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菊 | 等风
某一个日子,安静地坐着,然后看,没有目的的。
有鸟声从屋子后传来,像极了去年那群鸟叫的声音。
我走过去,立在窗前。
楼后的一大片树林,是村里的人早些年栽种,因为某些原因,一直保留着这些树木。高低,参差,大大小小。少有人问津。不是一些想盖高楼的人,偶尔探看,它们都自顾自生长,由着性子活。
这几年,我总是从春天看到白雪皑皑,每一个季节都有每一个季节的特点,它们带给我不一样的感受。
如今,树叶儿快有小手掌那么大了,绿绿的,一个挨着一个,就连被狂风吹折的那节枝干,也有零星的绿叶儿。
它们在动,随风而动。似乎在说这话,问候久违见面的鸟儿。又像快活的舞蹈,它们知道,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好好的珍惜大好春光,让每个日子都氤氲美好。
鸟儿一点不陌生,在这棵树上停留一会,在那棵树上呆一会,扑闪翅膀,飞走了。陌生的熟悉人,一年不见,各自有些不同,心底里有无数话语,不知从何说起。那就不说,静静地,握握手,看着,就好。
几个老人在不远处聊天,他们在说乡下的年景。都是从苦日子过来的人,深切体会丰收年景带给人的是欢喜,不好的收成会带来太多的辛酸。
一位有些年纪的人,在做活,手工活,就是帮人把一些做成的衣服,但不合规范的,拆开,一片一片迭起,交给工厂,重新加工。工钱以件数为单位,一元一件,一件衣服要拆开的地方很多,针脚稠密,必须用剪刀帮忙。
她不戴老花镜,一边跟人聊天,一边干活。另外的老太太很是吃惊,说:“你能看得见,我没有眼镜,只能是睁眼瞎,一个针脚都看不见。”
做活的老人,答:“勉强能,戴了眼镜,反而碍事,做活不利落,不如,不戴。”
其余的,啧啧称赞。
我看,隔着一段距离,一片模糊,但我知道,衣服的针脚,每一件衣服都不是三两下的组合,每一个针线的连接都不是简简单单地勾勒。它们稠密,一个个紧密相接。想要拆开,需要功夫和耐心。我曾给自己的衣服一个地方做修改,修改衣服的大姐让我拆开,我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那时,我眼力多好,青春正盛。
老人可是六十多岁,苍颜白发,眼神不再清澈。
她干的起劲,据说一天能挣几十元钱,零用钱有了。
看她,觉得生活不错,只要勤劳,日子都能春暖花开。
她们做活,说话,任时间一点点过去。她们在时间里慢慢老去,没有老去的是那颗不将息的心。
时光无力回转,能够抓住的是手边拥有的现在。
我在看,看风景,看鸟儿欢喜的样子,想它们是否是我的老朋友,那些,在曾经的岁月里给我无尽欢歌,无尽笑语,无数黎明醒来的喜悦的心灵友人。
风,无声地来了,每一片叶儿都摇摆着,连树干都前仰后合。有风的时间,树木是不甘寂静的,它们愿意用自己的方式,跟轻风应和着。
记得去年,它们也是如此,我看到它们,记下来没有多久,树叶像疯了似的,一晃,长成一丛丛蓊蓊郁郁的苍翠。太阳光特别炽热,它们却有大把的阴凉,给鸟雀,酷暑难耐的人们送来清凉。
再过些日子,它们一样如此,好像熟悉之至的老友,无须言语,只管尽心尽力而为。
一群孩子在树下嬉戏,他们在比赛,比赛谁的武器装备优良。
“我的英雄联盟十个,磕死你几个。”
“我新买了一百九十元的装备,够你好受,你等着。”
“我被人盗号了,谁他妈缺德,敢盗我的号,我准备也盗别人的号。”
“我惨了,被限制了,两天不能玩了。”
…………
说的,我都不明白。也许我老了,跟不上节奏,跟不上时代。都是一群不足十岁的孩子,谈论的话题离不开,游戏,网络。
原来,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在广阔的天地奔跑,任思绪飞扬,呼吸大自然清新的空气。汗流浃背,双手泥巴,浑身脏兮兮,衣衫单薄,疾病却很少来袭。
现在,野外鲜少见儿童的身影,大自然的怀抱很少有孩子们嬉闹的场景,就是见到,手里拿的都是现代化的设备。他们的笑容,不再为蝴蝶,不再因为追逐嬉戏。
时常想,
老人是这个世界的魂,魂在,世界都会有希望。
孩子是这个世界的根,根扎实,世界就会充满活力。
中年是世界的支柱,承载着老一辈的期望,肩负着培育下一代的责任。
各自安好,各司其职,未来更美好。
倘若,颠倒错乱,世界还是这个世界,一切都会变了不同模样。
我看天,有些不同了。
太空的颜色变了,变得昏暗,雨要来了。
我看鸟儿,不慌不忙 。树叶儿,不急不躁。老人一起,小孩一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回头,看见一缕光,透过门缝进入屋内,外面的世界跟屋里的世界一模一样,我知道,从外到内的改变,近在咫尺。
我等,在安静地角落,在有风的日子里。
一只鸟儿,飞过,在窗前停留一会,飞走了,它记得,这里有它的巢,有它安暖的所在。
它会走,会离开,还会回来。
我也记得,一些鸟儿,一些人,一些树木,一些琐碎,来过,给我的日子,填满丰盈。
我离开,远离,还是会回来。
我等,等风,能吹醒灵魂的风,和,能吹暖人间的春风。
(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王崇菊,教育工作者,爱工作,爱生活,爱文字,爱一切有生命的美好,无生命的美丽。快乐并用心地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