮怎么也不甘心等这么长的时间。心想两天还差不多。
这天中午二妮趿着绣花鞋，在窗外懊恼地嗑着西瓜籽。寻思着：“我什么时候能长大？这鞋什么时候才能合脚？”
猛一抬头，二妮看见眼前的香菜地。兴奋的把西瓜籽往地里一摔，喊道：“有办法了！有好办法了！”
趁着家人在家午休。二妮偷偷将香菜地里挖了个坑，学着爸妈种地的样子，将那双绣花鞋“种”进地里的沙土里。到时候二妮要给家人一个惊喜。
二妮要在香菜地里种出大小不同的绣花鞋。小的现在穿，大的长大穿。二妮心想：“香菜地里种出的鞋，一定有香味，那可是色香味俱全。那时可真能召来蜜蜂采蜜，蜻蜓点水了……”二妮越想越乐，乐的手舞足蹈。为了使心中的愿望早日实现，二妮有模有样的将家中积攒的草木灰、农家肥施在香菜地中，然后又给地里浇上水。
妈妈和姐姐还认为二妮把鞋收了起来，为了不刺激她，家中没有人当着二妮的面去提绣花鞋的事。
二妮精心侍弄着香菜地里的“香菜”。在家人的眼中二妮一下子懂事了。能下地帮大人料理地里粗活儿。每逢见到二妮在地里忙碌的身影，爸妈总是乐得合不拢嘴，同时免不了要夸上几句。爸妈越夸，二妮忙的越是起劲。
一个月后，香菜地里冒出了绿芽。绿芽和鞋上绣的荷叶一样有光有彩，一样的秀美鲜艳。
“就要种出新鞋了！但不知能出多少双？”二妮心中琢磨着：“如果出土一双的话，自己就算是白忙活了，而且还让姐姐看了笑话；如果是两双，得给妈妈一双，自己怎么也得留一双；最好是三双，那样姐姐也能有一双了，只是可惜爸爸不能穿这样的鞋，要不……”二妮心中产生了好几套分鞋方案。只待鞋一出土，就可按照计划行事。二妮对自己能将计划制定在事情发生之前的做法，感到极为满意。二妮心想自己确实是长大了。又过了一个月，二妮感觉不怎么对头。自己种的绣花鞋长出的应当是荷苗才对，可地里发出的小苗怎么看都是西瓜苗。家人也觉得奇怪：“香菜地里怎么长出了西瓜？”但又一想：“反正是自家的地，长什么都一样。”可全然不知这是二妮的杰作。
时间一晃到了夏天，全家人乐颠颠地吃着自家地里产的又沙又甜的大西瓜。虽然是以漂亮的绣花鞋为代价，但爸妈并不心痛。妈妈说： “要成材，先成长。成长比成功更为重要。二妮能种出这样大的西瓜，又解署又解馋，我们的二妮是有前途的好孩子。”
二妮种鞋的傻事，不但没挨爸妈骂，反倒表扬自己遇事肯用脑筋。这事在村子里传的沸沸扬扬，纯朴的农家人大多数对二妮的做法伸出大拇指。尤其是老人们都说：“二妮这孩子将来定有出息。”对此，是二妮所没想到的。从此二妮不再去想穿绣花鞋的事，而把整个心事都用在西瓜的种植上。
转眼间二妮上中学了。出息成比姐姐还漂亮的白晶晶、水灵灵的人见人爱的大姑娘。一天教务主任和劳技老师受校长的委托，特意把二妮找到办公室，同她商量：“学校有实验田，如果把其中的一块交给你们班级管理，你能拿出合理的实验方案吗？”
“能”，二妮不假思索地回答。
“王二妮同学，请你好好考虑一下，过一段时间等你有了成熟的方案后再给学校答复。”主任语重心长地说。
“方案早就有了”，二妮急着说：“可以在我们沙包实验田里种西瓜。让沙地变绿洲，让绿洲成为聚宝盆。这是我早就想好的方案。”
在专业老师的指导下和校领导的鼓励下，二妮将自己这几年的种西瓜经验形成材料。经过相关人员评估，一致认为二妮的提供的材料具有相当的科学性，可以把实验田交给二妮来管理。
二妮说：“西瓜必须种在沙地上，才能结出保沙保甜的大个西瓜。我们的沙包地正好具有这个条件。这是地利。”接着二妮滔滔不绝地讲要怎样充分利用这“地利”，搞好科学实验。最后二妮结合平时从西瓜波纹的图案得到启示大谈实验规划：“……将碧流河水就近引过来灌溉实验田。水渠做的要有艺术性和实用性，就象西瓜皮上波纹一样，即好看又好用。”
根据二妮的设想，道道水管排列在地中，水管上设置多个喷水器，实现大面积地、均匀地灌溉；喷水器内又有专业人员设置有作为水流通道的细孔，从喷头喷出的水如同雨水一般。
一个喷头喷洒面积就是一个半径为9米的圆，科研小组的同学们经过计算，覆盖面积=π×92=3.14×81=254.34平方米。“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样的配套装置，用起水来自由、自主。比龙还灵。
地中所用肥料都是同学们自家产的草木灰与发酵好的农家肥。……
二妮和班级科研小组的同学们把业余时间都泡在实验田里。勤加管理，仔细观察，认真记录。将西瓜发芽期，幼苗期，抽蔓期，结果期，以及西瓜对生活条件的要求都加以详细的考察。掌握大量的第一手详实资料。
结果是实验田里面个个都是西瓜王，小的有十斤，大的有十公斤。而被晒得乌黑的二妮却瘦了十斤。但面对多汁甘甜的沙秧瓜王，谁能挡住舌尖上的诱惑？在炎炎的夏日，谁又会不把它当成夏天的解暑止渴之物？皮肤晒黑了一点，是健康的前秦曲；身上掉了点肉，刚好减肥。如此细算，二妮是赚大了。
十四岁的王二妮一下子成了当地闻名的西瓜王，电视台录像，报社报道，果农请去做报告。在庄河西瓜王几乎家喻户晓，王二妮的大名反倒没有多少人知道。
西瓜王并不满足实验田里那点业绩。她要尽自己所能把家乡沙包村变成绿水青山。
西瓜王建设家乡的美好蓝图得到校方、村长、乡长、及农科研的大力支持。
说干就干，全村出动，全乡支援。仅一个星期，先前一片荒凉的沙包，就改造成了和碧流河相沟通的“九宫格”渠道。不久后育西瓜基地正式完工。
一切按部就班。用人的智慧绣在大地上刺绣，将荒凉的沙包着上彩衣靓装。披上绿装的沙包遍地是生机。
春天，满山绿叶掩映着万朵灿然粉嫩淡雅的黄花。绣着道道波纹的绿色“大脑壳”上着粉色的小帽子。好像是来这里悠闲“花仙子”。夏日，空中掠过对对喜鹊，传来声声喝彩。喝彩声，引来成群结队的蜜蜂。蜻蜓扇动着青纱般的双翼，为白花添加上了新的色彩。山风柔吹，遍野不时地散发出阵阵清香，诱人心脾。秋季，成熟的西瓜布满山野。收获的季节望着一望无际，漫山遍野瓦缸口大的滚圆西瓜王，二妮与村民的心中如同抹了蜜一样。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马泽伟，男，生于1965年，1986年就读于大连大学师范学院，现为庄河31中学教师，在各级刊物发表散文近四十篇，《时代文学》“特约通迅员”。
长｜按｜二｜维｜码｜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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