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华俊 | 释梦
昨晚,我做了一个梦。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我突然发现了当年骗我钱的女老板,她一闪就不见了。我要打电话报警或者找人,可是却不会用手机了。我学过的五笔打字连一个字根也想不起来;我用最熟悉的拼音打字和书写出来的都不成字形,尽是些奇奇怪怪的符号。再一看,原来手机不是我的,而我的手机却找不着了。
正在惶惑无助时,年轻时给我造成了心理阴影的生产队长出现了。他给我派了一个活:用锨铲树造田(梦里是这样)。隔着一堵篱笆,要我把两棵大树用铁锨像铲草一样铲起来,撂过去。我就挥锨猛铲。开始铲树叶,很顺利;铲到树枝树干,就铲不动了。
于是我就去找司务长借斧子或者砍刀。几经求告,他借给我了一把既像铁锨又像斧子的一种怪异工具去砍树。树却变成了一个人,仇视地看着我。围观的人建议我用锯子锯,我说下不了手。围观的人就暗示:他是犯人。我想犯人应该按法律程序办,不该由我来执行。在我犹豫彷徨间,犯人就来打我。我看见另外的一个我,同犯人扭打在一起。如真假美猴王一样,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上的纠缠,其中凶险迭现。
我分裂了,既在用心用力出招打斗;又在旁边观战,旁观者清,几多惋惜,几多遗憾。
梦醒,大集体、文革和我在改革开放以后所经历的恶魇仍萦绕在脑际,迟迟不去。
“小儿梦,驴屎蛋儿蹦”。大人们对孩子们的说梦,总是这样轻描淡写,轻视敷衍。尽管每个孩子给你说梦时,那份认真,那种期盼,分明是想得到你的重视并给于圆满的解释。
人老了,很少做那些离奇幻化的梦。我奇怪了我竟然会做这样一个梦。情节虽然有些跳跃,逻辑也很混乱。但梦境以及梦里的情绪却是一致的。甚至连几段故事的类型、性质;故事里的相关人物都是高度一致的——都曾经令我恐惧过甚至造成过精神上的伤害。
那些个事和人已经埋藏我内心最深处几十年了 。如果是在醒着的白天,是再怎么也想不起来的。我就奇怪怎么就会在梦里一下子浮现出来,还编排的那么好。
大集体时代,生产队长是农民们的顶头上司。他就是国家、集体权利的象征。他们可以按照自己的喜恶利害给社员派轻活或重活;他们也可以以莫须有的罪名扣你的工分;他们也可以任意打骂身份低等的“人”(姑且这么称呼,因为他们没有公民的权利);他们还可以……以致使我听到“上工啦!”“开会啦!”“给我听着,去晚了扣工分啦!”的喊声时,心里就紧张,就成了一种病态。
司务长这个职务跟生产队没有关联。那是我在棉花企业当“亦工亦农”(手机输入里搜不到这个词组)时接触的一个职务。可别小看了这个小小的司务长,当时在我们“亦工亦农”的生活里他可起着生存去留的作用。因为“亦工亦农”是要自带口粮去上班的,如果他不收你的粮食,你没饭吃就上不了班。所以每次交粮,都要捏着一把汗,看着司务长脸色的阴晴说话。心里是战战兢兢的。
改革开放初期,市场不成熟。人们的观念也浮躁,不择手段的撸钱,骗子就多。2001年我被骗了五十六万元,这个事件就像一闷棍把我和我全家给打趴下了。这个事件成了我人生最大的坎。也是我的梦魇之一。
我感谢昨晚的梦,它唤醒了我意识深处的沉积。我又不厌其烦地将它写出来,而且还加了注脚。这些陈谷子烂芝麻一样的俗事,现代人是听不懂的。但对于我来说,它是烙印,是符号。既然在肚子里泛了上来,就应该把它发出去。
弗洛伊德说:“所有排泄都有快感。”权当放了一股浊气,于是,就有了轻松感。
(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王华俊,笔名秋夫,汉族,大专文化,高级经营师。1949年出生于河南省淅川县,1968年移民湖北大柴湖。从教8年,经商35年,当过15年企业法人代表,也干过自由职业,现已退休,是钟祥市作家协会会员。著有长篇纪实小说《甲子钩沉》和长篇小说《大时代变奏曲》等。